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苓風要找司二郎的麻煩,這幾乎是必然的。


    影七倒是想吐槽,司苓風動不動就把司若雲眼睛蒙上,難不成真當司若雲沒看過死人啊?


    對此,司苓風特別理直氣壯。


    “我並不是怕血腥的場麵嚇到小土豆,畢竟小土豆是我的妹妹,不會那麽脆弱。”


    “……那你幹嘛總多此一舉給她蒙上?”


    “自然是怕辣到小土豆的眼睛啊。”


    修士怎麽可能怕那些血肉橫飛的場麵,畢竟真打起來的時候,比這可怕的場麵多了去了。


    但是不怕,不代表不覺得惡心。


    影七:行吧,你開心就好。


    不過影七顯然忘了一件事,司苓風是不喜歡別人質疑她的。


    所以影七成功的讓自己收獲了加練。


    影七:就不該多嘴!


    司苓風在處理司二郎之前,倒是先陪著司若雲迴了司若雲原本住著的院子。


    她倆都是要搬去三思園的,司若雲記掛著自己院子的那些土豆,想把整片土豆田都搬走。


    影七聽到司若雲的這個要求的時候,心說司若雲怎麽破事這麽多!


    而且土豆田誒,怎麽一片搬走?


    然後司苓風就直接把那一塊地皮都給挪到三思園了,把沈蓉種的那些什麽牡丹月季都給薅了,轉而種上了土豆。


    不過容嬤嬤還是猶豫著不敢去三思園,一來她年紀大了,不想挪窩,二來容嬤嬤覺得自己身份卑賤,根本不適合在司若雲身邊貼身伺候著。


    她原本就是個粗使婆子,被打發來照顧司若雲,沈蓉壓根沒準備讓司若雲得到該有的照顧!


    司若雲和司苓風到的時候,容嬤嬤正在窗沿底下編筐。


    聽見響動,容嬤嬤茫然的抬頭,一雙蒙著白翳的眼睛四處逡巡,似乎在找司若雲的影子。


    小姑娘噔噔噔的跑到容嬤嬤麵前,伸出兩隻小肉手,把容嬤嬤的腦袋給固定住。


    “嬤嬤,我在這呢。”


    容嬤嬤的眼睛隻能夠看到朦朦朧朧的影子,她不願意去三思園的另一個原因,就是自己這破敗身子。


    她什麽都做不了了,跟著去三思園做什麽呢?


    “哎,哎。”


    容嬤嬤應了兩聲,顫顫巍巍的站起來,摸索著往屋裏走。


    司若雲連忙跟上,片刻之後,就見到容嬤嬤手裏捧著兩個煎蛋。


    煎蛋煎的一麵焦黑,一麵還是流質的,鹽粒也沒有弄碎,大剌剌的掛在上麵,盤子邊緣還沾了許多油。


    小姑娘心疼的看著容嬤嬤手上被油燙出來的兩個大泡。


    “嬤嬤,疼嗎?”


    她仰頭瞧著容嬤嬤。


    “給二小姐煎蛋,不疼的。”容嬤嬤伸手想摸摸司若雲的頭,但是她瞧不見在哪,那隻枯樹一樣的手便在空中晃了幾晃,落了個空。


    司若雲連忙握住容嬤嬤的手,從自己的小包包裏麵摸出燙傷膏,給容嬤嬤抹上。


    司苓風眼皮子一跳,司若雲拿出來的燙傷膏……


    是她給司若雲備著的外用靈藥。


    頂尖的那種。


    看來以後得多給小土豆備一些了,各種都得備上,司苓風恍惚想著。


    “二小姐趁熱吃吧。”


    容嬤嬤把煎蛋往前推了推。


    司若雲眨眨眼,她從前最盼著就是能夠吃到煎蛋的時候了。


    如今煎蛋可以隨便吃了,卻沒有了當年那種期盼的心情了。


    容嬤嬤一共煎了兩個蛋,給司苓風也帶了一個。


    小姑娘分給司苓風一盤,拿著筷子,小口小口的吃著煎蛋。


    容嬤嬤欣慰的看著司若雲,蒼老的臉上露出幾分笑容來。


    “二小姐多吃些,多吃些,吃的好了才能長大。”


    容嬤嬤說道,蒙著白翳的眼睛仿佛都在閃光似的。


    “嗯嗯,謝謝嬤嬤。”


    司若雲點頭,努力仰起頭,對著容嬤嬤露出個大大的微笑來。


    容嬤嬤看著司若雲和司苓風倆人把一整盤煎蛋都給吃完了,緩緩的舒了一口氣。


    “二小姐,我是老了。”她說話都在哆嗦,像是風中殘燭一樣的身子抖啊抖啊,“也不知道還能瞧著二小姐幾年。”


    “二小姐,讓我好好瞧瞧你罷。”


    司若雲乖乖的往前了幾步,任由容嬤嬤一點一點的描摹她的輪廓。


    直到蒼老枯槁的手停留在她的脖頸之上。


    淬著毒的法器緊挨著她的肌膚,隻要容嬤嬤一用力,就能夠刺破她的皮膚,讓鮮血迸濺。


    司若雲的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下來。


    然而刀刃卻沒有往前絲毫,容嬤嬤就已經倒了下去,死不瞑目,那刀刃也跟著被摔在了一邊。


    “嬤嬤……”


    司若雲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從她有記憶開始,就和容嬤嬤相依為命,說容嬤嬤是她最親近的家人也不為過。


    “莫哭,莫哭。”


    司苓風把她抱起來,伸手擦著司若雲不斷滾落的淚珠子,“姐姐帶你去看容嬤嬤。”


    司若雲雙手摟住司苓風的脖頸,眼淚還是劈裏啪啦的往下掉。


    司苓風抱著司若雲往裏走,最後在臥室站定,她推開門,差點被房間裏的臭味熏出來。


    這原本是司若雲宿著的地方。


    入目隻見在半空中晃悠著的雙腳,還有坐在正位的沈蓉。


    後者正在慢慢悠悠的喝茶,聽見開門的聲音,抬起頭,對著司苓風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來。


    “還真是個忠仆,可惜了。”


    沈蓉眯起眼,蓋住眸中情緒。


    司苓風想捂住司若雲的眼睛,卻已經晚了,小姑娘看到懸在梁上的容嬤嬤,哭聲更大了,掙紮著從司苓風懷裏跳下去,就想把容嬤嬤放下來。


    隻是她太矮了,連容嬤嬤的腳跟都碰不到。


    “不過死了也好。”


    沈蓉道。


    “反正,背鍋的不嫌多。”


    她始終笑的溫婉,仿佛當真是個為著兩個侄女著想的好嬸嬸一般。


    “說完了?”


    司苓風冷笑一聲,反手抽出了自己的大刀,“可惜二叔不在,還要費我一番功夫。”


    “不然你們夫妻倆都在,正好去陰間做一對苦命鴛鴦。”


    沈蓉嬌笑一聲,“苓風真是好大的口氣,隻是如今,苓風不覺得周身的靈氣調動起來,有些困難嗎?”


    司苓風一怔,很快發現,自己身上的靈氣竟然被封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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