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三章出逃
成都府的西門外，趁著清晨時分送夜香出城的車隊，在距離成都府十裏地的一處山穀中停了下來。皇帝孟元狼狽地從盛滿糞水的木桶中站起來，模樣頗為狼狽，甚至連臉頰上都沾滿了不幹淨的東西。
嘔！
孟元實在是忍不住身體上那股濃厚撲鼻的味道，起身在民夫們的攙扶下爬出來之後，撲倒在一處石頭上狂吐不止。民夫們也趕緊到一旁的小溪中打了水，給皇上作全身清洗，死士們更是沒有一點嫌棄的意思，在一旁幫孟元換上幹淨衣裳。
“夠了！走吧！”
孟元強忍住胃裏的翻湧，鎮定下來說道。
“皇上，清理幹淨再走吧！此處距成都府有一段距離，想來唐軍不會追來的。”
有民夫道。
孟元卻拒絕了他的好意。
即便唐軍不會追上來，孟元也根本沒有繼續洗下去的心思，如今得以逃出生天，最重要的是就是前往西川避難。西川多山地，憑借山川地勢之險要，即便唐軍追上來也不怕。
而且西川還有一些邊鎮，那裏並不缺少蜀國邊軍，若是能將他們聚攏起來的話，才是真正有了保障！
手中無一兵一卒，皇帝這個身份就好像一隻待宰的羊羔！
走了兩步，孟元卻又迴轉身來，衝著幫助他的民夫們拱手行了一禮，“朕多謝各位的幫助！來日帶兵打迴成都，必定不會忘記各位的大恩大德！”
民夫們也十分驚愕，沒想到皇帝會如此客氣，一行人直接跪倒在孟元麵前，其中勸過孟元的那個人，甚至還帶著哭腔迴答道，“國家有難，君王落到如此地步，作為蜀國臣民，即便身死也應當幫助君王脫難！”
“皇上，此去西川艱險無比，吾等小民幫不上皇上什麽忙，卻隻能在此恭候皇上一切順利！希望皇上早日帶大軍殺迴來，拯救我大蜀臣民於危難之中。”
“好。”
孟元一臉意氣風發，“朕定然不會辜負你們的。”
說罷，不再與民夫們言語，而是帶著四五名死士一同離開。匆匆繞著山間小路往前行了大概一盞茶的功夫，一直心事重重的孟元終於還是做了一個決定，他喚來一名死士，對他輕聲耳語幾句。
死士沒有任何猶豫，得到命令後隨即朝原路返迴，她懷中握著一把短劍，腳步輕盈，麵帶殺氣。
看著死士離去的身影，孟元忍不住歎息一聲，在心中默默道，“朕其實也不願意殺你們！可朕不得不這樣做，身為天子若是沒了威嚴，那還如何統禦四方？還如何震懾蜀地臣民？”
“朕對不起你們！”
“要怪，就怪你們運氣不好，怪這該死的時局！汝等不必擔憂，來日等朕奪迴了江山，必定暗中庇佑你們的妻子兒女。”
孟元在死士的攙扶下朝約定的地點趕去，那裏是老將軍林淵提前與他約定好的，甚至在那裏還留有布置。
另一邊。
林淵從南門出城之後，一離成都府的視野，就立馬帶著親衛們狂奔不止，至於車隊上的那些東西，直接連箱子扔到一旁的草叢中。
卸掉這些不必要的東西之後，林淵就立即帶親衛們朝約定的地點趕去，然而行至半路的時候，林淵與親衛們見到了滿地屍體。
“糞車？民夫？這些人都怎麽了？”
“皇上不會出事了吧？”
林淵見狀很是擔憂，翻身下馬檢查了一下，卻發現周圍並沒有唐軍的任何蹤跡。親自動手檢查民夫們的傷口，發現並非是刀傷，手法反而與刺客有些類似。親衛們發現木桶中並無皇帝的痕跡，連死士們也都不在。
這一刻，林淵心中升起了一個很不好的念頭，他隱約猜到了事情真相，雖然他知道皇帝不得不這樣做，才能絕對保證自己的安危。可林淵心中卻有些不忍，畢竟這些民夫可是抱著抄家滅族的風險來幫助皇帝的。
一旦王浪發現了民夫們的事情，以唐軍在成都府的手段來看，民夫們被嚴刑拷打是必定會有的事情，若是真被拷問出幫助孟元逃離，恐怕抄家滅族是不可避免的。
可是，就是這些甘願冒死幫助皇帝逃走的民夫，最終沒有死在唐軍的手上，卻死在了皇帝手中。林淵真覺得此事有些過於殘忍！
“都說帝王不希望被任何人看到他衰弱的一麵，今日老夫也知道此事，將來若是大蜀成功光複的話，皇上會不會也除掉老夫呢？”
一旦心中升起了一個這樣的念頭，一時間就再也無法抹去。林淵本來還想著帶領皇帝去西川，以自己在軍中的威望把邊軍們都聚集在一起，到時候編練成一支新軍，一旦時機成熟就迅速反攻。
如今看來，或許自己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成為了皇帝的眼中釘。古往今來，凡是立下不世之功的臣子們，有幾個能得以善終的？
以孟元這種連民夫都尚且容不下的人，難道還能容得下自己這樣的老臣嗎？這一刻，老將軍林淵又想起了先皇孟淮，當初是他昏庸且生性涼薄才導致自己背叛大蜀，而今他的兒子孟元又與他相差無幾。
大蜀皇室難道總是如此嗎？
這一瞬間，老將軍林淵似乎老去了好幾歲。他為了幫助蜀國，為了效忠孟元，不惜放棄了自己遠在南唐的家人，結果如今還未光複，就已經預見到將來的結果，林淵忽然覺得這一切如此令人覺得沮喪。
“走！”
即便如此，他還是帶著親衛們向約定的地點趕過去，眾人擔憂唐軍會發現這其中的問題，因此不敢有絲毫耽擱，一路未敢耽擱，連給戰馬歇息的時間都不留。
很快，宣威軍的一千精騎追擊到了這裏，他們也見到了路上死掉的民夫們，見狀帶頭追擊的許牧命令幾個士卒迴去傳令給王浪，而自己則帶上大隊人馬前去追擊。
另一隊追趕林淵的唐軍精騎，也發覺了路上的痕跡，尤其是扔到路旁草叢的箱子。因為林淵一行人實在是趕時間，所以事情做得並不隱蔽，才導致露出了些許馬腳。
領兵將領見狀兵分兩路追下去，一路向南，另一路則順著西方而去，隻要速度夠快，基本上能與許牧帶領的這一隊人馬相遇。
“什麽？”
宣威軍的營地中，負責前來傳令的士卒見到了王浪，並且把城外的消息告訴了他。得知此事真有問題之後，王浪終於確信了自己的判斷。
不過，考慮到城中必須要有大將駐守，以防出現任何意外變故，王浪還是沒有親自出擊，而是命令自己的心腹將領，直接調撥了兩千精騎追了出去。
“記住，盡量捉活的。”
說罷，又叫住即將離開的士卒補充了一句，“要是實在生擒不了，就直接殺了吧！記住，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此事要是汝等辦不好，迴來自己就去軍法處吧！”
得到命令的心腹將領哪敢耽擱，應諾一聲就召集了兩千精騎出發。這兩千人一路浩浩蕩蕩從西門出發，往日路上見到百姓們還會減速，今日卻沒有這樣的想法，隻是騎在馬上不斷揮手大喝。
“擋路者死！”
雖然林淵的事情有了結果，王浪已經確定林淵叛變了南唐，不過還有一件事情王浪覺得十分重要，重要程度甚至不弱於抓住蜀國皇帝孟元！
“林淵叛走，卻未帶上山地軍，或許是清楚掌控不了這支軍隊！如今劍門關一日無主，若是被關外的蜀軍知曉反攻上來怎麽辦？不行，必須盡快派遣一人去駐守劍門關，否則一旦被蜀軍奪去，我宣威軍可就真的成了孤軍！”
成都府的西門外，趁著清晨時分送夜香出城的車隊，在距離成都府十裏地的一處山穀中停了下來。皇帝孟元狼狽地從盛滿糞水的木桶中站起來，模樣頗為狼狽，甚至連臉頰上都沾滿了不幹淨的東西。
嘔！
孟元實在是忍不住身體上那股濃厚撲鼻的味道，起身在民夫們的攙扶下爬出來之後，撲倒在一處石頭上狂吐不止。民夫們也趕緊到一旁的小溪中打了水，給皇上作全身清洗，死士們更是沒有一點嫌棄的意思，在一旁幫孟元換上幹淨衣裳。
“夠了！走吧！”
孟元強忍住胃裏的翻湧，鎮定下來說道。
“皇上，清理幹淨再走吧！此處距成都府有一段距離，想來唐軍不會追來的。”
有民夫道。
孟元卻拒絕了他的好意。
即便唐軍不會追上來，孟元也根本沒有繼續洗下去的心思，如今得以逃出生天，最重要的是就是前往西川避難。西川多山地，憑借山川地勢之險要，即便唐軍追上來也不怕。
而且西川還有一些邊鎮，那裏並不缺少蜀國邊軍，若是能將他們聚攏起來的話，才是真正有了保障！
手中無一兵一卒，皇帝這個身份就好像一隻待宰的羊羔！
走了兩步，孟元卻又迴轉身來，衝著幫助他的民夫們拱手行了一禮，“朕多謝各位的幫助！來日帶兵打迴成都，必定不會忘記各位的大恩大德！”
民夫們也十分驚愕，沒想到皇帝會如此客氣，一行人直接跪倒在孟元麵前，其中勸過孟元的那個人，甚至還帶著哭腔迴答道，“國家有難，君王落到如此地步，作為蜀國臣民，即便身死也應當幫助君王脫難！”
“皇上，此去西川艱險無比，吾等小民幫不上皇上什麽忙，卻隻能在此恭候皇上一切順利！希望皇上早日帶大軍殺迴來，拯救我大蜀臣民於危難之中。”
“好。”
孟元一臉意氣風發，“朕定然不會辜負你們的。”
說罷，不再與民夫們言語，而是帶著四五名死士一同離開。匆匆繞著山間小路往前行了大概一盞茶的功夫，一直心事重重的孟元終於還是做了一個決定，他喚來一名死士，對他輕聲耳語幾句。
死士沒有任何猶豫，得到命令後隨即朝原路返迴，她懷中握著一把短劍，腳步輕盈，麵帶殺氣。
看著死士離去的身影，孟元忍不住歎息一聲，在心中默默道，“朕其實也不願意殺你們！可朕不得不這樣做，身為天子若是沒了威嚴，那還如何統禦四方？還如何震懾蜀地臣民？”
“朕對不起你們！”
“要怪，就怪你們運氣不好，怪這該死的時局！汝等不必擔憂，來日等朕奪迴了江山，必定暗中庇佑你們的妻子兒女。”
孟元在死士的攙扶下朝約定的地點趕去，那裏是老將軍林淵提前與他約定好的，甚至在那裏還留有布置。
另一邊。
林淵從南門出城之後，一離成都府的視野，就立馬帶著親衛們狂奔不止，至於車隊上的那些東西，直接連箱子扔到一旁的草叢中。
卸掉這些不必要的東西之後，林淵就立即帶親衛們朝約定的地點趕去，然而行至半路的時候，林淵與親衛們見到了滿地屍體。
“糞車？民夫？這些人都怎麽了？”
“皇上不會出事了吧？”
林淵見狀很是擔憂，翻身下馬檢查了一下，卻發現周圍並沒有唐軍的任何蹤跡。親自動手檢查民夫們的傷口，發現並非是刀傷，手法反而與刺客有些類似。親衛們發現木桶中並無皇帝的痕跡，連死士們也都不在。
這一刻，林淵心中升起了一個很不好的念頭，他隱約猜到了事情真相，雖然他知道皇帝不得不這樣做，才能絕對保證自己的安危。可林淵心中卻有些不忍，畢竟這些民夫可是抱著抄家滅族的風險來幫助皇帝的。
一旦王浪發現了民夫們的事情，以唐軍在成都府的手段來看，民夫們被嚴刑拷打是必定會有的事情，若是真被拷問出幫助孟元逃離，恐怕抄家滅族是不可避免的。
可是，就是這些甘願冒死幫助皇帝逃走的民夫，最終沒有死在唐軍的手上，卻死在了皇帝手中。林淵真覺得此事有些過於殘忍！
“都說帝王不希望被任何人看到他衰弱的一麵，今日老夫也知道此事，將來若是大蜀成功光複的話，皇上會不會也除掉老夫呢？”
一旦心中升起了一個這樣的念頭，一時間就再也無法抹去。林淵本來還想著帶領皇帝去西川，以自己在軍中的威望把邊軍們都聚集在一起，到時候編練成一支新軍，一旦時機成熟就迅速反攻。
如今看來，或許自己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成為了皇帝的眼中釘。古往今來，凡是立下不世之功的臣子們，有幾個能得以善終的？
以孟元這種連民夫都尚且容不下的人，難道還能容得下自己這樣的老臣嗎？這一刻，老將軍林淵又想起了先皇孟淮，當初是他昏庸且生性涼薄才導致自己背叛大蜀，而今他的兒子孟元又與他相差無幾。
大蜀皇室難道總是如此嗎？
這一瞬間，老將軍林淵似乎老去了好幾歲。他為了幫助蜀國，為了效忠孟元，不惜放棄了自己遠在南唐的家人，結果如今還未光複，就已經預見到將來的結果，林淵忽然覺得這一切如此令人覺得沮喪。
“走！”
即便如此，他還是帶著親衛們向約定的地點趕過去，眾人擔憂唐軍會發現這其中的問題，因此不敢有絲毫耽擱，一路未敢耽擱，連給戰馬歇息的時間都不留。
很快，宣威軍的一千精騎追擊到了這裏，他們也見到了路上死掉的民夫們，見狀帶頭追擊的許牧命令幾個士卒迴去傳令給王浪，而自己則帶上大隊人馬前去追擊。
另一隊追趕林淵的唐軍精騎，也發覺了路上的痕跡，尤其是扔到路旁草叢的箱子。因為林淵一行人實在是趕時間，所以事情做得並不隱蔽，才導致露出了些許馬腳。
領兵將領見狀兵分兩路追下去，一路向南，另一路則順著西方而去，隻要速度夠快，基本上能與許牧帶領的這一隊人馬相遇。
“什麽？”
宣威軍的營地中，負責前來傳令的士卒見到了王浪，並且把城外的消息告訴了他。得知此事真有問題之後，王浪終於確信了自己的判斷。
不過，考慮到城中必須要有大將駐守，以防出現任何意外變故，王浪還是沒有親自出擊，而是命令自己的心腹將領，直接調撥了兩千精騎追了出去。
“記住，盡量捉活的。”
說罷，又叫住即將離開的士卒補充了一句，“要是實在生擒不了，就直接殺了吧！記住，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此事要是汝等辦不好，迴來自己就去軍法處吧！”
得到命令的心腹將領哪敢耽擱，應諾一聲就召集了兩千精騎出發。這兩千人一路浩浩蕩蕩從西門出發，往日路上見到百姓們還會減速，今日卻沒有這樣的想法，隻是騎在馬上不斷揮手大喝。
“擋路者死！”
雖然林淵的事情有了結果，王浪已經確定林淵叛變了南唐，不過還有一件事情王浪覺得十分重要，重要程度甚至不弱於抓住蜀國皇帝孟元！
“林淵叛走，卻未帶上山地軍，或許是清楚掌控不了這支軍隊！如今劍門關一日無主，若是被關外的蜀軍知曉反攻上來怎麽辦？不行，必須盡快派遣一人去駐守劍門關，否則一旦被蜀軍奪去，我宣威軍可就真的成了孤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