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遂良突然這麽開口,直接抨擊時不凡這樣做是在褻瀆古人。這樣立刻讓大家都看向了褚遂良,褚遂良這話直接是對著時不凡開噴了。時不凡心裏冷哼,這個褚遂良可是還是不能夠忘記自己那些衝突。當時時不凡和褚遂良可是有衝突的,褚遂良狀告時不凡偷竊修文館書籍,結果反而被時不凡給收拾了。褚遂良雖然沒有被懲罰,可是卻因此丟了一個大臉麵,兩人算是接下了梁子。所以這次褚遂良反對時不凡的意見,那也是正常的了。褚遂良這次凡是時不凡提出的,那都要反對。至於反對的借口,這一個其實很好找到的。因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隻要想要反對,那任何事情都是可以找到借口的。


    “房仆射,時不凡此言真的是荒謬至極。時不凡此言是對於先賢的不敬,他居然提出要進行那些格物之人也都給予編纂史書的地位,這些人真是豈有此理。這些工匠有何資格能夠和先賢一樣的地位?如此按照行業劃分,那豈不是甚至商人也都堂而皇之能夠和我們這些士人平起平坐了?這樣到底還有沒有尊卑之分?何況,如此編纂史書,讓人如何以史為鑒?我們編纂曆史,那也就是為了讓人以史為鑒,如此分門別類,如何能以史為鑒呢?”褚遂良反對說。


    褚遂良如此反對,其實也就是有兩個借口。一個是褚遂良認為按照行業和需求來給編纂曆史,這樣肯定是不行的,因為這樣會把那些商人官員士人和帝王都有了一種“平起平坐”的感覺。而這個借口很毒辣,直接認為時不凡是在故意反對封建時代的上下尊卑,是在反對這個時代的士族高貴的理論。這樣希望號召大家一起來反對,反對時不凡這個分門別類的劃分。


    不過時不凡這麽分門別類的劃分史書,其實也是一種提高某些行業地位的想法。在過去,那些普通工匠還有發明家,在史書裏麵也都是處於地位偏低的人,甚至之那些“帝王將相”的附屬品,沒有資格主動出來。可是一旦官方給這些發明家給予了編纂曆史的地位,那一定程度上承認了這些發明家也都是在推進了曆史進程,是對於曆史有貢獻的人。這樣讓這些士族如何接受?這些古代的文人,骨子裏麵是看不起這些發明家的。


    很多穿越者穿越到了古代,就以為古人一定會重視發明?其實古人並不重視發明,在古代時候是不會重視發明,不會重視這些所謂的發明的。哪怕發明了之後,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小人物,甚至人家一句話都可以逼迫你把這個成果拿出來。如果不是時不凡借用了大唐朝廷缺乏財力,所以為了籌錢不得不順勢弄出了這個專利法案,不然這個專利恐怕還是無法推廣。當然,雖然推廣了專利,可是卻並不代表發明家的地位提高。相反這些文人還素看不起發明家,所以堅決反對被編寫進入史書裏麵。尤其是這種主流史書,被官府承認的“正式史書”。


    “褚遂良,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何曾說要褻瀆先賢了?我隻是分門別類的給不同的人去編寫史書,而士族可以去看士族的,普通百姓去看普通百姓的史書啊!我這個不但不是在褻瀆先賢,更不是在破壞上下尊卑,反而是在維護上下尊卑。不然讓那些‘賤人’們和各位帝王將相一起寫入一本史書,這樣不是在褻瀆那些帝王將相了嗎?所以,帝王為一本,將相各自一本,這樣分開不是很好嗎?”時不凡反而說。


    褚遂良感覺像是吃了大便一樣惡心,同樣一個事情,用不同的方向來說出來,結果意思完全不一樣了。褚遂良認為分開編纂是在和那些“貴人”們平起平坐,是一個褻瀆。可是經過了時不凡這麽乾坤大挪移,直接反而變成了分開編纂,那會變成了對那些帝王將相的尊敬,因為不混編,代表了突出了帝王將相的高尚地位,而不是讓那些“低賤”的工匠一起和他們一起編寫,這樣不是能突出帝王將相的高貴嗎?


    所以,這個完全是一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玩意。文科也就是這樣了,沒有什麽絕對的標準答案,用不同的角度和不同的語言來解釋,甚至能夠得出完全相反的結果。時不凡這麽解釋,也都獲得了不少人的讚同。


    “我認為時不凡此言倒也是對的,不同身份的人分開,那這個也是一種尊重,對於帝王,對於名將名相都是一種尊重。”同樣有人讚同了起來。


    很快雙方對於這個意見各有各的想法,有些人讚同把這個趣味曆史繼續編寫,有些人認為這樣做有辱先賢。各有各的想法,這個話題反而是部分出身,各有各的想法了。因為這個話題怎麽解釋都是行得通的,有些人說法分開編寫那是在讓那些低賤的人和貴人平起平坐。可是同樣也都有些人對於這個說法非常嗤之以鼻,認為分開編纂才是尊重貴族,所以大家吵來吵去也都沒有能有一個結果。


    而作為宰相的房玄齡,他別的本事也許不厲害,可是在和稀泥方麵卻非常的厲害。


    “好了,大家別吵了。這樣,我們幹脆這樣,我們一方麵編寫朝廷的正式史書,也就是過去的紀傳體的史書。可是另一方,也都編寫這個所謂的趣味曆史。不過,這兩者還是要有區別的。其中正式史書,是由我大唐官府來親自進行發行儲藏,流傳後世。可是那些趣味曆史,必須不能夠在名義上跟我們大唐官府有太多聯係,你們看如何?這樣分開,那些正式史書由給予朝廷官吏和士族去翻閱,那些普通的趣味曆史,可以由普通百姓去翻閱為主,這樣分門別類也是互不幹擾。”房玄齡說。


    房玄齡這個是在和稀泥,因為兩種意見都是各有各的道理,采納哪一個都是有問題的。所以房玄齡幹脆采用和稀泥的辦法,直接兩個一起采納,不過雙方互相的不幹涉。這個正式曆史由官員和士族來翻閱,相反那些趣味曆史,可以由普通的百姓去翻閱,這樣雙方互不幹涉。


    “哼,隻有正史才能有足夠的影響力。隻要朝廷宣布這個為正史,你那些所謂趣味曆史,還有什麽人去看?這個正史標上了朝廷的名聲,那那些所謂趣味曆史,哪裏還會有什麽地位呢?哪怕你編寫出來了,朝廷不予以承認,你們能夠如何?所以,你這個不被朝廷承認的史書,那百姓會承認嗎?”褚遂良心裏想道。


    可是時不凡對於房玄齡這個建議,也都明白房玄齡他們的心態。房玄齡這種心態,其實也就是一種迷信於政府權威的精英思想。他們完全認為曆史是由他們這些精英來創造的,認為曆史是由他們這些帝王將相來創造的曆史,並非是普通百姓來創造曆史了。


    這個房玄齡其實是在和稀泥,可是卻在和稀泥的是卻偏向了那些士族了。房玄齡這麽提出那些所謂“趣味曆史”不會被列入官府合法的史書裏麵,這樣百姓也都不會去認真的去閱讀。因為官府不承認,這樣他們能夠如何?房玄齡明顯是迷信政府的權威,認為隻要政府不承認這個史書,那百姓也都不會去看了。這樣的思維是很多古代官員都有的,認為官府權威的無敵,認為官府權威的至高無上,認為隻要官府不承認,那這樣百姓也都不會去看。這樣的思維其實在後人看來很奇葩,可是古代官員也就是如此,認為官府權威至高無上,認為百姓都是會絕對聽從官府的,也都必須要聽從官府的。官府不承認的東西,那也都是會無法能個流傳的。


    對於這種想法,時不凡隻是想要批了一句:“很傻很天真啊!”


    沒錯,時不凡批駁房玄齡等等這些人的思維,也就是一句——很傻很天真。他們這些家夥出身太高,完全是不接地氣了,很多都不懂得基層的情況。這些家夥出身太高,從小一直都是接觸到了高屋建瓴的東西,可是反而對於基層百姓已經嚴重脫節了。這樣的精英思想,已經是滲入了這些士族的骨髓裏麵。他們認為通過士族高貴的神秘性來建立權威,通過這種“不接地氣”“不親民”的方式來建立所謂的權威,讓百姓膜拜他們。


    他們已經是認為這樣的手段可以讓百姓必然會聽從他們的,可是他們卻忘記了,中低層人物才是這個社會的真正的主流,才是這個世界占據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口。他們這些高層人物表麵上看起來好像是權力很大,可是權力執行階段並不一定會徹底聽從他們的話。


    “如果官府想要禁止書籍,那也就那麽容易禁止,那那些古代禁書也都不會被流傳下來。什麽所謂的各種讖言,還有各種所謂的推背圖啊,什麽各種烏七八糟的破玩意,還有什麽蘭陵笑笑生的那些小說,也都不會被流傳下來了。你越是禁止,那百姓也都會自己流傳的。你以為你官府不支持,那百姓也都不會去看我的趣味曆史了?市場啊!你們這幫不接地氣的家夥,不知道迎合市場需求,不知道如何迎合市場需求,這樣必然會造成沒人看的。”時不凡想。


    這些古代官員思維也就是這樣了,不知道迎合讀者需求,古代的統治權利是以靠著“神秘性”來賦予的,他們希望維護這種“神秘性”來保證自己的不接地氣,通過這種不接地氣,甚至強加於普通百姓身上,逼迫中低層百姓接受他們的思維。這樣是古代這些統治者的思維,通過各種不接地氣的做法來吸引百姓膜拜,認為是神秘而高貴。這樣做的情況,必然會造成很多精英思想,在這些古代官員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迷信於權力迷信於精英,這個也就是房玄齡和褚遂良都有的想法。


    “好的,也就是這樣了!”時不凡沒有意見。


    時不凡接著念了一句詩句:“萬裏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


    時不凡念完了就走了,在場的人都陷入了目瞪口呆的狀態。


    “萬裏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房玄齡突然念叨了兩下。


    “難道,他說的‘秦始皇’,是指代朝廷,而那個‘萬裏長城’,是百姓人心當中所流傳的東西?”房玄齡想。


    大家都明白了時不凡這個指代,而時不凡這句詩是引用了清朝張英的一句詩,不過他的詩句裏麵指代的東西和張英不太一樣。張英利用萬裏長城來比喻物質,而用秦始皇來比喻人類生命的不長久。可是時不凡這裏正好相反,時不凡利用秦始皇來指代“王朝”,而用萬裏長城來比喻人心當中的思想的傳承。這裏正好相反,王朝是有時效性的,一個王朝不過是數百年,而一旦王朝滅了,那他當年承認的和不承認的,也都隨風而去。相反在百姓心中的,才是真正能永恆流傳的。


    這些士族以為靠著朝廷官府可以永遠的保證自己權益,可以讓百姓不接受這個所謂的“趣味曆史”。可是時不凡卻反而在借用這首詩來諷刺了,他們依靠大唐朝廷來限製這個“趣味曆史”的發展,可是他們限製得住嗎?限製得住一時,能夠限製永恆嗎?一旦一個王朝覆滅,那最後豈不是一切塵歸塵土歸土,根部禁止不了了。相反隻有根植於普通百姓人心的“長城”,才是真正的能永恆的流傳,並非是會跟著一個王朝的覆滅也就徹底覆滅。


    時不凡這裏借用了張英這句詩,可是得出的正好是和張英相反的意思,這樣也就是文學了。文學用在不同的環境之下,那意思也是可以正好相反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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