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來拱去半天總算找到了出口,小腦袋冒出來衝他一笑:“噠噠”


    這算是什麽打招唿方式嘛。


    撒迦利亞把他抱起來,問:“你怎麽在這兒?”


    眠禮小小聲迴答:“想來看看daddy。”


    “然後就自己鑽被子裏了?”


    “好玩~!”男孩眼睛亮晶晶的,“撒撒也來?”


    小朋友發出邀請,顯然是充滿期待。


    迦利亞心想我也挺期待上你爹的床,可你爹應該不會同意,還有可能忍著傷痛把我踹下來。


    這些話他不能跟小朋友說,不過換個方法倒是可以。


    三歲孩子的重量對他來說不值一提,他讓眠禮坐在自己的上臂,去撓他癢癢,小孩扭來扭去還是躲不開,被逗得咯咯直笑。


    薑宵是個非常嚴肅、非常冷淡的父親,奧利爾和其他人又終究隔著一層不能跨越的距離。


    從來沒有大人會這樣肆無忌憚地和眠禮玩。


    小孩子一開心就忘了控製音量,等撒迦利亞意識到他倆打打鬧鬧的動靜太大、充滿負罪感地看向床上。


    薑宵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沒有動,抱著被子安靜地看著他倆。


    被抓包的第一反應是閉上眼裝睡,隨後意識到已經來不及了,睫毛顫了顫,又睜開。


    撒迦利亞覺得有點恍惚。


    外麵風雨交加,在這裏卻有安心的一隅。


    他抱著眠禮玩鬧,而薑宵隻是看著他們,眼睛裏好像有微茫的笑意。


    撒迦利亞從沒想過,他這樣的人,竟然還有幸享天倫之樂。


    哪怕是暴風雨偷來的一晚。


    他的人生,或許本該如此的。


    成年人鼻子莫名就酸了,悔恨、懊惱、慶幸……種種情緒混雜在一起,翻湧不息。


    小孩子對此沒有察覺,還因為他扭頭的動作正巧清晰地看見脖子上的刺青。


    眠禮伸出小手,摸了摸頂點的玫瑰:“撒撒為什麽受傷?”


    撒迦利亞看看眠禮,又看看薑宵,再看看眠禮。


    他壞壞一笑:“你爸撓的。”


    突然成了施害者的薑宵:“……”


    並不是。


    正在此時,眠禮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角泛起淚花。


    幼兒的睡意說來就來,上一秒還玩得高高興興呢,下一秒就快豎著睡著了。


    小家夥揉了揉眼,慢吞吞:“禮禮困……”


    “困就睡覺吧。”


    撒迦利亞把他抱迴去,薑宵挪開了點位置,讓他能把孩子放下。


    撒迦利亞給眠禮蓋好被子,正要起身,卻受到了小小的阻力。


    他低頭一看,眠禮的小手拽著他的浴巾。


    自己剛才要是沒注意到,這會兒可能就,呃,那啥了。


    眠禮眼都睜不開了,小手指還挺有力氣,口齒不清喃喃道:“不走,撒撒不走……”


    撒迦利亞抬頭,看著薑宵的眼神明明白白寫著:這是你兒子的要求,怎麽辦?


    床當然夠大,睡兩個成年人一個小孩兒還綽綽有餘。


    但再大薑宵也不可能讓他上來。


    見眠禮還拽著不放,薑宵支起身體:“我去別的房間。”


    別說他還有傷,就算沒有,撒迦利亞也幹不出讓他到別的房間睡的事兒。


    這不本末倒置麽。


    “動來動去的你還想不想傷好了。”撒迦利亞認命地用大手包住眠禮的小小手,“真是怕了你們倆了……我睡地上,可以吧?”


    作者有話要說:


    撒迦利亞:[戴上墨鏡酷酷.jpg]真拿你們沒辦法


    撒迦利亞:[脫下墨鏡哭哭.jpg]讓我也睡這兒吧


    第104章 我爸是帶球跑的大佬16


    撒迦利亞一晚上都沒睡好。


    原因有很多:


    比如窗外風聲大作,暴雨如瀑,360°立體環繞,還是最大音量的那種。


    比如他的老情人就在一床之隔。


    比如薑眠禮小朋友睡覺實在不老實,滾過來滾過去,還把一個枕頭踢下床,正正好好砸在撒迦利亞的腦袋上。


    當然,最直接的原因還是地上太硬了。


    他的一生是享樂主義的一生,美食美酒,香車美人,吃喝玩樂,什麽都要最好的,再奢侈揮霍,那叫今朝有酒今朝醉。


    哪裏受過這種苦。


    薑老板說到做到,讓他睡地上就絕對是睡地上,連個墊在身下的都沒有。還是薑眠禮心軟,不忍心看他沒的蓋,主動貢獻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小毯子。


    小毯子名副其實,沒別的,就是小;連給三歲小孩兒也就是掩個肚子的麵積,用在大人身上,也就比一塊毛巾好不了多少。


    但撒迦利亞捏著它,哪怕枕著硬邦邦的地板,心裏也軟乎乎的。


    他側了個身,麵朝窗戶,看見簾布中間透過的隱約光亮。外麵的風雨偶爾減弱,又很快肆虐迴去,交響得沒完沒了。


    他搓了搓胳膊,慶幸還好是夏天,不然睡這一晚代價還挺大的。


    人太累了就是站著也很睡,到後半夜,撒迦利亞終於迷迷糊糊睡過去。


    他做了很多夢,基本都跟薑宵有關。不是現在這個,好幾年以前的,那時候還沒有薑眠禮,他們也沒有分開。


    他夢見自己第一次見到薑宵。


    是個由富商組成的酒會,他純粹是陪兄弟去玩兒的,對來來往往的社交沒什麽興趣,一個人在角落裏吃東西。


    他嗜甜,尤其喜歡焦糖味,那些男人不愛、女人怕胖的小甜點,凡是焦糖口味,通通進了他的肚子。


    然後,他看見了薑宵。


    那時候的薑宵還隻是薑副總,穿了淺灰色的西裝,對所有心懷各異的招唿與諂媚沒什麽波瀾,頷首,碰杯,聆聽。


    手指搭在透明的杯壁上,側臉寧靜又清冷,好看得要命。


    縱是閱遍千帆的撒迦利亞,也為這樣的美貌所震撼。


    神明下凡,不過如此。


    他問旁邊的兄弟,這是什麽人?


    兄弟伸著脖子看,說哦,他啊,薑氏集團未來的一把手。你可別想啦,人家高嶺之花,生人勿近,冷得很。不會折在你小子手上的。


    高嶺之花?


    撒迦利亞來了興趣。


    愈是在神壇上,就愈是讓人想要拉入塵世間。


    愈是聖潔,也就愈是想要玷汙。


    撒迦利亞舔了舔嘴唇,說,我一定會把他弄到手。


    他說「一定」,那就是「一定」。


    無所不用其極,什麽浪漫什麽來,什麽排場來什麽。


    白玫瑰花海根本不是新鮮事兒,連抱著吉他在人家樓下唱歌這種爛俗招數都幹過,數九隆冬,三更半夜,還帶音響,煩得薑家保鏢恨不能拿泔水潑他。


    撒迦利亞還就是去煩他的。


    他知道對付薑宵這種類型,不能靠情意綿綿的表白,而是要用各種辦法讓他記住自己,神出鬼沒,無孔不入,簡而言之就是騷.擾。


    畢竟像薑宵這樣眼高於頂目空一切的人,如果能對某人產生印象,那就成功一半了。


    好事多磨,撒迦利亞今天來也就是接著發個瘋累計進度條,沒指望能有迴應。


    沒想到的是,在保鏢商量著怎麽才能把門外這神經病做掉時,薑宵竟然出來了。


    披著很薄的衣服,勾勒著腰身,看得撒迦利亞心髒狂跳。


    薑宵沒有任何鋪墊,開門見山,說,你迴去吧,我不會愛人。


    撒迦利亞心想,我也沒打算愛你啊,我隻要上你就夠了。


    但嘴上款款深情,說,沒關係,我愛你就夠了。


    他狡黠一笑,我有把握,一定會讓你愛我。


    他把薑宵的手包在自己掌心裏。


    這人真就裏外都是冰,剛剛出來,手竟然比在外麵杵這麽久的他還要涼。


    他們就這樣在門口站了很久。


    在天空飄下第一片雪時,薑宵彎了彎嘴角,笑意比雪還要清淡。


    那就試試吧。


    他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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