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敢當帶頭,率先射翻了守營的小頭目。眾弓箭手無不為之一激,爭先恐後地射了起來。霎時間亂箭齊發,營前那些守衛的士兵根本無暇反應,幾聲慘叫之後,全部被射成刺蝟,跌到於地。


    耶律虎古一聲斷喝,將手中樸刀一舉,一馬當先衝進了營內,見人就砍,轉瞬間已經砍到了幾個巡邏的士兵。他身後的勇士們一擁而上,各持刀劍,瞬間便開始了血腥的屠殺。


    石敢當則一把拽住砍得正歡的耶律虎古,提醒道:“虎古將軍,擒賊先擒王!你我不必在這裏廝殺,快去找蕭綽才是要緊的!”


    耶律虎古也猛然醒悟,喊了十幾個心腹,倒提著樸刀,對那領頭的第三人叫道:“阿不葛,你也隨我去擒蕭綽,不要在這裏做無謂的糾纏!”


    那個被喚作阿不葛的漢子背負著雙手在眾人後麵轉悠,聽耶律虎古如此說,並未說話,隻是微微點頭,邁步不急不緩地隨石敢當與耶律虎古去了。


    此時營中大亂,金頂大帳中的蕭綽早已聽見了動靜,掀開簾子一角向外窺探,頓時駭然。耶律賢剛剛入睡,迷迷糊糊地醒來,開口問道:“燕燕,外麵怎麽這麽吵?發生什麽事了?”


    蕭綽放下了簾子,平靜地道:“夫君,沒什麽,外麵的軍士喝多了酒,在摔跤呢。”


    耶律賢信以為真,合上眼睛喘息,喉間如同風匣一般刺刺有聲。蕭綽咬了咬唇,心頭為之一緊。看來自己終究是遜了耶律喜隱一籌,韓德讓與耶律休哥去他的行在,想必也會無功而返。雖然他們很快就能相通此節,但再折迴來,恐怕自己已經是身遭屠戮了。這時忽聽外麵聲音嘈雜,一夥人吵嚷著朝大帳而來。蕭綽緊抱著胸,退迴到耶律賢身邊,低頭看時,卻見他已經睜開了眼睛。


    耶律虎古等人此刻已經尋至金頂大帳,正要衝進帳子,旁邊忽然閃過一人來,大聲叫道:“耶律虎古,你帶兵來我父皇捺缽,是要幹什麽?”正是梁王文殊奴。


    耶律虎古嘿嘿一笑,晃著樸刀對文殊奴說道:“原來是梁王殿下,我來找母親聊聊天,可不可以呢?”


    文殊奴喝道:“放肆!我母後豈能與你聊天?你是什麽東西?不過是耶律喜隱的一條走狗而已!”


    耶律虎古大怒,指著文殊奴高聲罵道:“耶律隆緒,少在這抖威風!你母親蕭綽獨攬朝綱,淫穢後宮,你雖是梁王,卻還不知道是誰的野種呢?居然有臉和我大唿小叫?!”


    文殊奴麵容冰冷如霜,雙眼冒火,從靴子裏拔出一柄短刀來:“耶律虎古,放你女馬的狗臭屁!我今天非殺了你不可!”


    耶律虎古一陣冷笑,看了看旁邊的石敢當和阿不葛,不屑地道:“這小毛孩子要殺我?哈哈,真是不自量力!”


    石敢當抱著肩輕蔑地微微搖頭,阿不葛麵無表情,抬頭看天,竟似對眼前的事毫不關心一樣。文殊奴大喝一聲,向耶律虎古衝了過去,手中的短刀一揮,直取他的咽喉。耶律虎古毫不驚慌,大手一伸,抓住文殊奴的腕子,用力一扭,文殊奴卻已吃痛不過,低唿出聲來。


    耶律虎古嘲諷道:“就這點本事還想殺我?還是會娘胎裏再練幾年去吧!”說罷一甩手,將文殊奴遠遠地丟開。


    文殊奴一骨碌身爬起來,拾起短刀,毫不猶豫,朝耶律虎古又衝了過來,口中叫道:“爛狗熊,我非殺了你不可!”


    耶律虎古見文殊奴年紀不大,卻如此固執兇悍,不由眉頭一皺,說道:“小子,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了!”一腳飛踢出,將文殊奴踢開一丈多遠,再也爬不起來來了。


    這時隻見金頂大帳的簾子一掀,蕭綽已經走了出來,看一眼地上的文殊奴,對耶律虎古道:“耶律虎古,你不就是要殺我麽?拿我孩兒出什麽氣!我在這裏,有種的你就來取我性命!隻是有一點你要記住,契丹朝野忠勇之士甚多,今日你殺了我,隻怕你也活不長久!我蕭綽為皇後十三年,你怎知朝內外那些讓你都會死心塌地的效忠於你家宋王爺呢?耶律虎古,還是聽我一句勸,自古助紂為虐以下犯上者都不會有善終!那耶律喜隱野心極大,天生一副叛骨,你跟著他隻怕以後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耶律虎古卻晃晃腦袋叫道:“蕭綽,少在這嚇唬人!自古以來富貴險中求!我隻聽命於我家王爺的 !他要來滌清汙垢,我便要殺了你才好複命!廢話少說,你納命來罷!”說著樸刀一揮,惡狠狠地砍向蕭綽。


    文殊奴摔倒在地上,胸脯上疼痛不堪,雖想衝上去但卻無力爬起,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柄樸刀想好母親身上砍去,不由大叫一聲:“母後!”


    千鈞一發之時,忽聽“當”的一聲響,一隻飛速而至的錐子撞在了樸刀上,錐勢甚猛,竟將幾十斤重的樸刀擊向了一邊。抬眼看時,小四已插著腰橫在了蕭綽身前,漠視眾人。


    乍見小四,耶律虎古與石敢當皆是一驚,耶律虎古訝然道:“小子,你還活著?”   小四冷哼一聲,對耶律虎古道:“我當然活著!我早說過,那茶裏根本沒有毒藥!是你們不相信而已!”


    耶律虎古將樸刀擔在肩頭,他對小四的錐子十分忌憚,雖有心立刻將其斬殺,但仍心有餘悸不敢造次。這時石敢當卻已叫道:“臭小子,一直尋你不著,不料今天在這碰見了你,看見你我就長氣!”大吼一聲,拔出長劍便朝小四刺了過去。


    兩人自青龍後山一別,已整整半個月,那日石敢當雖重傷昏迷,但所幸都傷在是皮肉,躺了兩個時辰便蘇醒了過來。彼時小四已隨文殊奴去了白馬澱冬鈉缽。今日相見,自然便會想起舊事,石敢當愈發惱怒,恨不得一劍將小四刺穿。


    而小四卻是今非昔比,雖隻有短短半月時間,卻是變了一個人一般。石敢當劍勢雖快,可在小四看來猶如老牛行步,輕鬆地躲開了。手中錐子一晃,嗡了聲便長到胳膊長短。高聲說道:“今日我正好拿你練練手!”風雷刺徑直砸向石敢當腦袋,藍光揮處,頓時一片冰冷炫目。


    石敢當大驚,隻覺得那錐子有說不出的怪異,涼風透骨,急忙向旁邊跳開。小四一錐落空,手臂當即橫掃出去,石敢當迴過神來,擺劍招架,頓時火星四濺,再看石敢當的長劍卻已被震飛。小四哈哈一笑,錐子對著石敢當當胸便刺,正是一招項莊獻酒。


    石敢當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此景,不過半月時間,小四卻渾然變了個人一般,手中的錐子更是神秘莫測,宛若仙家寶器。再想躲時已是稍慢了些,被小子的錐尖直直刺進胸口,鮮血登時湧了出來。當即大叫一聲,一個跟鬥翻了出去,撫著胸口呆呆的望著小四,模樣狼狽之極。耶律虎古見狀高聲叫道:“阿不葛,這小子會妖法,你快去敵住他!”


    旁邊一直負手冷觀的阿不葛眼中滿是驚奇之色,走過來細細打量了一下小四,輕笑道:“少年人,你那錐子很厲害哦,我們來比試一下如何?”


    小四見這人戴著氈帽,身上穿著件普通的棉布袍子,貌不驚人,但言語中卻好像對自己的錐子毫不在意一般。當即將頭一昂,說道:“既然如此,閣下就請出招罷!”


    阿不葛麵無表情地微微點頭,從背後拽出一柄寶劍來舉到手中,神定若閑地往空中一拋,隻見那劍翻轉著直入半空,而後忽然一點點生大,直長到六尺左右,頃刻間便已化為一柄巨劍,劍尖直指小四,蓄勢待發。阿不葛微微一笑,說道:“少年人,還楞著幹什麽,快祭起你的錐子啊!”


    小四也暗暗吃驚,眼前這人出手便技壓四座,那巨劍看起來比自己的風雷刺絲毫不覺遜色。好勝之心不由大漲,也將風雷刺往空中一拋,與對麵的巨劍針鋒相對。


    兩人凝視片刻,而後眼神一變,各自催動仙器。隻見三寸多長的風雷刺與巨劍迎頭撞上,錐尖對著劍尖,“叮”的聲清脆刺耳,光芒大綻。巨劍忽然直立起來,劍身陡然放亮,而後猛地朝風雷刺橫削過去,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風雷刺也是毫不示弱,錐頭一挺,與那巨劍硬生生磕在一起,霎時間空氣似乎都為之一顫,幽暗的夜空裏劃破一道厲閃。交手的兩人同時後退兩步,心中再不敢有絲毫輕視之意。


    阿不葛手指在空中亂點,那巨劍似乎明白主人心意,劍身一陣顫抖,吐出白色的劍氣,如霜般團團簇擁,接著便飛花碎玉,片片晶霜如箭矢一般將風雷刺裹在其中。那巨劍傲然屹立,錚錚作響,忽然間原地裏激射而出,驚起殘影一片,再看那巨劍已經重重剁在風雷刺之上,地麵上的小四身子猛地一震,身體莫名其妙地退後幾步,五髒六腑仿佛也遭受激蕩一樣,疼痛不堪,


    這時旁邊一個粗獷的聲音高叫道:“乖外甥,不用給我老人家留麵子,揍他,狠狠揍他!”正是癡癲和尚到了。


    小四平定一下氣血,望了癡癲和尚一眼,道:“瘋和尚,你幫我看好我兄弟和盟娘,不許別人傷害他!”


    癡癲和尚一咧嘴,道:“我管他們做什麽?老子睡得正香,現在腦子還迷糊呢!”


    小四此時卻無心與他鬥口,怒道:“你聽不聽話?不聽話以後我再也不見你了!”


    癡癲和尚抿了抿嘴,垂下頭翻眼睛,嘟囔著道:“吼什麽吼?我去看著他倆不就完了嗎?”悶悶地瞧了一眼蕭綽母子,晃著頭想了想,忽然一眼瞥見耶律虎古手中的樸刀,嘿嘿一笑,說道:“你這大胡子的刀真不錯,借我老人家玩玩罷!”話音未落,隻見身形一晃,不知怎地就竄到了耶律虎古麵前,伸手就去抓那樸刀。


    耶律虎古連忙向後一避,知道這瘋和尚不能小視,當即大刀一揮,朝癡癲和尚頭上劈去。但見癡癲和尚突然憑空消失,不見了蹤影。正自疑惑,隻聽身後有人嘿嘿發笑,駭然迴頭,卻正是癡癲和尚。


    隻見癡癲和尚抬手就給了耶律虎古一個響亮的耳光,口中說道:“我老人家朝你借刀你不借,反而來劈我,真是該打!”接著左手探出抓住樸刀刀杆,右足飛出,直踢在耶律虎古小腹之上,登時將耶律虎古踢出去一丈多遠,手中的樸刀已經被癡癲和尚輕巧巧地奪了過去。


    作者的話:


    更多精彩,請看第三十五章:月夜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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