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夜默默放開了尋笑的手掌,方才落在沒見的暖意又化作了虛無,如尋常的大夫一般,滄夜的嗓音裏滿是看破生死的淡漠:“已無大礙。”


    懸在尋風心裏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他鬆了口氣,委身替尋笑理了理被汗水浸濕的軟發,歎道:“我就這麽一個女兒啊!”


    不知這是一聲歎息,還是一句警告。


    一時慌忙而未關緊的房門鑽進了幾絲寒風,將滄夜吹得清明了些。他靜坐在一邊,恍惚間覺得方才尋笑說的那句話越來越縹緲。


    若非他緊握著,她的手怕是早就從她的掌心脫落了吧。


    到底還在堅持什麽?滄夜在心中自問,卻不能自答。


    次日清晨尋笑才悠悠醒來,一睜眼便瞧見滄夜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她微微一愣,下意識地同他拉開了距離:“你怎麽在這?”


    滄夜怕再出什麽岔子,便坐在床前守了尋笑一夜,眼下已是一片青黑。他微微一笑,站起身來:“看來你已經沒事了。”頓了頓,他繼續說道,“以後晚上別亂跑了,身體要緊。”


    “知道了。”尋笑躲在被窩裏點了點頭,看起來乖巧,但卻沒打算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香紅也在屋子裏守了一夜,她跑過去詢問了一下尋笑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隨後便別滄夜拉出去囑咐了一番。


    接下來的幾日,香紅管得更嚴了,約莫是受了滄夜的指導。她近乎寸步不離的跟著尋笑,以往很多事情都是她親力親為,現下都交給其他下人去做了。


    有了香紅的嚴加看管,尋笑的身子逐漸好了起來,一直到正月十五她都沒犯過病。


    正月十五,元宵燈會。尋笑央求了許久,尋風才肯答應讓她出府。


    尋笑難得出去一迴,香紅也是極其重視地嚷嚷著要將她好好打扮一番。


    平日裏香紅做事十分利索,尋笑便覺得她這般巧手,無論什麽,信手一捏都是分外好看的。


    不過,她還是太想當然了,香紅一股腦地往她腦袋上插簪子,金的銀的玉的,什麽好看什麽往上弄。


    看著銅鏡裏“張牙舞爪”的自己,尋笑忽然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妙,開始動手拆腦袋上的簪子。幾乎是香紅一麵插上去,尋笑一麵拆下來,最後獨留了一隻金色的步搖別再發間。


    香紅見此,嘴巴一癟,悶悶不樂地轉過身去為尋笑挑選衣裳。她從衣櫃裏取出一件青色的齊胸襦裙,樣式簡單,刺繡清新別致,正是尋笑平日裏喜歡的款式。


    香紅信心滿滿,篤定尋笑會喜歡,便拿到她身前比了比,笑道:“小姐,這個好。”


    誰知尋笑又搖了搖頭,兀自踱步到衣櫃前選了一件紅色的齊腰襦裙。


    大概是覺得尋笑故意跟她對著幹,香紅這次幹脆嘴巴也不癟了,氣衝衝地往屋外走。


    因此,滄夜立在尋府匾額下等尋笑時,隻瞧見她一人,香紅未伴其左右。


    見尋笑一襲紅裙緩緩而來,滄夜無端地憶起那個下著傾盆大雨的清晨——白亦寒手持著冷劍,在他麵前殺出了一條血路,雨水一片腥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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