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是陳國最北部的州府,從古至今就不斷接受著戰火的洗禮,所以青州百姓也大都彪悍豪爽。


    這裏雖然文道不如南方諸州,但武道昌隆,就算是尋常百姓也都會個一招半式。


    細數曆史,青州就是半個陳國,青州失陷,則南方大門皆洞開。


    不過近百年,隨著陳齊兩國不斷加深盟約,組成了東方陣營,青州卻逐漸退出了世人的視野。


    但作為南北交通要道,青州的地位卻絲毫沒有改變。


    齊國的商人和陳國的商人,把青州府城作為中轉站,成就了一個又一個商業奇跡。


    不過隨著近幾年陳齊兩國摩擦不斷升級,很多商隊卻寧願借道山匪猖獗的混亂山脈。


    這幾個月的情況更加惡劣,齊軍圍困青州府城,雙方打得熱火朝天,商隊也都紛紛轉道。


    直到前段時間青州府城被齊國軍隊攻破,這才有零星的商隊經過,但也是些十幾人的小商隊。


    這些人沒什麽油水,也繳納不起齊軍收入的高昂關稅,這讓駐守的齊軍十分苦惱。


    所以等到陳啟等人假扮的商隊,數百人浩浩蕩蕩出現在青州府城外的時候,守城的齊國將領眼睛都冒出了藍光。


    “停下!你們是什麽人?”


    劉富貴作為商隊名義上的老板,自然需要上前搭話。


    “軍爺,小的是南方來的商人,到北邊去做生意的。”


    劉富貴原本就是個商人,根本不用偽裝,低聲下氣的模樣也極為符合這個時代商人地位低下的特征。


    “南方?可有什麽憑證?你們這麽多人,萬一是陳國餘孽怎麽辦!”


    守城的官兵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劉富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賠笑著搓了搓手掌,又轉過頭一揮手,讓人抬上箱子來。


    “軍爺,您看,我們真是正經的買賣人,什麽陳國餘孽,咱大齊國國運昌隆,哪有人敢反?更何況現在咱們不都是齊國人了嗎?”


    那幾個官兵對劉富貴這不著痕跡的馬屁是極為受用,又像是不經意地打開箱子查看。


    碼的整整齊齊的一箱銀子,看得守城官兵都不禁晃了晃神。


    不著痕跡的關上箱子,那官兵褪下了公事公辦的麵孔,換上了和藹可親的模樣,起碼那官兵是這麽認為的。


    “既然是正經商隊,那自然是放行,不過如今城中百廢待興,也沒什麽人,要是想在哪座宅邸落腳,那記錄的費用……”


    “這是自然,自然,該繳納的稅銀我們自然是一分也不會少,這裏是二十兩碎銀子,多謝軍爺給小的解惑了。”


    劉富貴又不著痕跡地掏出了一個銀錠,滑到了那官兵手裏。


    “行!一看就知道是做大生意的人,放行!”


    那帶頭的大手一揮,幾個官兵立馬讓開了道路。


    “多謝軍爺!多謝軍爺!”


    劉富貴打著拱,帶著商隊順順利利地進了城。


    待商隊全都進去之後,先前收了銀子的小頭目這才掏出銀錠,放在手裏掂了掂分量。


    “這些陳國佬,還真特娘的有錢!呸!”


    “頭兒,要不要……”


    一個賊眉鼠目的官兵湊了上來,做了一個“搶”的手勢。


    “你特娘的不要命了?!陛下下了死命令,現在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幹這種事!


    再說了,那商隊起碼有幾百人,要想不驚動將軍下手,根本不可能!”


    小頭目狠狠地敲了一下那官兵的腦袋,順勢把銀錠收進了懷裏。


    ………


    陳啟隱藏在商隊裏,看著青州府城如今的模樣,心中一片淒涼。


    一年之前這裏還是人群熙攘,販夫走卒來往不止,可如今除了青石街道依舊,人卻再也看不見一個了。


    地上的血跡還沒被清洗幹淨,一隊隊齊兵還在搜尋著青州府城的各個角落。


    整個青州府城,靠近城牆的房屋已經被拆的所剩無幾,陳啟知道,這應該是被青州軍民抵禦齊國進攻時拆作了滾石。


    因為陳啟沒有叫停隊伍,劉富貴也就隻能帶著人繼續在青州府城裏轉。


    陳啟並沒有打算隨便選一處宅邸住下,因為陳啟發現城中巡邏的齊兵十分多,若是單獨出來轉,肯定會被抓個正著,倒不如趁著剛進城“不懂規矩”,把所有地方都轉個遍。


    商隊走得很慢,不時有齊國士兵上來詢問,也都被劉富貴用銀子搪塞過去。


    青州府城如今是一片狼藉,看得陳啟越來越鬧心,期待著下一刻就能碰到有關玉娘的消息,可惜一眼望去,沒有半點煙火氣,青州府城像是一座死城。


    直到商隊走到了昔日高家的宅邸前,陳啟渾身一顫,就再也邁不動腳步了。


    高府門前,一杆長槍插在門口的石獅子旁,上邊一個早已沒了氣息的消瘦身影正隨風飄動。


    陳啟努力控製著眼淚不讓它流下來,兩隻手在袖筒中緊緊的攥成了拳。


    高老爺子這個老頑童形象,在陳啟的腦海中格外清晰,當初看到陸子放心中所說高老爺子戰死沙場,陳啟亦是為之驕傲。


    可如今,本該馬革裹屍的高老爺子卻被齊國人掛上了長槍,曝屍於自家門前。


    “大人!快走!有人來了,不能再停留了。”


    王天尺在一邊著急的提醒,前邊街角處已經有一隊齊兵趕了過來。


    “你們是什麽人?!為何在這賊子門前駐足?!”


    二十來個齊兵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拔出刀大聲嗬斥。


    商隊中錦衣衛悄悄把手放到了身後,準備隨時拔槍射擊。


    “誤會!誤會!軍爺,我們是剛進城的商隊,這不一進城聽說可以隨便選宅邸,選來選去看中了這裏,結果門前有個死人,把我這位夥計嚇壞了。”


    劉富貴趕忙過去解釋,一把把陳啟扯到了自己身後,他也看出來陳啟狀態不對,所以隨便編了個理由準備糊弄過去。


    “嚇壞了?我看是傷心壞了吧,給老子抓起來,這人是陳國餘孽!”


    齊兵長官抬起手中的長刀直指陳啟,眼神中盡是兇狠。


    眼看雙方衝突不可避免,陳啟卻忽然收起來先前的悲戚,展顏一笑。


    “軍爺實在不好意思,小人是從南邊來的,沒什麽見識,第一次見死人,剛才都要尿褲子了,大人饒命,小的真的不是陳國餘孽。”


    陳啟忽然懦弱又不要臉的模樣讓那人一怔,暗中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花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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