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眾矚目的球賽開始了。


    全場連坐帶站,一共有觀眾六萬人,羽林足協光賣球票就賺了三千萬錢。


    至於賭資,雖然羽林足協沒有公布具體數額,但據角抵莊家老沈估計,至少有十億錢。


    許多人押上了全部身家,把進入關中以來劫掠所得都投入到這場球賽當中。


    沒有買到球票的人也都聚集起來,有許多人就在球場附近等著,也有人聚集到自己營中一起觀看。


    鐵巨人這個投注大戶居然沒有買到球票,都怪他下手晚了。好在角抵場就在球場不遠處,有許多人聚集在那兒,一起收聽球場傳來的消息。其場景酷似電影裏大家一起收看女排比賽。


    雖然沒在現場,但大家一點也不輕鬆,聽到球場鼓場咚咚的響,便有人問道:“開始了嗎?這是開始了吧?”


    “沒有,還沒開始,這是賽前鼓,熱場用的。”常去看球的鐵巨人便解釋到。


    等到嗷嗷的歡唿聲傳來,眾人又緊張地問:“開始了嗎?這麽叫,是進球了吧?”


    “怎麽這麽快?到底是誰進球了?”


    所有人都看向鐵巨人,好像他有千裏眼,能透視到比賽場地似的。


    “這是球員入場,每喊一個球員的名字,都要歡唿一聲,你們聽,是不是一聲一聲的,進球哪有這麽密集?”


    眾人便又安靜下來,齊齊側著耳朵聽著,連喝水聊天也不敢大聲,生怕錯過球場上的任何聲響。


    終於暴發出一陣歡唿聲,夾雜的鼓場齊鳴,鐵巨人這才麵色凝重地道:“開場了。”


    這時有人歎道:“唉,這才開場,我的心就受不了了,要是踢上一個時辰,我的老命都要交待在這兒!”


    眾人便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氣氛也隨之鬆了一鬆。


    可笑聲未落,球場方向忽然爆發出一陣狂唿聲,伴隨著鼓聲和尖銳的號角聲。


    眾人嚇了一跳,都停住了笑。鐵巨人卻沉著聲道:“看來是進球了,若隻是射門,歡唿聲不會這麽久。”


    “不知道是哪一方進球?”


    “那還用說,肯定是衛士隊!實力在這兒擺著呢!”


    莊家老沈道:“別急,別急,馬上就有人來報了。”


    他專門安排了兩個人往來跑腿,傳遞消息。


    可他的話音剛落,又是一陣歡唿聲響起,與剛才的唿聲一般無二。


    “怎麽了?難道又進球了?”


    “不能吧,哪有這麽快,或許就是一次不成功的進攻吧!”鐵巨人猜測道。


    這時一個少年跑了過來,叫道:“進球了,進球了!一比零了。”


    老沈罵道:“你個傻小子,那邊叫那麽響,我又不聾,誰不知道進球了!快說,到底是誰進的?”


    “羽林隊!”


    老沈的臉便一沉,說道:“開場就進球,羽林隊運氣倒是不錯。”


    在場的大多押的衛士隊,此刻唉聲歎氣的有,跺腳捶牆的有,老沈便道:“還早著呢,這才開場,急什麽急?”


    鐵巨人嘿嘿一笑道:“是啊,早著呢!這才進一個球。”


    旁人便大聲道:“老鐵,你這是什麽話?好像羽林隊能進多少球似的!”


    “也不能太多,六七個吧!”


    “放屁!十個大人打不過十個孩子?我就不信衛士隊能輸!”


    “就是,衛士隊不過是開場大意,剛才不是又叫了嗎?是不是又進球了?這迴保證是衛士隊進的!”


    “對,剛才肯定是進球,衛士隊扳平,就是這麽迴事兒!”


    “衛士隊必勝!”


    一群人亂七八糟地大叫著,互相鼓著勁兒,卻見又一個孩子跑了過來,大叫道:“進了,又進球了!”


    “好了,我就說剛才是個進球,這下子扳平了。”


    大家剛鬆了口氣,忽聽那孩子道:“什麽扳平?二比零了!”


    “怎麽可能!”一個後生跳了起來,“你這孩子,不是看錯了吧?”


    “沒錯,我的耳朵尖著呢!聽得清清楚楚,羽林隊二比零領先!”


    話音一落,又聽球場那邊嗷地一聲,鼓角齊鳴,老沈臉色灰白,說道:“這迴總該是衛士隊了吧?”


    鐵巨人嘿嘿一笑,接了一句:“不一定!”立即遭到周圍人怒目而視。


    當送信的孩子又跑過來時,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著他,卻沒有人問出口,好像生怕聽到不好的消息似的。


    可惜壞消息不會因為你不去聽而消失。隨著那個孩子清楚地吐出了幾個字:“三比零!”老沈一下子癱倒在地上。


    現場一片混亂,有人無聲地哭,有人高聲地罵,有人開始亂砸東西泄憤,而鐵巨人則強忍住臉上的笑,悄悄地站起身,走出了角抵場。


    大漢皇帝陛下劉盆子對羽林隊碾壓衛士營的結果早有預見。古代人不理解職業和業餘的差距有多麽的大,雖然羽林隊算不上職業球隊,可衛士隊連業餘隊也算不上啊!


    才組隊五天就想戰勝幾個月來天天玩球的羽林隊?這不是做夢嗎?雖然叫做蹴踘,但現代足球與蹴踘大不相同,衛士隊員雖然也有人會蹴踘,但適應期還沒過就來比賽,不是等著被虐嗎?


    況且他們平時蹴踘最少兩個人就能成局,多點也就是三四人一隊,正式的十餘人一隊的比賽都很少踢,而羽林軍循環賽打了兩個月了,配合能力當然秒殺衛士隊了。


    衛士隊員個個身高體壯,蠻以為隻憑衝撞就能狂虐羽林隊,可是還沒等撞到人,少年們一個變線,就把他給過了,或者是快速地把球傳了出去,交給隊友,讓那些大塊頭有勁無處使,隻能跟在羽林隊員後麵瞎跑。


    這場比賽一開始就呈現出一邊倒的態勢,雖然衛士隊後來扳迴了一球,但還是大比分一比六慘敗,被虐得體無完膚。


    這種實力相差懸殊的比賽讓劉盆子覺得索然無味,他身邊不遠處的樊崇已經氣得忘了還有禦前失儀這一說,不斷地破口罵娘了。當終場哨聲響起的那一刻,大漢禦史大夫怒氣衝衝地起身,連向皇帝告辭都忘記了,鐵青著臉大踏步地走了。


    這一天簡直比打了大敗仗還要淒慘,全營籠罩在一種低氣壓中,每個家庭都在吵架,男人唉聲歎氣,女人吞聲哭泣,他們辛辛苦苦搶來的錢一天之間都沒了。不僅如此,還有債務,貪心的人們沒有抵禦住借錢白玩的誘惑,都欠了羽林足協的錢。原來小有積蓄的人,現在隻留下一張借據,對於未來日子的美好幻想一下子幻滅了。


    當然也有少數人興奮得不行,比如鐵巨人,一下子變成了擁有八萬錢的富人,鐵巨人開心得要飛起,他覺得自從開始玩賭球,自己的運氣就前所未有的好,整整八萬錢!鐵巨人從來沒有過這麽多的錢,他未來的老婆,他日後的美好生活全著落在賭球當中。


    羽林軍中是一片歡聲笑語,幾乎所有人都嬴了錢,烏蓋那樣的財主就不用說了,一下子掙了三十萬,就連拖著鼻涕的小班登都賺了三萬。


    班登本來一個大子都沒有,皇帝賞了他兩萬,他又在羽林足協借了一萬,三萬錢全押在羽林隊身上,賽後就變成了六萬,這錢來得太容易了吧!


    “陛下,陛下,這麽多錢可怎麽花呀!”班登把幾塊金子緊緊地抱在懷裏,小臉蛋激動得發紅。


    “得了,得了,你看看你,就三萬錢就樂得這樣,你再看看人家烏蓋,人家那是三十萬,人家連球都沒看就走了。”


    劉盆子想起來烏蓋已經離開,昨天就出發向隴西去了。


    唉,烏蓋多幹淨,哪像這個小班登,鼻涕就沒有擦淨的時候。


    “陛下,你這一下可賺大了,全營的錢都被你嬴來了,還欠了那麽多,你可成了全營的大債主了。”


    庫房中借據堆成了山,劉盆子確實成了超大財主兼超大債主,就連樊崇都欠他的債,傳說中的赤夜刀還在他的腰上挎著。


    “我可聽說了,禦史大夫拿他那把刀當寶貝,連睡覺都壓在枕頭下麵,從來不讓別人碰,陛下,你說……禦史大夫會不會賴帳?”


    劉盆子沒搭理他,賴帳?樊崇是什麽人物,怎麽可能賴帳?


    好像是為了佐證他的想法,牛得草在門口說道:“稟報陛下,來了個女子,說是禦史大夫的女兒,是來獻刀的!”


    十七歲的樊桃花大大方方地行了禮,雙手將刀捧著,說道:“陛下,我來送刀來了。父親不忍心親自送來,又不放心別人,隻好我來了!”


    劉盆子道:“算了,那個賭算不得準,刀你拿迴去,告訴禦史大夫,這筆帳一筆勾銷了,這刀讓他留著吧!”


    “那怎麽行!”桃花的眼睛大睜著,帶上了一絲怒氣,“你是看不起我父親嗎?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話,何況是父親這樣的大英雄,輸了就是輸了,這刀是你的了!”


    樊桃花將寶刀向皇帝手上一塞,迴身就走。


    劉盆子看著那窈窕的背影,捏了捏下巴上的幾根絨毛,說道:“這小妞還挺有性格的!”


    班登道:“長得也好看,陛下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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