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蘿眼皮一跳。不知是不是當初地牢裏那場大火給她留下了心理陰影。每次遇到關於聶家的事總是讓她感覺到不舒服,這次也不例外。


    她問道:“此次圍剿都有哪些人?五大門派的來嗎?”


    靈峰迴道:“應該會來,畢竟連雁靈山都接到了英雄帖。”


    靈蘿總覺得這事沒有那麽簡單。她理了理自己思路,分析道:“目前的彼岸已經不似當時。魂魄二使喪命我手,葉冥雖不是我殺,但眾所周知他已經死了。彼岸教主譚綺念手下能驅策得動的除了黃泉主刑桀就剩下統領底下那群小鬼兒的六道了,看來的確是圍剿的好時機。”


    玉無憂淡淡笑道:“你好像還忘了一個人。”


    “誰?”


    “沈秋郎。”


    提起這個殺人不眨眼的沈大魔頭,靈蘿下意識皺了下眉頭,問道:“關他什麽事?”


    玉無憂似笑非笑道:“你這丫頭不會還不知道沈秋郎就是彼岸的忘川主吧?”


    一向獨來獨往的沈秋郎,殺人放人隻在一念之間,很難想象他歸屬於某個門派。靈蘿突然對他產生了幾分好奇,問道:“他會來守彼岸總壇?”


    玉無憂聳了聳肩,笑道:“說不準。”


    靈蘿奇道:“你不是與他關係一向火熱嗎?”雖然是打得火熱。


    玉無憂道:“沈秋郎師父乃是彼岸的前任忘川主,死之前沈秋郎曾應允為她做一件事。那位前任忘川主的臨終願望就是希望沈秋郎繼任忘川主,替她守護彼岸。”


    “我看沈秋郎未必會來,明擺著是必敗的局勢,沈秋郎又不傻。難道魔頭還會信守諾言?”孫耀武麵露不屑。


    玉無憂淺笑:“也許吧。”


    靈蘿想了想,說道:“不對勁,咱們雁靈山小門小派,藏在深山裏,聶萬傑又是如何找到咱們的?”


    靈峰道:“不是你在外麵自報山名時透漏的?”


    靈蘿會自報山名不假,可本就是個小門小派,也無人會在意。就算靈蘿如今在江湖嶄露頭角,人們也不會閑到去打聽一個連軍事地圖上都不曾出現過的小山名。


    她手中筷子無意識地戳著碗底,問道:“這次下山就你一人來嗎?”


    靈峰道:“靈淵、靈嵐和靈環也來了,他們先出發,腳程比我快,這迴兒估計已經快到浩渺山腳下了。”


    靈蘿又道:“那還有誰在雁靈山?”


    靈峰有些奇怪地看著師妹,答道:“靈溪和靈樺都在啊。”


    他說完,覺得靈蘿敏感過度的樣子有些好笑,拍了拍靈蘿的腦袋道:“放心吧,有靈溪和靈樺在,不會出什麽事情的。難道還能有賊不成?咱們門派那麽窮,唯一值得偷的就是地裏那一片西瓜。”


    不,未免也太巧了。


    師父前腳下山,大師兄便收到了英雄帖。所有的事情都趕到一塊兒,就不是巧合。


    靈蘿抬頭沉靜道:“師兄,你現在就趕迴雁靈山,我懷疑會有人趁著門派防衛空虛對雁靈山不利。”


    靈峰雖然不習慣靈蘿如此強勢的語氣,但看她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不禁問道:“師妹,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靈蘿一把握住大師兄靈峰的胳膊道:“師兄,許多話不方便在這裏說,等到我迴雁靈山以後再一一解釋給你聽。”


    靈峰遲疑道:“那浩渺山圍剿……”


    靈蘿道:“我會替師兄代表雁靈山去。”


    靈峰欣慰道:“我的師妹長大了。”


    靈蘿道:“師兄,你有銀子嗎?”


    靈峰:“……”


    圍剿彼岸總壇的日子初步定在六月初七,孫耀武與嚴棲霜過慣了平靜日子,不願再攪入江湖是非中去了。靈蘿與玉無憂、撾靚花渣三人重新上路,在客棧時見到了幾個熟人。


    刹那門人腰佩兩短一長三支矛,雖是穿著漢人的服飾,可鮮卑族人的相貌特征展露無遺。除了遠黛穀幫忙的一些弟子外,連目盲的慕容嫣也來了。靈蘿本就與她稱不上性格相合,此時更是對靈蘿裝作視而不見——況且她本就是個瞎子。


    玉無憂上前,與上次結識的幾個刹那門人寒暄幾句,算是打了招唿。隨後迴到自己房間。


    推開門後,玉無憂見撾靚花渣正坐在他房間老神在在地喝茶。少年道長一副無奈模樣,道:“你怎麽也跟那丫頭似的,進貧道屋連聲招唿都不打?”


    撾靚花渣連眼皮都沒抬,道:“我來給你療傷。”


    玉無憂有些稀奇,道:“那丫頭叫你來的?”


    撾靚花渣表情平淡,說出的話卻是有幾分別扭:“她一直纏著我,我也很煩。”


    屋門外,靈蘿總算鬆了口氣。算起來,玉無憂的兩次受傷均與她相關。第一次奉仙城與沈秋郎一戰,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將沈魔頭從她身邊引走。第二次安化門與老貓刑桀交手亦是為了幫她。臭道士一向是個喜好以笑臉示人的人,即使受了傷也從不表現出來,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無恥模樣。不管是出於公子的囑托也好,還是這麽長時間的朋友之情也好,臭道士為她做了太多的事。


    所以這次,她特地去求了撾靚花渣,隻是沒想到那性格不好接觸的苗女居然輕易就答應了她。


    靈蘿迴身正往房間去,一眼望見人來人往的接上有一抹鮮亮的紅色。那是一位女子,腰間佩著細紅軟鞭,臉上永遠掛著那副別人欠了她幾百兩銀子的暴躁模樣。


    聶采彩。


    她跟上前去。既然聶采彩在這裏,是不是代表聶家的人就在附近?


    果然,聶采彩沒走幾步,那位名叫阿福的小廝就跟了上去,一副點頭哈腰的諂媚模樣。二人穿過街道,來到了一隊豪奢馬車前。聶采彩對著馬車內之人說的話透過喧鬧的人群,清晰傳進靈蘿耳中:“爹,前邊客棧人滿了。我看他們店裏條件一般,不然去看看別家?”


    靈蘿心想:這聶大小姐有長進啊,要照以前,定然是要把裏麵住客都趕出來,自己住進去。


    “無礙,我們去別處看看吧。”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說道。


    聶采彩踩著小廝阿福的背,跳上馬車。隨後馬車向著與靈蘿相反的方向緩緩行駛。


    靈蘿轉身返迴客棧,已經走遠的馬車帳簾突然微微掀起一角。


    一道意味不明的目光透過重重人群,鎖在靈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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