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西門,一輛馬車從長安西門外走了進來,馬車上有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他旁邊還有他的妻兒,他的兒子已經二十多歲了,卻親自當一個車夫。而他身上的衣著非常的普通,完全不像是一個官員,不過他就是官員,不過是一個小官而已。


    “父親,這次朝廷讓你迴來擔任這個審計使,不知道是什麽官。我之前怎麽沒有聽說這個審計使的官職呢?”他兒子問。


    那個中年人迴答:“我也不知道,聽說是新設立的一個差遣,我的本官還沒有確定。”


    所謂本官並非是那種自稱的“本官”,在古代的官場術語裏麵“本官”是指真正的職位,而並非是那種臨時被派出去執行某個任務的身份。也就是正式的官職,是代表了你的個人組織關係被放在了哪裏。


    “本官都沒有確定,那這個審計使有什麽用?”他兒子顯然不太滿意。


    “朝廷有令,我也就不得不從了!”


    他兒子最後抱怨說:“父親,你從前隋也就開始任職,年輕之時師從名士,後來更是舉孝廉為官。接著更是擔任了王世充的度支尚書,可是王世充投降之後大唐朝廷隻是給了你一個縣尉而已。以父親你的能耐,怎麽可能也就是一個縣尉呢?這次好不容易獲得主簿,並且借助了時員外郎的東風一路直升,可是那個杜淹居然趁機敲詐勒索。還不是當時父親在王世充手下,跟杜淹有矛盾嗎?要說當年其實父親你在王世充手下地位也都不比杜淹低多少,可是現在杜淹成了吏部尚書,可是父親你不過是……”


    張行成閉上了眼睛,仔細迴憶自己這四十年以來的人生經曆,也都不由陷入了苦笑。自己四十歲了,現在還是一個八品小官,這個也許在後世不是什麽奇怪的。可是在這個時代,如果沒有特殊情況很難有所進步了。哪怕在後世一個四十歲才是副處級,那前途也都比較渺茫了,何況是古代這個人均壽命不長的時代呢?張行成這輩子也算是大起大落了,從小跟著名師學習,後來隋朝舉孝廉之後成為了隋朝的官員。接著投靠王世充,一路高升成了度支尚書,總管全國財政。可是後來王世充投降,和他關係不好的杜淹都被重用,他卻被一路打入了穀底,也就是一個九品縣尉打法了他。誰讓他背後沒有人,杜淹哪怕做人再差,那也是京兆杜家的人,背景高深。


    雖然張行成自稱是中山張氏,是西漢丞相張蒼的後人。可是這個先不說是不是真的,哪怕是真的那又如何,早在他之前的很多代,早就已經沒落了,沒有人會認可他們了。這個世界也就是非常現實的,誰會管你一個沒落之人的結果,根紅頂白是肯定的。張行成靠著這個一路走到了度支尚書的頂級高位,可是再次被打入了穀底,成了一個縣尉。不過後來雖然有些起色,成為了京縣主簿,甚至借用了時不凡的這個東風可以借機升遷。不過不知道自己這輩子還能不能走到巔峰了,這次來到了長安任職,不知道是福是禍了。不過,好歹是迴到了長安,能夠成為京官了,發展前途和地方官完全不一樣。


    “前麵是張行成張主簿嗎?”一個聲音問道。


    張行成主動問:“我是張行成,我記得我在長安沒有熟人啊?”


    “是我們是時曹長請你,請你去秦氏酒樓一敘!”


    張行成激動的問:“是時不凡?”


    “是的!”


    “沒有想到時員外郎看得起我,那我也就去見見他!”張行成迴答。


    張行成來到了秦氏酒樓,直接帶著家人走到了上麵,而時不凡和劉仁軌主動過來迎接。


    “張主簿,歡迎啊!這位我想你認識吧?不用我介紹了吧?”時不凡指著劉仁軌問。


    張行成主動說:“聽說是劉縣丞,當年我們也算是有過一麵之緣!”


    張行成是劉仁軌的前任,劉仁軌當時接任陳倉縣尉的時候,也就是和張行成交接的,算是有過一麵之緣。


    “好了,既然都不是外人,大家入座吧!”時不凡說。


    張行成的兩個兒子好奇的看著時不凡,因為時不凡這個年齡比他們還小幾歲的男人,居然也都是朝廷六品高官了,這個簡直是不可思議。


    “這兩位是令公子吧?”時不凡問。


    “嗯,洛客、梁客,見過時曹長。時曹長年輕有為,是我大唐棟梁,年紀輕輕也就是朝廷的六品官,前途不可限量啊!”張行成說。


    張梁客不服氣的說:“父親,你當年還是度支尚書呢!”


    顯然張梁客是非常不甘心的,一個年齡還沒有自己大的人,居然都是六品官了。過去自己爹是王世充手下的度支尚書,哪一個不是人人捧著的?而從高峰跌落到了低穀,甚至一個縣的縣令都敢對他爹吆五喝六的,這樣讓張梁客非常不甘心。現在看到了一個沒有自己大的年輕人居然都騎在了父親頭上,甚至用的語氣明顯是自己長輩的態度,讓他非常的不高雄,他難免想要為自己父親找迴一些麵子。


    張行成趕緊阻止說:“過去的事情,不用再提了。好漢不提當年勇,現在我不過是一個前途未卜之人,哪裏敢說什麽?何況這次還是多虧了時曹長的舉薦,我才能夠迴到長安。不然真的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了,你居然還在這裏看不起時曹長?這次時曹長是我的恩人,對我可是有知遇之恩。這次在富平縣采用了時曹長的生產方法,這樣我才有這個升遷機會。而如果不是時曹長舉薦,那這次我還不知道能不能夠迴到長安任職。可是你們居然還如此看不起時曹長,那真的是豈有此理。梁客,你還不給時曹長道歉?不然讓別人知道了我們張家是一個恩將仇報之人,那如何立足於天地間?”


    張梁客準備給時不凡道歉的時候,時不凡卻製止了,說:“張主簿,不用了。不過,張主簿,看你語氣也都頗有幾分得過且過的樣子,難道你現在難道已經失去了鬥誌了嗎?你過去是度支尚書,可是現在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主簿,難道你失去了未來的鬥誌了?”


    “當年年輕之時,我自然有鬥誌。可是世道艱難,天下大亂,我也是幾次起落了,現在隻是想要安穩一些好了!”張行成迴答。


    時不凡指了指張行成的妻子,還有他的兩個兒子,說:“張主簿,難道你就這麽甘心一輩子平淡?你今年不過是四十歲,四十歲那又如何?隻要能抓住機會,那誰不是有機會的?你以為你四十歲那又如何,四十歲照樣能有所成就。自信人生二百年,會當擊水三千裏。當年我跟孔穎達孔學士說過,他今年哪怕年齡再大,那又能夠如何?年齡不是阻礙人奮鬥的原因,難道你希望你的兒子以後就這麽跟著你沒落嗎?如若你不再繼續抓緊時間奮鬥,那這樣以後還有什麽希望?四十歲不奮鬥,那難道五十歲就能夠天上掉餡餅成功嗎?不去拚搏,那永遠不會成功。”


    “所以,你看看你妻兒期盼的目光,他們都依靠著你。你是他們的一家之主,如果你都失去了奮鬥之心,那如何能夠讓他們過上好日子?如何能夠打拚出一片天下,去封妻蔭子?你四十歲又如何,四十歲不奮鬥,那明年四十一,時間不會倒流。時間不倒流,那你今天是在這裏浪費,那明天還是浪費,你為什麽不嚐試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呢?人最寶貴的東西是生命,生命屬於人隻有一次,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當他迴首往事的時候,他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應碌碌無為而羞愧。在他臨死的時候,他能夠這樣說: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獻給了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人生的理想而奮鬥。\''\''


    當時不凡直接抄襲了後世名著《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的那句名言,讓張行成也都雙目放光。張行成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想法多麽愚蠢,今年四十歲那又如何,四十歲還可以有機會的。難道今年不去奮鬥,那時間同樣會過去。不管你做什麽,哪怕你什麽都不做,那人生的時間同樣會繼續流逝。時間流逝不可迴頭,那如果你什麽都不做那不是虛度年華嗎?他哪怕四十歲那又如何,如果剩下半生什麽都不做,那最後還是會消逝。可是做了,那不管是否能夠成功,那總之都為了自己的理想都為了自己的後代拚搏過。不管能不能成功,那總之也多是奮鬥過了,自然無悔於自己這一輩子。


    “張主簿,你難道認為過去身為堂堂度支尚書,所以感覺跌落了,就受不了了嗎?既然跌落了,那大不了也就爬起來好了,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今天跌落了,又不是不能夠怕起來。隻要你願意,完全可以爬起來,不用在意什麽。我今天特波爾創作了一首歌給你,希望你能夠好好體會一下。”


    時不凡接著開始清唱出了一首後世都頗有名氣的一首歌曲。


    “昨天所有的榮譽,已變成遙遠的迴憶。勤勤苦苦已度過半生,今夜重又走進風雨!我不能隨波浮沉,為了我摯愛的親人……”


    劉仁軌和張行成聽到了這首歌,也都感覺非常奇怪,這個歌曲風格是唐朝根本沒有的,甚至如此“白話文”的歌曲,這樣是古代都沒有聽說過的。不過唱到了後來,那頓時讓張行成也都是熱淚盈眶。


    張行成感覺這首歌不就是在說他啊,奮鬥了半生,幾乎是從巔峰跌落。從度支尚書跌落成為一個九品縣尉,讓他幾乎失去了信心。奮鬥了半生的東西,突然就這麽徹底消失。不過這首歌曲簡直是說得太像他了,昨日所有的榮譽都變成了遙遠的迴憶。


    可是接著卻再次同樣說要再次走風雨,為了他的親人兒子,自然要拚了命的奮鬥。讓四十歲的張行成也都感覺萬分的激動,這樣讓他非常的心潮澎湃。


    “時曹長,你說得對,謝謝你!以後我一定會努力做事,我不信以我的能耐,我不能夠再次走到巔峰。我相信,我還是能夠有再次起來的那一天。前半生我也都過了,我都能夠起來了,那我後半生不是應該更容易嗎?接下來半輩子哪怕我碌碌無為也是半生,努力拚命也是半生,那既然這樣,那我也就用我剩下半生為我妻兒能夠享受富貴,為了能夠封妻蔭子而努力。”張行成說。


    張行成主動敬酒,然後表達了對時不凡的感激。時不凡跟劉仁軌也都主動迴敬,算是對他們算是朋友了。時不凡認為這個時候張行成應該處於迷茫當中的,這種從巔峰跌落的結果,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得了的。如果現在能熬過去,那也許反而會有更多的前途。


    也許大起大落,對於一般人是災難。可是對於一個厲害牛人來說,那反而未必不是一個重要的精神財富,有了這個精神財富那對於接下來的人生發展有著巨大的幫助。古人都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誌,這樣其實也就是必須要受苦過才是真正成就大業的人。


    任何人都是經曆了鍛煉,不然是無法成就大業的。哪一個走到巔峰的人,不都是經曆了很多的艱苦鍛煉才行的?哪怕房玄齡和杜如晦他們這兩個士族出身的宰相,固然有靠著家庭背景的因素,可是他們同樣也是靠著一步步走上來的,並非是直接讓他們當了宰相。官職不是世襲的,是靠自己拚命換來的。光靠拚爹走不到頂峰,因為你有爹人家同樣也有爹,難道你爹還能夠把你捧到高層嗎?


    隻要張行成繼續燃起了鬥誌,那還是大有希望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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