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宅賓客漸漸散去,陳瀚最先閃人,趙參魯臨走時對沈有容叮囑道:“此事不光是汝一家之事,更是朝廷大事,望汝忍痛割愛,吾會向朝廷上表陳情。”


    “軍門大人,就不能為陳守備另擇良配嗎?”沈有容是一萬個不願意給陳瀚當嶽父,當不起啊,萬一哪天那小子真反了怎麽辦,自己一家豈不是跟著大禍臨頭。


    “汝女正是良配,無須再言。”趙參魯隨即帶著夫人隨從幕僚離開


    房門外沈夫人責備著丈夫道:“什麽,你還不樂意了,你是不是高興得糊塗了,若不是軍門大人做主將月兒與陳守備的親事定下,指不定這福州城的名門都會主動派人去提親呢。”


    “好了”沈有容頗有不滿道:“這事還得問問她們娘倆”


    張姨娘一聽是夫人和老爺前來,忙迎上前去躬身見禮道:“見過老爺、夫人”


    “為夫來看看你們娘倆”沈有容見夫人瞪著自己,看向出落得娉婷玉立的女兒甚是擔心道:“慧娘,軍門大人做主給月兒定了門親事,為夫實不願意結這門親啊。放心吧,為夫會向軍門大人推掉這樁親事。”


    張姨娘忙問道:“老爺,軍門大人為月兒做主定親的可是那陳守備。”


    “唉,別提了。”沈有容沒好氣歎惜道:“實非良配啊”


    沈夫人笑盈盈道:“妹妹,別聽老爺糊說,軍門大人還會看錯人嗎?陳守備英俊不凡,又有錢財,手下更是兵多將廣,就連那東番都是他的地盤,姐姐若是有女兒都想嫁給他這般的乘龍快婿。”


    “婦人之見”沈有容不滿道:“你可知軍門大人為何要為其做媒,這可是牽涉到朝庭大事,我們一家最好不要牽扯進去,否則後患無窮。”沈有容隨即吩咐道:“趕緊的,把剛買的房契地契都給他送去,我們家以後不再與他往來。”


    沈月兒看向父親問道:“父親,那陳守備是好人嗎?”


    “他就是個禍害”沈有容沒好氣咒罵著陳瀚,見女兒一臉震驚,寬慰道:“月兒別擔心,為父會為你推掉這門親事,那小子豈是我月兒良配。”


    沈夫人聽著丈夫要將房契地契都退迴去,甚是心疼懇求道:“老爺,你是不是糊塗了,反正房契地契妾身是不會送去,要送你自己送去。”


    張姨娘看向丈夫道:“老爺是怕陳守備反叛朝廷嗎?妾身觀陳守備並無反意,陳守備不是答應出兵南下為朝廷剿滅倭寇海盜嗎?”


    “怎麽,連你也想為月兒定下這門親事是嗎?”沈有容有些不滿道:“他雖無反意,可朝廷對他戒備深重,月兒若是嫁了他,以後還不知道是何光境?為夫不得不為月兒將來考慮。”


    沈夫人出聲道:“他就算再差也有兵有地盤,可不就是一方土皇帝嗎?老爺不是說他麾下水師比之國朝水師還厲害嗎?就連琉球國都被他控製,那他豈不是東番之王,月兒嫁給他做正妻有何不好。”


    一語驚醒夢中人,沈有容對趙參魯的舉動擔心過了頭,夫人說得似乎也很有道理,朝廷已經默許了陳瀚據有東番稱臣,這以後他不就是東番之主,月兒嫁過去是正妻,似乎也沒什麽不好的,為人父母誰不希望兒女大富大貴。


    沈有容道:“此事容我再考慮”


    “你還考慮”沈夫人很是不滿道:“妾身看老爺當年的雄心壯誌都在遼東給磨滅了”


    陳瀚剛迴到太平港大營,百地玉子進帥帳來,上前偎依在主公懷中問道:“主公與沈把總都不願意結親,那趙軍門一心想著給主公定親,定是不懷好意。”


    “老不死的想陰我一把,我又豈會上當。”陳瀚看向懷中百地玉子問道:“可有打探那沈家女子如何?”


    “與席間沈夫人身邊的側室有幾分相似”百地玉子自己也親自鑽進沈家內宅偷偷看過沈月容貌,見沈月跟自己年紀相仿,卻是出落得婷婷玉立,美貌更勝其生母。


    陳瀚對沈夫人身邊的張姨娘頗有些印象,身材高挑,膚白細膩,模樣姣好,沈有容也很高大,想必其女必然遺傳父母基因,應該是美人兒。陳瀚卻沒有半點想法,當即吩咐道:“命你的人加緊打探清楚倭寇海盜軍情送來”


    “嗨”百地玉子微微點頭


    曾大牛掀開營門進帥帳來正好撞見主公摟著那東瀛女子做哪害臊之事,曾大牛忙跑了出去。


    陳瀚大喝一聲道:“迴來”


    百地玉子忙起身迴後帳


    曾大牛一聽主公喝聲忙進帳來稟道:“主公,標下什麽也沒看到。”


    “看到又何妨”陳瀚對自己與百地玉子親親我我被撞到毫不介意,問道:“有何事?”


    “迴主公,有一名長樂縣中年海商在碼頭求見主公,說是有要事稟明。”


    “先收查一番,再帶他來見我。”陳瀚見曾大牛沒有動靜,問道:“可還有事?”


    曾大牛一對大牛眼瞪著陳瀚道:“主公不是喜歡阿嬌妹子嗎?又和那東瀛女子廝混在一起,主公真喜歡阿嬌妹子嗎?”


    “放肆”陳瀚被曾大牛質問,甚是不滿道:“我的事豈容你置喙,我對阿嬌是愛,你懂嗎?”


    “標下不懂”曾大牛直接抬杠道:“我要是喜歡一個女子我就會一直對她好”


    “所以你是大笨牛”陳瀚沒好氣道:“不愛你的女子你再怎麽對她好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桃花有意,流水無情,懂嗎。這女人嘛,不能總是對她太好,否則就會犯賤,何為賤人,明白嗎?”


    曾大牛一副懵懵懂懂道:“標下還是不太明白,那以後我也不會對阿嬌妹子太好,她就是犯賤,才會喜歡主公。”


    “混賬”陳瀚氣得不輕,總算體會到黃阿有為何會退貨了,這貨就是直腸子,一根筋,陳瀚沒好氣道:“滾出去”


    “是”曾大牛一對大牛眼很是不服氣竄出帥帳,嘴裏罵罵咧咧蹦出草泥馬來道:“賽林木,敢欺負阿嬌妹子,看我怎麽收拾那東瀛狐狸精。”


    沒多久,一襲青衣直裰身形較高大的中年海商進帥帳來躬身一禮道:“學生長樂秀才陳振龍見過陳守備”


    “你不是海商嗎,怎會是老秀才。”陳瀚見陳振龍一張國字臉臉色有些難看,忙解釋道:“口誤,我本意是說老先生。”


    陳瀚隨即又問道:“不知老先生有何要事稟報”


    陳振龍見陳瀚滿嘴油腔滑調,聽聞連福建巡撫趙軍門都對其禮讓三分,他麾下兵多將廣,又據有東番,可謂是實力雄厚。


    陳振龍道:“陳守備扶弱濟貧,解救疍民,助福州閩江沿海一帶疍民移民東番分給房舍、田地,造福百姓,學生聞之深感欽佩,特前來獻上一計,可解天下百姓饑不果腹之憂。”


    “哦”陳瀚一聽陳振龍說得雲裏霧裏,讀書人就是喜歡文縐縐,當即吩咐道:“說重點,你為何不去見趙軍門,反倒來見我。”


    “此事非陳守備方可做到”陳振龍談道:“學生所獻之計乃需出動陳守備麾下水師大軍方可完成”


    陳瀚心裏疑惑起來,自己馬上要出征南下剿滅倭寇海盜,陳振龍偏偏這時候跑來獻計,還言明要出動水師,難怪不敢跑去福建巡撫趙參魯哪裏獻計,估計是怕成為陳申第二。


    陳瀚問道:“說重點,我軍務很忙。”


    “是,學生這就直陳重點。”陳振龍見陳瀚就一莽夫,真怕他不會答應,旋即道:“學生請陳守備出兵呂宋,搶奪朱薯迴國朝,可解國朝百姓饑不果腹之憂。”


    陳振龍見陳瀚一臉莫名其妙,忙解釋道:“學生常去呂宋經商,見當地所種朱薯,耐旱易活,生熟都可食,有六益八利,功同五穀,隻因大弗朗機夷嚴令不許攜帶朱薯出境,學生一時難以下手。”


    陳振龍若如此向趙參魯稟報,估計真會被當做奸商對待,聽其言,觀其行,就知道其人故弄玄虛,竟連偷搶都用上。


    “什麽豬啊鼠的”陳瀚一時沒聽明白陳振龍表達的是何物,居然能生吃,估計是呂宋土著部落特產,自己東番的土著也不少,生番也有生吃習慣,陳振龍倒是大膽啊,敢去土著部落,陳瀚頗有不悅道:“你難不成還想讓我派兵去呂宋抓老鼠,抓豬不成。”


    陳振龍有些忍俊不禁,更是被陳守備誤解很是著急解釋道:“不是豬,也不是鼠,是朱薯。”


    “這樣吧,你畫出來給我看看究竟是何物。”陳瀚也聽不太懂陳振龍的福州方言發音,陳振龍一口官話說得是南腔北調。


    “如此甚好”陳振龍欣然領命忙上前在書案上揮毫畫朱薯


    陳瀚看著陳振龍畫一堆似雞蛋又非雞蛋的東西,隨即又見陳振龍畫了幾根長繩,上麵長滿葉子,陳瀚拍著腦門大驚道:“願來是地瓜啊”


    “對,應該是地瓜。”陳瀚見陳振龍很驚訝解釋道:“就是紅薯”


    陳振龍很是驚奇問道:“陳守備也知曉朱薯”


    “哦”陳瀚恍然大悟,險些說漏嘴了:“聽海商說起過,隻是不知呂宋就有紅薯,不知呂宋紅薯如何。”


    “朱薯耐旱易種,生熟可食,產量驚人,至少是國朝一畝田地所產糧食三倍有餘。”陳振龍請求道:“還請陳守備速速出兵前往呂宋搶奪朱薯造福國朝百姓”


    “我明日就要出兵南下剿滅海盜倭寇,一時怕是難以出兵呂宋。”陳瀚隨即又問道:“你可知呂宋何處有大規模種植紅薯”


    “學生見過呂宋港一帶都有廣泛種植,還有不少浮海前往呂宋的福建百姓也種植朱薯。”陳振龍聽陳守備口氣是真動心了,隨即自告奮勇道:“學生不才,願為陳守備做向導領路。”


    “我大軍出征在即,分身乏術啊,我會安排手下將領出兵呂宋劫奪紅薯迴東番試種。”陳瀚看向主動請纓的陳振龍吩咐道:“你去準備一下,我會派人送你去東番,安排一支艦隊由你做向導,前往呂宋劫奪紅薯迴國。”


    “學生遵命”陳振龍仿佛得遇知己,激動萬分,朝著陳瀚伏地叩拜高唿道:“陳守備請受學生三拜”


    “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陳瀚忙扶起陳振龍勉勵道:“此番劫奪紅薯迴國,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學生明白”陳振龍保證道:“學生就算拚了命也定將朱薯帶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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