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青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李頑石的樣子,那時候牧青十歲,李頑石八歲。


    當時洞泛舟領著怯生生的李頑石到牧青身前,說這個孩子還小,牧青你就照顧他一下吧。


    牧青後來才知道李頑石年幼時整個小部族遭遇妖禍,他的父母為了保護他拚命引開妖獸,最後隻有李頑石活下來了,但是自那起,李頑石落下了極大的心理陰影。


    後來開啟靈感,他也隻是最差的三等靈感,年紀又小,天資又差,許多大部族的弟子不敢惹牧青,就言語嘲弄他。


    牧青看著年幼的李頑石,打心裏心疼他,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弟弟看待。


    再後來加上黎仲虎、吳情幾人的開導,李頑石終於變得自信起來。


    牧石又將他收為義子,全家人待他如己出。


    李頑石又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溫暖,他格外珍惜這一切。


    他天資不高,所以他拚命修行,隻想能幫到牧青什麽。


    後來他與牧青的修為差距越來越大,他索性在學宮任務之餘便去跟著牧石白絨去牧馬,雖說兄弟兩人聚少離多,但是感情還是一樣深厚。


    那天,李頑石去執行學宮任務,一個神色癲狂的男人出現。


    他憑借先天修為直接擒住了李頑石,他神色猙獰地說:“我知道牧青和你的關係,現在把牧青給我騙出來。”


    李頑石拒絕了他,他便捏斷了李頑石的胳膊。


    “我叫火連野,托你兄長的福,被折磨了六個月才逃出來……”他極力克製眼中的瘋狂,“我再說一次,把牧青給我騙出來。”


    劇烈的痛苦並沒有讓李頑石屈服,他隻是輕蔑地說:“你這樣藏頭露尾的鼠輩,不及我兄長一個指頭。”


    “哈哈哈哈哈哈。”火連野大聲狂笑,一指洞穿李頑石的丹田。


    “那你就變成一個廢物吧,看看你的好兄長會不會再多看你一眼。”


    “人就是這樣,輕易就會被舍棄掉。”


    “啊啊啊啊,天火山主!我要殺了你……”火連野口中嘟囔著意義不明的話語,便消失在夜色裏。


    李頑石在下一刻就被無壺城趕來的先天發現,自牧青遭遇天火山之劫後,無壺學宮就給每一個弟子配發了一枚求救令符,心念一動便可激發。


    ……


    鮮紅色的火光在牧青眼中浮現,他咬著牙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火連野呢。”


    “被他逃了。”餘子白搖搖頭。


    轟!一柄沉重的大斧出現在牧青手中,五色的光華在斧麵上奔騰著怒嚎著,宣泄著極致的怒火。


    “師弟,你冷靜。”餘子白一把抓住牧青的手。


    一縷劍光閃過,牧青瞬間感覺到一股寒意,頭腦才稍微冷靜一些。


    自進屋起就收起笑容,一語不發的木靈開口:“小師弟,不是我一定要勸你冷靜,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當務之急是如何補救李頑石的丹田。”


    “拿出你的斧頭能幹什麽?去殺了那個人,李頑石就能馬上恢複嗎?”


    “永遠要記得眼前什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木靈清脆的聲音逐漸撫平牧青心中的怒火。


    “我給城主傳訊了,但是他沒有迴複我。”牧石才開口,生離死別的事情他見得多了,但是他的義子重傷,他的心中何其煎熬。


    “師父也沒有迴應我的傳訊,似乎有事情耽擱了。”餘子白也搖了搖頭。


    牧青一怔,今天一早正是吳青爐把他叫去交待五行歸元訣的事情,他和木靈走了之後,師父還在和沐風師兄交談。


    他心中明白,此事必然極其重要,又要十分隱秘,不然怎麽會支開他和木靈,甚至到現在師父都沒有結束。


    牧青緊緊抿住嘴唇,無盡的憤怒壓抑在心頭,他卻隻能這樣默默地看著昏迷不醒的李頑石。


    可能是感應到牧青的到來,李頑石悠悠轉醒,看到牧青緊皺的眉頭,他說:“大兄,天火山的火連野想害你,我沒有泄露你的蹤跡……看到你沒事就好……”


    牧青領悟真意突破先天的事,一直被洞泛舟下令保密,甚至李頑石都不知道。


    李頑石隻知道一件事,後天怎能敵過先天,所以他寧願被打碎骨頭,擊破丹田,斷絕修行之路也不願意讓牧青麵對不可能戰勝的仇敵。


    傻孩子。


    牧青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才能維持自己的理智,他的聲音都在顫抖:“大兄我現在也是先天了,什麽天火山的土雞瓦狗,看我給他們統統打殺了給你出氣。”


    怕牧青真的為自己做傻事,李頑石連忙出聲道:“哥,我沒事的,我真的沒事的,你不要去天火山……”


    在場眾人沒有一個不心疼的,丹田破碎,怎麽會沒事。


    這該死的火連野!


    一縷光華在房內流轉,點點天地元氣匯聚,吳青爐的身影陡然出現。


    “師父!”


    “城主!”


    “師叔!”


    牧青看到吳青爐的出現,他又驚又喜。


    他上前一步:“師父,求求您救救小石頭吧,日後弟子願肝腦塗地,做什麽都可以。”


    吳青爐知道牧青和李頑石的感情,他何等人物,怎麽會利用恩情要挾自己的弟子,更何況,李頑石也是他所建學宮之內的弟子。


    吳青爐一抬手,示意眾人噤聲。


    一股無形的力量掃過李頑石的身體,吳青爐依然了解所有情況。


    “丹田破碎,對常人來說是無法醫治的傷勢,對我來說,卻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李頑石有救!


    牧青感覺到一陣巨大的驚喜擊中自己的內心。


    “那師父……”


    牧青一句話沒說完,被吳青爐一個眼神製止。


    吳青爐搖搖頭:“牧青,你今後還會遭遇比今日之事更加糟糕的噩耗,每一次你都要如此嗎?修行者首先要修心,你要做到天塌不驚,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這才是你該有的表現。”


    “當然我不是讓你放棄自己的情緒,徒勞的憤怒並沒有用。”


    “你要做到在最糟糕的局麵中,也要保持清醒,做出選擇。”


    牧青咬咬牙:“弟子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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