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二十九,就是大年三十。也是個豔陽天。一家人吃過飯又聚在一過海吹湖聊。不過這次的陣地由樓上的陽台換到了前院。喜也被陳青墨叫了出來,說是大年三十的放鬆一下不礙事。沒必要一天到晚都捧著書。


    喜在家裏最聽的就是大爸陳青墨的話,一直把陳青墨當偶像看待。陳青墨這一叫喚,喜就扔了書本出到了前院。


    陳母見到喜上進也是心裏歡喜,勸說道:“喜,趁著大過年的,出來和大家聊聊天,放鬆放鬆也好!沒必要老躲在書房。”


    “你大爸當年去考童生和秀才那會,也沒見他怎麽看書。還是我趕著,才在幫廚房燒火那會拿了本書裝模作樣著看了不到小半個時辰。”


    “你現在課業也不算繁重,能在先生講讀時用心聽講,迴來能按時完成(先生)布置的習題就不錯了。以後課業多了,再用功些就好。這樣基本上童生還是有機會的。長時間拿著書看,當心傷了眼睛。”


    陳母這話一說,鐸辭倒是不樂意了,揶揄道:“媽,什麽都是你有理。喜能和大哥比嗎?全村從我大哥那年月到現在,你見過有比我大哥聰慧的人不?喜一向底子差,好不容易知道上進了,用點功你就說不要老看書,不看書能把落下的課業補習好麽?所以啊,喜還是要多看點書。不過哩要注意保護眼睛!以後課業補上來了,再鬆散些也不遲。”


    “不過今日裏是大年三十,明天也是年初一。喜也就隨鄉入俗歇二天少看些書,陪著芸和小七多玩會就是!”


    “嗯。”


    見父親也說自己可以這兩天多玩會,這待遇不多得,喜心裏高興連連點頭。說完就拿了塊點心吃著和芸、小七閑聊。


    倒是林氏嫁到陳家後常在府城,平時很少聽聞陳青墨年少的事,不由問道:“考秀才也不看書?大爸能強成這樣?這也太逆天了!”


    “想我讀書求學那會,經常抓破腦皮也看不懂那上麵寫的是甚麽哩,大爸就能強成這樣?婆婆平日裏也不催著溫書的麽?就讓他這樣胡鬧?”


    見林氏這樣質疑自己說過的話,鐸辭就沒了好眼色,對著自己媳婦沒好氣的說道:“我一直有和你說我哥讀書那是強悍得不得了,你硬是不相信,我有什麽辦法。我也懶得理你!”


    “媽在這,你問問我媽,她當時有操心過我哥讀書的事不?有擔心過我哥考不上童生或秀才不?”


    見自己男人這樣說自己,林氏臉上微紅。卻也沒給鐸辭好臉色,啐了鐸辭一口才轉頭看著自己婆婆,問道:“婆婆,你當時真沒有麽?”


    陳母見家裏和氣,眾後輩都在眼前。心裏也是高興,見兒媳婦問自己。便搖頭對著她說道:“我還真沒有。”


    “墨從小聰慧,後麵又跟著他公公身前,由他公公當麵提點。平時也是很少見到他看書,但學習卻是特別的好,年年都是優等。學舍還免了他束修。所以我不擔心!”


    “當然,就算我擔心也沒用,我和你一樣,隻是去學舍開了二年蒙,想教也教不了他什麽。也沒有那個時間,當時家裏窮,有時間都得出去找點活計做,哪有空閑管他什麽啊!要是有這空閑,鐸辭當年也不會連個數都記不好。不就是沒有時間去教導麽!”


    陳母說到這,想到辭鐸被他父親整的事,不由有些愧疚。又說道:“我也不瞞你們說,我和墨他爸一直都不曉得墨為什麽能出落的這麽聰慧。因為我們倆都是沒讀什麽書,他爸年少求學時更是連先生都敢打。還不是一迴兩迴。所以沒人敢教他。”


    “還好墨和他爸長得(相貌)極似,不然可能都有人會說三道四。不過墨打小就聰慧,沒有開蒙就學都能讀書寫字這倒是真的。考童生秀才那會我也沒想過他會考不上。”


    “我記得(當年陳青墨考童生秀才)那會村裏來了一神婆。大夥都在去算自家孩子、後輩能不能考得童生或秀才,我硬是沒去過(神婆那)!不僅僅是因為家裏沒錢,就是有我也不會去,因為我曉得墨一定能考上!”


    陳母這樣一說完,院裏就熱鬧了,大家眼神熱切的看著陳青墨。好象陳青墨是個怪物一樣。幾個小孩也是紛紛的問東問西。


    “爸爸,奶奶說得是真的嗎?”這是小七抓著陳青墨胳膊問的。


    “大爸,你就這麽神,沒去過學舍開蒙也能讀書寫字?”


    “你怎麽做到的,能教會我不?我要是有了這本事,那怎麽著也能逆天啊!考個童生秀才定然不在話下!”


    這是喜問的,聽到陳母這樣一說,他就撲到了陳青墨麵前,眼巴巴的看著陳青墨,就怕陳青墨藏著本事不肯教他。


    芸離陳青墨遠些,等到了陳青墨麵前,小七和喜已經纏住陳青墨了,隻能站在喜後麵等喜問完才說道:“大爸,你這麽聰慧,沒開蒙都能寫字,為什麽不教教我爸哩!還讓我爸被爺爺罰跪,打那麽慘!”


    “芸不愧是爸的小棉襖,都這時候了還能想著我。”


    鐸辭一聽芸為自己抱不平,馬上就開心了,樂得不見了眼。對著芸招手說道:“來來來,芸,過來讓爸爸好好瞅瞅。過幾天開市了爸就給你買身衣裳去!”


    “我要把我的小棉襖打扮的標標致致的才成!”


    鐸辭這話一出,大家就樂了,陳青墨也揶揄了鐸辭和芸一番。這才對著喜說道:“不開蒙就會讀書寫字?誰也不能。這東西不是天生就會的。還想著天生就能哩,美得你!”


    “盡想著些不勞而獲的事,我那時會寫也是有緣故的。”


    陳青墨說道這,停了一下才對著陳母和鐸辭說道:“我還以為你們和我爸都曉得,為什麽我沒去過學舍就會讀寫哩。沒想到你們也沒留心注意到!”


    “喜,我之所以能不上學舍求學都能讀書寫字,肯定也是有人教我,沒人教導沒人領進門誰也不可能有這本事。不過我這本事來得有點不太正當罷了。”


    “知道為什麽嗎?因為我這本事最初就是偷學的,學得你太公太婆哩!大爸小的時候家裏窮,你婆婆和公公經常要出去做活。你爸還小,隻能背著一起去。隻有我一個人在家,我們家當時就兩間橫房,連個院子都沒有。你婆婆怕我出事,就把我扔在你太公和太婆住的祖宅裏,那裏有二個很大的院落,而且裏麵沒有池塘和水。隻有幾簇花草什麽的,還有幾株臘梅樹。也沒別的兇猛動物!在裏麵外人不會把我抱了去,也圖著我真有個什麽不妥時,你太公太婆或許能照應我一下,最重要的是當時你太公太婆家裏還有兩個老仆,也可以幫著看顧。”


    “我虛歲隻有四五歲的時候開始就被常年累月的扔在那裏!那時你太公的孫輩就我和你堂大爸他們年長些。當時你堂大爸最大的有八九歲了,多少懂些事。能帶著自己弟弟出去玩。你太婆為人又厲害,所以你堂大爸不敢在那院裏呆,怕的哭。要是一哭,你太婆就會嫌吵著你太公。就罵得越狠!”


    見大家都看著自己,聚精會神的聽著自己講如何偷學的事。陳青墨也是笑了笑。繼續說道:“我現在也記不太清當日的事,畢竟這麽多年了,我隻曉得我能識字寫字那是從一本書開始。”


    “那應是我五歲的時候,那是個夏秋之際,好多蚊蟲,你太婆用油燈點薰草。不小心把油盞打翻了,油把桌上的一本字貼汙了。那字貼滿是油,於是你太婆就把字貼扔了出來。我見著稀奇便撿了看。那字貼好厚,也汙得厲害。我翻了一個秋天還滿是刺鼻的油味。”


    “從那以後,我就會經常拿著枝幹照著字帖在那臘梅樹邊上的沙堆上鬼劃。劃得多了也是有模有樣。但那時我也就是會照著寫,不認得那字是什麽意思,又要怎樣誦讀。純粹就是小孩子好玩!誰讓我一個人呆在一個那麽大的院落裏頭,身邊連個伴都沒有。就隻能鬼劃!”


    “大爸,那時你好慘啊,我小時候還有妹妹陪著我玩哩。你就隻能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院裏玩沙子!”卻是喜在邊上揶揄陳青墨,麵上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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