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你大伯公到處走鏟地皮的時候,四伯公我也是見過世麵的。”


    劉主任和巡林隊的人走後,四大爺飆車過來找孫子,被鬱姣留下吃午飯,這會兒喝著小氣泡水——鬱年不讓喝酒,朝細妹崽眨眨眼,“你大伯公經手的一套紫檀高浮雕箱式四件櫃,前幾年拍賣,猜猜拍出多少錢?”


    鬱姣也眨眨眼,捧場道:“多少錢?”


    四大爺比了個手勢,“九千三百多萬。”


    鬱姣:“哇!”


    鬱年也:“哇,阿公你在現場?”


    四大爺:“……”


    四大爺把空碗往大孫子麵前一放,吹胡子瞪眼,“去添飯。”


    鬱年:“……”


    鬱年嘀咕著老人吃太多不消化,起身去給四大爺盛湯去了。


    四大爺就哼笑一聲,朝鬱姣指了指鬱年的背影,“臭小子,我雖然不在現場,但我也親手摸過那九千多萬的櫃子嘞。”


    想起大伯公送給她的鑒寶記憶中,那巧奪天工的鏟地高浮雕,整對箱式四件櫃的氣勢恢宏,鬱姣托腮,也覺得真棒,“那可是差不多一個億啊。”


    “那可不。”


    送走四大爺和鬱二哥,鬱姣琢磨:“那櫃子雖然是小葉紫檀的,可也是沾了是古董,還是宮廷大家具才賣那麽貴。”


    劉主任離開前沒給鬱姣準信,隻說結案之後確實有可能把鬼車古樹給沒收拍賣,但也可能作其他處理。鬱姣飯桌上便說起了這個,四大爺才會談起以前見過的珍貴木料。


    但,她就是想買一棵被盜竊未遂的樹,應當用不著多少錢?


    鬱姣查了一下,帝王杉每立方米八萬八,黑檀木賣出過七萬一立方米……嗯,金絲楠木那種不論立方米算,還要看品質和大小年份,就先做最壞的打算,參考個一立方米八萬八吧。


    鬼車古樹超過四米的直徑和十米以上的高度……


    鬱姣:試圖心算,心算失敗,頭暈暈.jpg


    【按照四米和十米算,125.6立方米,那就是1105萬2800元……】


    778忙裏偷閑:【但宿主,至今我們仍未知道那棵樹到底是什麽樹,如果專家也沒得出結論,確認為新物種的話,也許就不是錢的問題了。】


    鬱姣:“……未聞樹名。”


    其實她更想說就算是隻有錢的問題,她好像買不太起。


    現、現金流緊張!


    但或許這棵樹會是很平常的品種呢?她眼巴巴看向最有可能知道這是什麽樹的人……哦,神。


    逢嵐正躺在小窮身上曬太陽,十月的守山村已經有點涼了,但躺在暖烘烘洗的幹幹淨淨的大老虎身上溫度剛剛好,還在勞動改造的老虎也絕不可能反抗,完美。


    感受到注視,逢嵐想了想懶聲迴答:“好像是棵野草……叫什麽鴨子草?”


    鬱姣:?


    778:?


    鴨子草是什麽草……啊不是!這麽大一棵樹,你跟我說這是野草?!


    同樣的震驚出現在林業局。


    “草本科和木本科根本是兩迴事!這麽大一棵樹,細胞壁都木質化了,怎麽可能是草?”


    “喂,文明點!”


    “怎麽文明,要我說草(一種植物)嗎??它就是草啊!”


    “……”


    一群人麵麵相覷,又猛地抓起檢測報告看,再三確認,這棵涉及逃竄十年的盜獵團夥、不知來處的直升飛機、最後林業局也出動了直升機才從深山中帶出來的高大千年古樹,真的是草啊!


    有人幽幽道:“那雇主要是悄無聲息帶走了這棵千年古樹,要動手做那勞什子一體樹屋的時候切開一看,謔,草。”


    “文明!文明點!”


    有人反駁他,“而且該叫它千年古草……”


    眾人:“……”


    倒也不必如此計較。


    他們齊刷刷看向劉專家——沒錯,就是劉主任,劉主任作為經常和鬱姣接觸的林業局老員工,又有專業知識,又有小友的拜托,當仁不讓出現在了千年古樹處理前線。


    劉專家摸著下巴:“千年生的草,也不是沒有吧,做一下檢測看看這是什麽草。”


    要不是什麽珍貴的東西,他想想能不能幫幫小友……咳。


    於是還在盤庫存的收藏準備湊錢買下這說不清是千年前的羈絆還是不舍得讓山神的阿貝貝落入他人手中的古樹時,鬱姣得了劉主任的信兒,千年古……草拍賣轉內購了!


    “因為隻是一棵活得久了點的鴨蹠草啦。”


    劉主任有點感慨又有點鬱悶,“實驗室所有器材都用上了,發現就是普通的鴨蹠草木質化了,為什麽能活那麽久?誰知道,神農架還有那麽多物種未解之謎呢。”


    鬱姣木著臉:“……”


    她總覺得劉主任的態度有點奇怪,就算隻是一棵草,那可是千年的草呢!她把劉主任落下的手表遞過去,小小聲道:“這不是更值得研究嗎?”


    劉主任像是沒聽見,看了眼手表,和她打了個招唿,趕時間地走了:“想買記得早點來啊,就在我們局空地那。”


    鬱姣往外送了送,一直送到小院門口,滿臉嚴肅:“劉叔叔不對勁。”


    778:【宿主,可能真的不值錢?】


    在係統的邏輯裏,劉主任的說法是講得通的。


    再大活得再久也隻是一棵野草,難道還指望從裏頭提煉出長生不死的秘密嗎?還不如問問山神人要怎麽當神仙呢……


    鬱姣拒不承認是自己帶著濾鏡看這草,總覺得不會進了官方渠道的千年古……草,不應該那麽容易被當做毫無研究價值的東西賣出去,但也不能完全確定:“反正我們錢準備好。”


    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畢竟……


    【若買主真的是我查到的梁姓男子……】


    778陳述事實:【這種有錢人買東西,不講多少錢隻講要不要的。】


    鬱姣惆悵地叼了卷紙巾吐掉,假裝自己在吐煙圈:“99%確定了。”


    她最好的好朋統查出來的事,就沒有假的。


    “可惡!錢到用時方恨少!”


    鬱姣謔的起身,又去盤點自己的庫存,投資綜藝用不了多少,但那會兒去南極之後,有投資商撤出,剛好導演拍胸脯下軍令狀絕對給她賺迴來,鬱姣於是暈乎乎又有了電影投資人的身份。


    但,投資電影可花了不少!


    鬱姣抱著在西京神墓挖出來的元青花罐子貓貓蹬腳:“啊啊啊我好窮啊!”


    逢嵐不理解。


    山神逢嵐再次不理解。


    就算不想賣掉收藏,不是還有一批藥材賣給唐彩,正準備結款嗎?


    而且,俊俏小龍崽一臉正氣:“……為什麽不走後門呢?”


    ……


    山市機場,一架私人飛機平穩落地。


    梁淩川在幾個黑超保鏢的簇擁中下了飛機,一隻手指勾下半副墨鏡,環顧一圈露出個嫌棄的表情:“什麽鄉下地方。”


    山市在眾山包圍之中,開發程度不高,旅遊業也因為深山險峻物種並不多樣而半死不活。


    看在日常在國內外一線城市紙醉金迷的浪蕩子弟眼中,不就是個鄉下地方?


    隻是身後的保鏢神色不動,來接機的人也點頭哈腰稱是:“梁總大駕光臨,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啊!”


    捧一句咋啦?


    這大少爺可是帶著投資指標來的,一句話就能把山市的房地產帶起來。


    有梁家的營銷,說不得山市的天然山景野趣都可以被吹上天,直接來一個盤活全市旅遊業~


    不丟人,真不丟人。


    接待員自我洗腦完,滿腔熱血:“梁總,我們準備了接風宴,您看,要不移步……?”


    “不用了。”


    梁淩川看他一眼,像是看穿了接待員打算在酒桌上談事的打算,一點沒被帶著走,“我想先買個東西,買完再談也不遲。”


    接待員:“……是是。”


    梁淩川:“不問我要買什麽?”


    接待員心說你買啥,又不是給我買房,關我屁事,卻還是得臉上笑嘻嘻:“那梁總,有什麽想買的,要是方便,我找人幫你買去?何必勞累梁總呢。”


    還是不死心想把這富三代接待好了,直接酒桌談事。


    可惜富三代仍舊不上鉤,“哦,那你陪我一塊去買。”


    接待員:???


    接待員訕訕應了,悄咪咪給上司打小報告,抬頭才發現好家夥,山市正是下班高峰期,接待車居然一個紅燈都沒遇到,他走神這一會兒,已經從機場駛入市中心了。


    再悄咪咪看一眼後排老板位上正盯著手機打字的梁淩川,接待員暗暗吸氣,這就是房地產點金手的富三代嗎?


    不是吧,連平時坐個車都能當歐皇?


    想到自己為了不趕上高峰期紅燈耽誤時間,提前四個小時來接機的悲慘經曆,接待員潸然淚下:這歧視非酋的世界還能不能好了?


    也許他和富三代唯一的共同點就是玩手機時都特別專注吧……


    特別專注的梁淩川發完問候消息,美滋滋地看著還沒有迴複的界麵,心裏自然而然升起一股心疼憐愛之意:杳杳為了夢想那麽拚命,連迴他電話的時間都沒有,他一定要好好準備她的殺青禮物……


    “開快點。”


    催促聲響起,司機和副駕駛的接待員餘光對視一眼,又看著一句話之後自然而然減速加塞到隔壁車道的私家車,暗暗倒吸一口涼氣,踩下了油門。


    這種歐皇,想幹什麽一定都輕而易舉吧?


    “梁總,到了。”


    梁淩川嗯了聲,率先下車,身後跟著的保鏢車也一起停下,黑超又環繞在他身邊。


    接待員邊解安全帶邊自嘲,小聲對司機吐槽:“嘿,你說咱們是不是還得謝謝大少爺給麵子,坐了咱們這不到一百萬的接待車?”


    司機偷笑:“快去當導遊吧你。”


    車子停下的目的地自然是林業局,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林業局門前站著幾個中年人,正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接待員沒關注林業局這邊的消息,就一整個奇怪。


    這大少爺奇怪,來考察投資第一站居然是來林業局買東西。


    這林業局的同僚也奇怪,走了一路已經到上班時間了,不進去幹活在門口說什麽小話呢?影響形象。


    雖滿心納悶,接待員還是顛兒顛兒跟上梁淩川。


    結果人還沒靠近,就見那群中年人搖著頭往他們方向走,看著像是要離開。


    接待員看一眼黑超圍著看不清表情的大少爺,自己迎了上去,“你們這是……?”


    幾個中年人打量他幾眼,有些鬱悶:“你也是來拍木材的?你資質夠嗎?資金夠嗎?家裏人確定要買嗎?”


    接待員:???


    接待員一頭霧水,旁邊卻傳來梁淩川意味不明的一聲笑。


    接待員茫然,但還是得迴答:“這、我不是,我是帶人考察的……等等,你們不是林業局的?”


    中年人:“不是啊。”


    他們異口同聲否認完,七嘴八舌抱怨起來。


    “我開家具廠的,聽到有好木料這不就來拍嗎,結果廠裏突然來了人說我們資質過期了,要補辦,這不就沒辦法拍。”


    “對,我也是拍木料的,但我是私人定製高端家具廠,結果來了突然銀行卡凍結了,問了銀行說是風險排查,要明天才能解凍,這事辦的,明天黃花菜都涼了……”


    幾個人各有各的理由,都是來了才發現拍不了,互相之間已經大半個小時的苦水。


    說完鬱悶地對視一眼:“哎哎交個朋友,互通有無嘛……”


    勾肩搭背地離開了。


    接待員:???


    梁淩川雙手插兜,高定休閑西服十足派頭,朝懵逼的接待員挑眉:“帶我進去吧,看來這什麽木料,隻有我能拍的下來了。”


    接待員:???


    等走進林業局的大門,被一個年輕員工認出來熱情接待後,接待員終於明白為什麽梁淩川明明是來買東西,卻要自己接待他之後高調過來林業局了。


    競爭對手都在出這樣那樣的小毛病,梁淩川卻是帶著公辦身份的接待員過來。


    我增彼減,可不是隻有梁淩川能拍下來嗎?


    接待員眼神幽怨,梁淩川卻一點沒在意他,大少爺的人生順遂慣了,家裏又是從八十年代開始就攢起家業的地產大王,已經習慣了這種競爭對手全都雙手投降的事情。


    他在招待室坐下,一條腿翹起搭在桌上,不說廢話:“聽說今天要拍賣一棵千年古樹木料?”


    年輕員工詫異:“是有這麽個事。”


    梁淩川敲敲桌,飛出一張黑卡:“我要了。”


    “呃……”


    年輕員工小林撓撓頭,真誠道:“不好意思,半小時前已經賣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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