翌日清晨。


    陽光明媚,春風正好。


    似乎昨夜的鬼蜮氣氛已被這燦爛光明驅散,除了客棧依舊是一片狼藉,慘不忍睹的模樣,一點都看不出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的個乖乖,這都是一拳一腳打出來的……”魁梧大漢蹲下身子,仔細觀察著地麵的痕跡,再三確認後,他猛咽了咽唾沫。


    還好客棧位置較為偏僻,並不在略顯繁華的街道上,時值清晨,路上沒有多少行人,更沒有人會進這處看起來就很老舊的客棧。


    “那位公子一看就是家世不凡,說不準就是那些名門大派走出來的世家子弟。”狐媚女子捋著發梢,笑道:“你以為誰都和你王鄒一個德行?”


    “我什麽德行?”大漢瞅著狐媚女子,重重哼了一口氣,“有兩個臭錢了不起啊,誰不知道你離枚是靠什麽發家的,說老子德行不好,你也配?”


    狐媚女子也不生氣,眯著眼,笑容滿麵,“我配不配,你想試試?”


    她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把銀色長錐,錐上色澤深暗,似乎別有不同。


    “我怕你啊?”王鄒亦是帶上了一副指套,寒光凜凜,尖角突出,仿佛手上憑空多了一雙鋼鑄利爪。


    看書老人撚著書頁,搖頭歎氣,“莽夫之智,不可取也……”


    王鄒如何聽不出他在諷刺自己,大怒道:“蒼明子,你覺得你活的不耐煩了是吧?”


    青衣書生有些畏懼的看著他們,一個人躲得遠遠的。


    客棧掌櫃看著他們劍拔弩張,腆著臉打著圓場,“各位,各位。別生氣嘛,咱們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你們看我這客棧都成什麽樣了?你們要是再鬧上一鬧,我這點家底可就徹底沒了。”


    離枚輕笑一聲,“不就是想要銀子麽。”


    她掏出一錠拇指大小的黃金,“三兩黃金,夠了麽?”


    掌櫃立馬喜笑顏開,連忙點頭:“夠了,夠了?”


    而這時,墨語和素聆星兩人正巧出來,看見狐媚女子給掌櫃一錠金子。


    墨語嘴唇微動,“我記下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恰好讓幾人聽見。


    離枚早就收起了銀錐,她衣衫單薄,也不知將銀錐藏到了哪裏。


    聽墨語開口,離枚眼睛一亮,當下順水推舟說道:“奴家修行不易,當下走了些岔子,還請公子指點迷津。”


    墨語心頭思忖一番,點了點頭,“可以。”


    出門在外,能不欠別人人情,便不欠。這是他很早就懂的道理。


    他轉頭對聆星說道:“你先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和她說兩句就迴,一會兒咱們一起逛逛這鎮子。”


    素聆星乖巧的點點頭,“好的。”


    墨語示意離枚走到一旁,而後幾人才敢仔細打量著素聆星。


    僅僅一個晚上,少女竟是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之前少女麵色略顯暗淡,身子一看就十分瘦弱,似乎是長時間的營養不良,才導致她發育的不好。


    可如今再看,少女身形直接拔高了寸許,麵色紅潤,雙頰飽滿,且白皙了許多,淡然出塵的氣質由然而生。雖說與白衣少年還有很大的差距,但相較昨日兩人迥然不同的氣質,如今再說兩人是兄妹,恐怕都不會覺得有異。


    讀書老人暗自琢磨,他研讀手中書籍多年,一直不得要領,又不敢將之與他人分享,如今看來,要改變現狀,隻能求教那位白衣少年了。


    幾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熱切之情,恨不得自己變成少女。


    而後他們又隱晦的瞥了眼狐媚女子,暗自啐了一口:這走運的毒寡婦!


    盡管心有不悅,可他們不得不承認:離枚看似簡單的熱絡手段和熱情姿態,確實帶給了她非比尋常的收獲。


    前後花費不過幾兩黃金,和切切實實的修行精要相比,不過是滄海一粟。以少年的表現,這些就是放在外麵的江湖,那也是千金難得的武學精要。


    墨語與離枚走到一邊後,直接開門見山,讓她說明有何問題,自己在見識世俗武人修行之法的同時,再看看其中有何可取之處。


    至於查漏補缺,不是墨語自大,這些最多相當於武道一重的幾人,就是給老人提鞋,老人也會嫌棄他們資質如爛泥一灘,髒了他的眼。


    離枚小心地將自己的修行不足娓娓道來,如早些年練武留下的暗疾,運行真氣的岔路,緊要關頭的鬱結……


    墨語耐著性子解答,他沒有因為狐媚女子的修行關隘隻是老人平時的隨口之言就洋洋自得,那樣也太看不起他武道通神的師傅了。


    聽離枚粗略說了說她的修行之法,確實相較於老人所教,乃是天壤之別。


    就是最初的兩境煉筋、煉骨,狐媚女子都隻是摸到一點皮毛,然後就開始匆匆修行武道真氣,罡勁。


    哪像他整整一個月,天天打斷筋骨重接,若不是他的恢複力遠超常人,還有那個非常尋常的包子,他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可就算如此,他也是在筋骨熬煉成後,才開始修行罡勁真氣。


    狐媚女子有如此多的暗疾隱患,大多是因為一開始路子走岔了,底子太薄所至。


    墨語指點她如何用略微溫和的法子熬煉筋骨,又點了點她的修行紕漏,便不再多說了。


    離枚如獲至寶,隻差沒高興的跳起腳來。客棧幾人看她喜笑顏開,知道她得了不小的好處,是既羨慕又嫉妒。


    讀書老人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墨語隻當做沒看見,指著狐媚女子,對他們說道:“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問她了,她願意同你們說多少,是她的事。”


    隨即招唿道:“聆星,走了。”


    “好嘞。”


    素聆星蹦蹦跳跳,心情十分不錯。


    等兩人出了門,剩下的幾人便急不可耐的衝了上去,不知道的還以為幾個男子要對那名狐媚女子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離枚,那公子和你說了什麽,告訴我們唄?”


    最先說話的是客棧掌櫃。


    “我說掌櫃的,你一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知道這些幹什麽?”離枚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掌櫃訕笑道:“長長見識,長長見識……”


    她又瞥了眼青衣書生,“窮書生,你一肚子壞水,也想來撈撈好處?”


    書生麵色尷尬,卻也沒識趣地走開。


    她又看向魁梧大漢。


    “啪!”不等離枚說話,大漢王鄒一巴掌拍在自己臉上,“好妹子,是哥哥不會說話,你大人有大量,千萬別和哥哥我一般計較。”


    “呸,你這臭模樣,也想當我哥哥?”離枚不屑的笑了笑,不著痕跡地與讀書老人對視一眼。


    “好了好了。”離枚拍拍手掌,“我可以將公子說的一字不落的告訴你們,不過你們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幾人沉默下去。


    什麽條件?是殺人放火的勾當,還是讓他們為她賣命?


    “放心,保證是你們力所能及的事,我又不是什麽惡人,不會強迫讓你們做不到的事。”


    你這個毒寡婦連未婚夫都敢殺,竟然給我們說你不是惡人?這個可一點都不好笑。


    幾人腹誹歸腹誹,但還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離枚臉上笑意更甚,隻是突然想起什麽,她又收起臉色,正色道:“你們附耳過來,我和你們說。”


    隨著離枚低聲說著,幾人露出如癡如醉的表情。


    ————


    “墨語,為什麽我感覺今天的陽光特別溫暖呢?”


    “錯覺。”


    “墨語,你看那隻小鳥和我打招唿呢。”


    “錯覺……”


    “……”


    走在小鎮上,素聆星一直像個好奇寶寶一般,不停問這問那。


    這是她初入修行的正常現象,感覺萬事萬物都在圍繞著自己旋轉,所以煉氣修士也有大夢不知覺,唯我一人醒的感覺。


    “墨語,我生氣啦!”墨語一直敷衍她,她心裏麵有些不高興,嘟著小臉,氣鼓鼓看著墨語。


    墨語苦著臉,無奈道:“我的小姑奶奶,不是說了今天有些特別情況是正常的麽,不用這麽大驚小怪吧?”


    “我不管。”素聆星抱著胸,哼哼道。


    “服你了服你了,你想怎麽就怎麽吧。”墨語捂著臉說道。素聆星修行後不知怎的就開朗了許多,可苦了他的耳朵。


    記得有本書說過,一名女子嘰嘰喳喳,便如同五百隻鴨子,當時夫子還說那是某位書生信口雌黃之言,現在看來那位書生說的很對嘛……


    墨語不知道的是,那位書生一把年紀還獨身一人,不是沒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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