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不凡從兩儀殿出來,他並沒有太多緊張。因為他知道李世民並不是十分信任自己,當然也隻是對於時不凡是采取了“用人要疑,疑人要用”的做法。時不凡聽說過後世一個人力資源專家曾經說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那是比較低檔的用人做法。可是真正能夠成大事業的,也就是用人要疑,疑人要用。哪怕懷疑這個人,可是也要使用他,不過在使用的時候要加強監督而已。


    李世民作為一個亂世雄主,自然是秉承著和曹操一樣的做法“用人要疑,疑人要用”的做法。李世民作為一個雄主,他不會徹底相信任何人的。不光是時不凡,哪怕是房玄齡杜如晦,也都不會徹底相信。還有後來的李靖,李靖為什麽會在走到人生最高峰時候急流勇退?還有尉遲恭這個李世民的鐵杆打手最後也是幾次起落,被李世民稱之為“板蕩識忠臣”的蕭瑀最後更是被李世民玩來玩去。這個足以說明其實李世民骨子裏麵是一個亂世雄主,雖然他明知道屬下不會有什麽叛亂的想法,可是卻經常的打壓,讓他們知道自己才是最大的老板。


    李世民用人絕對是秉承著“用人要疑,疑人要用”的思維,和一般人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做法是完全相反的。不過,成大事業的人,往往就是李世民這種“用人要疑,疑人要用”的思維,那些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老大,往往在亂世裏麵是第一個死的。


    “對於這種老大的敲打,你還真的沒有什麽好辦法。人家不但掌握了遊戲規則的設立權,還掌握了執行權,這樣我們怎麽玩都玩不過他這個既當運動員,又當裁判員的家夥!”時不凡心裏麵吐槽。


    時不凡準備從兩儀殿走出後宮,可是卻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


    “時校書郎!”


    時不凡轉頭,看看誰叫自己。


    “麗質公主?是你?”時不凡問道。


    李麗質目前並沒有被冊封“長樂”的封號,所以時不凡隻是簡稱為“麗質公主”了。公主是皇帝女兒的代名詞,幾乎所有皇帝女兒都是能夠被冊封為公主的,隻不過是早晚的而已。越早冊封公主封號,往往說明這個女兒越是收到寵愛,母親的身份越是高貴。


    “時校書郎,這次終於遇到你了!我在宮裏麵等了不少時候,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才能來,正好被我遇到。這次終於遇到了。可惜我不能夠隨便出去,不讓我一定會去找你!”六七歲的李麗質說道。


    “麗質公主,你找我有什麽事情嗎?”時不凡問道。


    李麗質迴答:“時校書郎,你婉柔姐姐和婉順姐姐訂婚了嗎?”


    “訂婚?嗯,她們隻是我的侍妾而已!”時不凡迴答。


    時不凡沒有想到,李麗質居然會提出這個問題。李婉柔和李婉順已經和時不凡定了名分,算是時不凡的侍妾。雖然目前才七歲,可是名分卻已經定下了,最少也要等到七八年之後才能夠真正的圓房。這個也都得到了李世民的默認,從今以後李婉柔和李婉順也都不是李唐皇族了,隻是“庶民”而已。所以做時不凡的侍妾,也都勉強算得過去。至於背後李建成那些老部下會不會適當照顧,這個也都說不準了。不過他們哪怕念及李建成當年的恩情,也都不會過分了,至少不會和李世民頂著幹。


    可是時不凡沒有承認和李婉柔和李婉順訂婚,因為訂婚在古代是一個嚴肅的詞,隻有正妻才能夠是“婚”,而“婚”是平等的。婚姻在古代是通兩姓之好,說明是兩個家族平等的結合。可是侍妾隻是“納”,納這個字在古代是有“收納”取得的意思,而這個“納妾”是把一個女人當做一種“物品”一樣的收了,所以在古人眼裏侍妾是一種“東西”,所以是“納妾”,並不能稱之為訂婚。


    “隻是侍妾啊!當年婉柔姐姐和婉順姐姐好歹也是郡主,可是現在居然……”李麗質苦笑說。


    太子的女兒是郡主,本來如果不出意外,那將來也是公主。可是現在居然要兩個郡主淪為他人侍妾的地步,這樣可真的是讓李麗質無話可說了。


    “其實,其實我這個公主當位置,本來……”李麗質臉色羞紅,顯然不好說什麽。


    時不凡大概明白了李麗質的意思,其實李麗質作為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思維還是非常單純的。就好比任何一個小孩子,思維都是比較單純,對於善惡是非的觀念還是比較“兩極化”的。如果說一個古代的善惡觀念,自己父親把自己的哥哥還有侄兒囚禁,甚至把自己的堂姐給廢除了郡主身份,現在更是淪為了別人的侍妾,當然不合適了。


    所以一個六七歲的女孩,感覺好像是自己父親作惡了。可是他卻不合適直接指責自己父親,可是對於那個受害者還是有不少的愧疚的。何況自己也是受益者,自己如果不出意外肯定可以晉升為公主了,所以自己也是絕對的受益者了。這樣更是讓李麗質感覺慚愧,這樣感覺對不起李婉柔和李婉順了。


    “時校書郎,希望你以後好好照婉柔和婉順姐姐,好嗎?”李麗質問道。


    “嗯,我會好好照顧好她們的!”時不凡說道。


    時不凡轉頭準備離開,可是李麗質再次叫住了他。


    李麗質小聲問:“時校書郎,這次到底是父皇錯了,還是大伯錯了?”


    時不凡想了想,也許這個玄武門之變對於李麗質單純的內心有了一定改變了。這個李麗質也許是有些分不清楚這個世界的善惡是非觀念了,畢竟一個小孩子,在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逐步成型的時候,尤其是這個年齡更是如此。經曆了這種事情,出現“三觀”混亂是非常正常的。


    “麗質公主,其實這個事情,皇上沒有錯。”時不凡也都小聲說。


    李麗質接著問:“那是大伯錯了嗎?”


    “其實,建成太子,也沒有錯!”時不凡迴答。


    “那到底是誰錯了?”李麗質抓著腦袋問道。


    時不凡想了想,說:“麗質公主,你不要問別人,凡事應該自己去觀察,自己去仔細思考。你問別人,假如你去問你母親,也許她一定會說是建成太子錯了。如果你去問鄭觀音王妃,他一定會說是你父皇錯了。可是如果你去問你太上皇祖父,他說不定會認為建成太子和你父皇都錯了。”


    “那到底是誰錯了?”李麗質更迷糊的說道。


    時不凡接著說:“麗質公主,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絕對的對錯之分,要看你是站在哪一個角度。也許,在壞人眼裏麵,全世界的好人都是壞人。而衡量是非善惡的標準,也是會隨時改變的。也許今天我們認為是非常錯誤的事情,再過一千多年,反而是正確的。也許今天認為是正確的事情,再過一千多年,也就是愚不可及的錯誤。”


    “所以善惡是非,並不是一層不變的。真正改變的,是人心。人心所向,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善惡是非。”


    “既然按照時校書郎所言,善惡是非是不同的,甚至在不同的人眼裏麵,善惡是非是不同的。那我應該聽誰的,誰的是非才是對的?”李麗質問。


    時不凡再次想了想,說:“我想,隻有天下萬民共同都公認的是非觀,才是最合適的。這個世界上的是非觀沒有最好或者最差的,隻有最合適的。隻有天下萬民,真正普羅大眾的是非觀,才是最合適的。隻有順應他們的是非,不違背每一個普通百姓的是非想法,那這樣才是相對對正確的。如果把自己的是非觀強加於天下萬民,那這個人也就是一個天下人公認壞人。而為了天下人共同的是非觀而委屈自己,那這個人也就是天下人公認的聖人。”


    李麗質再次問:“那天下人公認的是非觀是如何?到時候我也去勸說父皇,讓他做一個天下人公認的聖人?”


    時不凡解釋說:“嗬嗬,這個我也不知道。因為天下人公認的是非觀,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何況公主也不是真正的了解,你在宮裏麵是很難真正知道的。何況哪怕人在不同角度看人,同樣也是看不清楚的。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也許你在宮裏麵看百姓,那是一個想法。可是當你真正的走到百姓當中,卻又是另一個想法。當你古人都說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可是我現在卻也想說,你不是普通百姓,如何能真正的了解百姓心目中的是非呢?如果自己不融入進去,不把自己當做他們當中的一員,那你是無法真正了解這個群體的想法的。”


    “你知道有不少百姓是如何形容你們皇家的嗎?在他們眼裏麵,皇帝也就是一個每天拿著金飯碗吃飯,然後吃一碗倒一碗。並且想吃粟米吃粟米,想吃大米吃大米。”


    李麗質噗嗤了笑了一下,顯然對於這個說法非常的好笑。其實皇家哪裏有這麽“簡單”,皇帝也都不可能拿著金飯碗吃飯啊!一個金飯碗這麽重,一個普通人也都拿著不可能吃飯的,頂多是鍍金都不錯了。


    “所以,百姓不了解你們皇家的生活,自然憑空臆測,最後得出了這麽一個結論。可是你們皇家的人也是如此,沒有真正的體會過百姓的生活,也都是憑空臆測。就好比當年的晉惠帝,一句何不食肉糜,成為了千古笑柄。這個也許真的不是他愚蠢,而是他從小出身在宮廷,並沒有真正的出外接觸過普通百姓。是宮廷沒有給他機會,這才讓他變得如此的‘無知’。”時不凡說道。


    李麗質接著說:“那是不是我要真正的到百姓當中,才能夠真正的知道他們心裏的善惡是非,才能真正的體會他們的想法?”


    “是的!”時不凡說。


    古代太多皇帝最大的問題也就是沒有真正體會過百姓的想法,這種情況有很多。他們有些甚至一輩子都無法走出皇宮,根本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是怎麽樣的。這個一旦他們要出宮,那官員都會拚命的阻止,因為一旦皇帝知道了外麵的世界是怎麽樣的,他們也都無法糊弄皇帝了。


    唐僖宗時期更是如此,天下到處是蝗災,可是官員卻說天下祥瑞,蝗蟲居然自己到樹上餓死了。可是唐僖宗居然真的相信了,甚至還花費大量財力去舉行祭天,感謝上天。天地良心,如果用這筆祭天的財富去救助百姓,不敢說全部解救,可是能救一個算一個吧?可是無知到了這種程度,那真的是無話可說了。


    所以,無知是最可怕的,一個皇帝無知更是最可怕,因為他的無知製定的政策不但不是照顧百姓的,反而是殘害百姓的。


    “時校書郎,帶我出宮好嗎?我想要出去看看百姓的生活,帶我出宮好嗎?”李麗質抓住了時不凡的手說道。


    “帶你出宮?這個……”時不凡猶豫了,這個他可不敢隨便帶著公主出宮,何況宮廷那麽多侍衛,如果沒有皇帝的允許,怎麽可能帶著公主出宮?


    “你,去跟父皇說,我要跟時校書郎出宮看看,讓父皇答應我!不然,我就在他臉上畫烏龜!”李麗質說道。


    ”噗——”這次輪到時不凡差點想吐了,居然連畫烏龜這種“威脅”都出來了,看來過去李麗質沒有少做啊!


    不過,也許也就是李麗質能夠這麽做了,別的女兒並非是長孫皇後的嫡長女,哪裏能夠得到李世民這麽大的容忍?李世民對於長孫皇後的敬愛,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愛屋及烏,哪怕是長孫皇後的子女,也都是盡可能的寵愛,最大限度的原諒他們的一切所作所為。所以,這個在李世民臉上畫烏龜,看來李麗質也都沒有少做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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