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禮仰著臉,天真無邪:“什麽是小神仙?”


    “就是會魔法的人。”


    “那禮禮就是小神仙!”


    大人們都被他自信的小模樣逗笑了。


    *


    卓隻會折紙鶴,眠禮玩了一會兒,又想要其他的小動物。


    儲備技藝不夠,互聯網來湊。為了不打擾其他人談正事,卓特意帶著眠禮換了張桌子,對著手機視頻現場學習。


    “不是小卓哥哥。”男孩倚在他的腿邊,很突然地來了這麽一句。


    卓還在認真地壓著紙片的邊,沒聽明白:“嗯?”


    眠禮慢慢組織語言:“禮禮不想,不想叫你小卓哥哥。”


    卓反應過來,是之前剛見麵時他的自我介紹。


    卓想,難道要叫叔叔嗎:“那你想叫什麽呀?”


    眠禮用小手拉住他的小拇指,很認真:“。”


    成年人順手用小指勾住他的,像勾住一個約定:“好,那就。”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在卓剛剛學會折小青蛙、搜羅出一大堆失敗品時,家裏那邊來了電話,說薑總讓小少爺現在迴家。


    眠禮走的時候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不舍。


    這是上次同小慧分別時所完全不同的程度。


    要說的話,好似可以比得上離開daddy時的感受但daddy經常離開,眠禮已經習慣了。


    小孩子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第一次見到卓,就已經很舍不得、很舍不得他了呢?


    甚至他會覺得,跟卓迴家,才是更正確的方向。


    好像很久以前,他們曾經在一起生活過。


    好像卓的身邊,更像「家」。


    有這種錯覺的不僅是眠禮。


    小孩兒離開以後,卓陷入了一種迷茫的惆悵。


    齊瑞拍拍他的肩膀:“咋啦,失魂落魄的,要不是我知道你沒女朋友母胎單身,還以為你失戀了呢。”


    卓:“……你真的是在安慰我嗎。”


    齊瑞嘿嘿一笑,小慧推了他一下。


    卓趴在桌上唉聲歎氣:“好奇怪啊,剛才那個小孩兒,我怎麽覺得自己好像……好像在哪裏見過他?”


    齊瑞不明所以:“不是在我的手機上嗎?”


    聽起來很有道理。但卓想了想,搖搖頭:“不,是那種,呃,怎麽說呢,好像以前就認識他的感覺誒。”


    齊瑞說:“總不能陶太太說的是真的,你倆上輩子就認識吧。”


    打趣完,齊瑞也幫他迴憶。


    但無論是卓,還是自己和女朋友,都不曾見過眠禮。


    齊瑞問:“剛才陶太太是不是說這小家夥他爸很有名來著?說不定網上見過?”


    小慧篤定地搖搖頭:“薑總把他保護得很好,從來沒有在媒體上曝光過。”


    齊瑞喃喃:“那我也不知道了……”


    卓歎了口氣,又撐起笑顏:“也許就是大街上擦肩而過吧,好了好了別想了,我先迴家了,下次再見。”


    “我送你?”


    “不用,門口那個公交車站正好到我家。”


    “那你慢點兒啊。”


    “好,拜拜。”


    黃昏時層疊瀲灩的晚霞,到了夜晚成了陰雲,大片大片堆在天際竟然有些陰森。


    估計又要下雨了。卓轉了轉杵在地上的傘尖,還真是逃不掉的夏日必備。


    擠在人群中望眼欲穿等待公交車的大人,和坐上私家豪車的小孩同時在想,什麽時候下次再見到他,是什麽時候?


    *


    第九天了。


    薑宵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看見擺放在桌上的白玫瑰,已經從一開始的蹙眉,到現在波瀾不驚,順手扔進垃圾桶。


    隻不過玫瑰越來越多。


    從一開始的一朵,到後來九十九,再到九百九十九,花了多少錢被贈送者不太在乎,問題是隨著花團越來越盛大,垃圾桶也塞不下了。


    薑宵對著滿溢出來、可憐兮兮躺在地毯上的玫瑰,思考著究竟是換個大號的垃圾桶,還是禁止所有外賣人員進ceo這一層。


    從九天前,家附近搬來了新鄰居,怪事就開始接二連三發生。


    先是沒人用過的郵筒裏塞進一些小卡片,有的上麵寫了句龍飛鳳舞的詩,有的則是一個小小的簡筆畫。


    接著,是偶爾清晨和傍晚忽遠忽近的音樂,非常短暫,一兩句,不仔細聽還以為是幻覺。


    然後,就是這些幾乎無時無刻、無孔不入出現在他生活方方麵麵的白玫瑰。


    說是不堪其擾或許太過,但薑宵切切實實地意識到自己在被這些事情影響著。


    其實也不是怪事。


    能做出這種事情的,還能有誰。


    如此老套和爛俗的追人手法,或許騙一騙十幾歲的小年輕還有成效,但對他,真的不管用。


    那個人到底明不明白。


    要是送送花寫寫詩就能夠打動一個人,世間也不會有那麽多為情所困了。


    費蜚敲門進來時就看見老板對著地上的花出神。


    薑宵很喜歡白色,辦公室的主色調就是純白,家具配的也大多是淺色。


    這些和之前的白玫瑰都挑揀了最純淨的花瓣,與周遭融為一體。


    又顯得那麽格格不入。


    費蜚感到一陣難言的憤怒,恨不得能替老板把這個難纏的騷.擾者揪出來打一頓。


    但老板不做出任何反應,他能幫忙的,也就是把花拿到公司樓下的大清理場丟掉。頂多在扔之前再踩兩腳。


    “暫時不要讓外賣進公司了。”薑宵吩咐,又補充了一句,“員工點的東西可以放在一樓大廳。”


    “好的。”費蜚問,“要不要幫您開一下換氣?”


    辦公室再大,也擋不住大把玫瑰的馨香。


    老板平時比較喜歡開窗通風,但今天雨下得太大。


    薑宵點點頭:“今天讓他們早點下班迴家。”


    費蜚記下了。


    昨夜起就在下雨,越下越大,沒停過,一早上就停了不少公共交通。


    午後開始刮風。


    與平時的小打小鬧不同,這迴來勢洶洶,像要掀掉屋頂。樓下的大樹瑟瑟發抖,行人艱難地前行。


    天氣預報說是台風橙色預警。


    費蜚離開了辦公室。


    薑宵坐在辦公桌前,有些無心工作,眺望著遠處發呆。


    他的辦公室有一整麵落地窗,平日裏極目遠眺視野開闊,風景優美,但天氣不好的時候,倒是有幾分驚悚片的可怖。


    尤其是眼下,狂風大作,混合著雨點怒吼著撞向玻璃。


    盡管挑選的都是最優質的材料,可人在自然麵前如此渺小,還是會感到一絲心顫。


    薑宵望著外麵的暴風雨,給家裏打了個電話,囑咐讓眠禮早些睡,不要等自己。


    今晚,應該又迴不去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可以擁有評論嗎qwq


    第102章 我爸是帶球跑的大佬14


    下午三四點,外麵的天就已經全黑了。風力和雨勢沒有半點要減弱的意思,且愈發猛烈。


    擔心再晚下去員工通勤不安全,公司提前放了假。


    薑宵從文件中抬起頭時,發現不僅是自家公司,附近不少平日裏徹夜燈火通明的大樓都黯淡下去。


    不用看也知道外麵交通情況有多糟糕,薑宵今晚不打算迴家了。


    經常為了工作留在公司,辦公室裏的隔間有一切需要的東西,曾經有那麽一段時間,他在公司度過的夜晚遠勝於家。


    等到五點多,台風預警已然由橙轉紅。


    掛在牆上的電視新聞正播放著避險警告,時不時插播求助和救援信息,主持人的語氣很是急促。


    薑宵關掉了電視。


    外麵疾風驟雨,他坐在潔淨的室內,隻留一盞落地燈,光暈昏黃,有溫暖的錯覺。


    他坐在沙發裏,手捧著咖啡杯,安然仿佛一牆之隔的不是真實自然災害,而是在觀看一場近在咫尺的3d大片。


    薑宵捏了捏鼻梁。


    陰雨天會讓人格外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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