翹起腳尖,杵著腳後跟象踩高蹺,搖擺挪步的同時,慶生伸展出一雙手臂。


    “你師傅是個騙子。…唉喲。”


    立刻,他的一隻耳朵遭了殃。已被冬至擰成個麻花狀。


    “放開,唉喲媽呀…。快點放手。”


    “就不放。再說,我也不是你媽。”


    “奶奶,放手哇。”


    “叫師姐。”


    “快來人啊,騙子徒弟打人啦~。”


    變聲期,扯嗓門幹嚎時,慶生的喊叫頗有公雞打鳴的意境。但是喊聲未歇,雙腳已離了地。冬至大手一把揪住他後頸上,整個拎起。


    “再喊一下試試。”


    “咳咳,咳咳咳咳…師姐。”


    在空中蹬腿左擰右轉,沒發現人。慶生先裝老實認個輸。


    哼,好男不跟女鬥!


    “不識好歹的東西。好的不學,偏要學那個王八蛋忘恩負義。”


    忘因負義講的是龍夕王八蛋。他二師兄自從牢裏出來,名諱就被嚴智翅師姐毫不客氣地加上了後綴。有時候就順理成章簡而稱之:王八蛋。


    “騙~子,騙~子。”


    一落地,慶生就撒腿邊跑邊喊。


    不光因為沒有應約入京營的事。騙子師叔還跟師傅說過東北的建奴會打過來,到時候全部人腦瓜後頭都要紮條辮子。慶生偷聽後,告訴了其餘三個。


    “看我不撕你的嘴。”


    惱怒的冬至拔腳就追。慶生仗著個小靈活,刹步兜拐,然後轉圈又往迴跑。


    就這樣一追一趕,跑完了整條街。慶生的小短腿一番倒騰,兩個人的距離越拉越遠,冬至跑不過他。


    “還跑,打跌可莫要哭死。”冬至氣喘籲籲地停下腳步。


    本來張成也一起出來,可不知道誰告的密,半路上被先生揪了迴去。現在隻剩下百般無聊的兩人在街上打鬧。


    之所以敢肆無忌憚地跑街上胡鬧,起原因是目前暫時沒人管。


    黃衝接連數日都在內城當值,渺目又恰好閉關。


    其實師門並無閉關修煉一說,但渺目覺得師門兼收廣納啥都有,應該也可以。


    與釋家的廣開善門不同,道家一貫講究一個閉字。雞犬相聞老死不相往來就是封閉的意思,靈濟宮的大門也常年是關著的。


    而且尚有幾個亟待決定的事項,都需要他獨自思慮一番。


    成一和龍夕覺得師傅閉關主因是張府過於熱鬧,前來求醫問藥、打卦測字的人絡繹不絕,將他老人家煩著了,所以才搞起個‘關門遁’來。


    “他是騙子嗎?”


    帶著威脅的語氣,盡管也是氣喘連連,跑迴的慶生隔著幾步遠,停在自認為安全的距離上問她。


    “有時候算是,其它的時間不算。”


    “這麽講,你是承認自己是騙子的徒弟了。”


    “當然了,反正可以省下兩串糖葫蘆的錢,幹嘛不承認。”


    “騙~子,騙~子”


    公雞打鳴的幹嚎又起,慶生在跳腳。然後,冷不防又被人家捉住,並拎起。


    “大騙子,嗚…。”嘴也被冬至的一隻大手捂住。


    “師傅他隻不過是做了官,又沒有傷天害理。也許他做的是清官。”


    鄉間人認為官都是壞的,幾乎就是仗勢欺人、巧取豪奪的代名詞。尤其越偏遠的地方越是如此。冬至和他們三個看法差不多,解釋得自己也很感無力。


    “答應了人家又不去,言而無信。”成一、龍夕還有慶生一直認為師叔就應該隨朱驥入京營從軍,然後殺敵報國做個將軍。


    “迴去吧,反正張成那家夥也不會來了。”


    “糖葫蘆。”


    冬至鬆手,從腰上扣出兩枚皮錢給了他。


    做官,做大官,然後衣錦還鄉。這便應了渺目所講的一場紅塵富貴。可冬至真的沒有想那麽多。離了家,她就是一片飄零的浮萍。浮萍是沒辦法把握自己方向的,偏偏還是會去想。想著即使是漂流,也要能有條漂亮的軌跡。


    而成一三個何嚐不是如此。


    “死開,死開。”


    人嫌鬼厭的慶生又惹上了麻煩。買個糖葫蘆都不安生,偏還要去調戲躺在路邊的叫花子,結果被撩了個跟頭。


    糖葫蘆沾了灰,慶生眼裏並沒有淚花。


    “作死哇,一天到晚就曉得作死。”


    被拉得趔趔趄趄的慶生依然拿著兩串糖葫蘆,一粒粒含過,然後一口口吐口水。


    “呸,呸呸。”


    “夫人,家裏要長工嗎?”


    冬至轉身停下來。一臉兇相地走到剛被自己狠狠挖過一眼的叫花子跟前。不是因為糖葫蘆,而是生平第一次被人叫夫人。


    你個死佬,瞎了雙狗眼。


    “唉喲。”


    蔡植騰的手臂擋住了冬至的大腳丫,人被踹得連滾了兩個周身。不是對方力大而是自己已經十來天沒正經吃過飯。


    “小心,他有刀。”


    慶生連忙提醒自己師姐,剛才他就因為奇怪那把漂亮的小彎刀,所以才惹禍的。


    “啊~。小姐,家裏要長工嗎?”蔡植騰咬牙掙身,又滾迴到原處。


    “會牽馬嗎?”


    帶著古怪的笑,冬至問他。院裏的小廝不懂養馬,成一是個生手。綁得歪歪斜斜的馬鞍已經讓她師傅抱怨了數次。而張家的馬廄又不讓進。


    “會,會,會。養馬、套車俺是老把式。”


    “師姐,不能要。”慶生剛才問過他養馬,隻不過手賤撥了下小刀子。


    立刻,蔡植騰將漂亮的小刀舉到了他麵前。


    “哼,本公子不稀罕。”


    很識相的叫花子,破爛不堪的棉甲還有掩蓋不住的幾處細皮嫩肉。很符合說書先生嘴裏的落難公子。


    “不簽賣身契,押這個。”


    刀子塞在了慶生的手中,蔡植騰覺得沒必要欺騙人家。


    “先做個短工吧,成不成還要等我師傅說了算。”


    “不行。師叔不會要他的。”


    眼界確實很重要,冬至眼裏的富家小姐搭救落難公子橋段,也就不過如此。因而,最終否決了慶生這名假公子的建議。


    “有言在先,我家的是官馬,須得小心待弄。刷馬喂料、打草綁鞍子一切都要做得齊整,若是做得不好休要怪旁人。”


    叫短工的規程冬至很是熟絡,但行情還得迴去問張小勺。


    “師姐…。”


    “別說了,剛才還在罵人家是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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