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無憂則頗有些不耐煩地問:“你打算怎麽比?”


    今日一早出門前,她就料到了上官樂言會來上這麽一出。


    因此提前帶上了紗布,關鍵時刻就用紗布纏上右手。


    這麽一來,任何人想同她比字,她便可以推說自己的手受了傷。


    不過。


    上官樂言似乎並不知道她的字有多醜,也沒有朝著這方向去想。


    她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比試規則很簡單。本公主給你兩次機會,你要是能夠問倒本公主,或者本公主的智囊團,就算你贏。當然,前提是你提出的問題必須有明確的答案,不能是你此刻在想什麽之類的主觀性問題。”


    “好。”沈無憂輕快地答應了下來。


    “你真敢和本公主比試?”


    沈無憂挑釁地看向了上官樂言,語氣依舊從容不迫,“有何不敢?”


    “你難道不知道,本公主的軍師是當世最為睿智博學的人?”


    與此同時,陳歲已經不動聲色地擠到了沈無憂身邊,壓低了聲道:“小沈,萬萬不可衝動!西陵鳩摩乃當世第一智多星,但凡有明確答案的問題,就沒有他答不出來的。”


    “那是因為,他之前沒有碰到過我。”


    沈無憂勾唇笑了笑,旋即又對著上官樂言說道:“公主口口聲聲說,你的軍師是當世最為睿智博學的人。可在我看來,能讓你想出這種比試規則的人,就不會是多睿智的人。”


    “哪來的宵小之輩,竟敢在吾麵前口出狂言?”


    鳩摩被沈無憂的這番話氣得花白的長眉花枝亂顫,唇上的兩瞥雪白的胡子,也跟著他紊亂的唿吸上下飛舞。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滿門忠烈沈家之後沈無憂是也。”


    沈無憂在得知是顧北宸害得她父兄身陷囹圄之際,確實迷茫過。


    不過現在,她想明白了。


    隻要世人還未忘卻沈家為黎民百姓做出的巨大功績。


    她父兄的堅持就是有意義的。


    沙場征戰不止是為了高高在上的天越帝王,更是為了給萬千黎民帶來更加美好平和的生活。


    “原來是沈重之女!怪不得敢挑戰西陵第一智者。”


    “將門之女果真名不虛傳。”


    “可惜沈家一脈,就剩下這麽一個獨苗苗。”


    ......


    待沈無憂自報家門之後,各國使團紛紛傳來了不絕於耳的竊竊私語聲。


    沈無憂全當沒聽見這些或唏噓或惋惜或幸災樂禍的聲音,雙眸直勾勾地看向上官樂言,“公主,開始吧!”


    聞言,上官樂言臉上滿是誌在必得,“比試之前,本公主先跟你說好。你要是輸了的話,必須同景炎哥哥退婚。”


    沈無憂蹙眉,不過她並未提出異議,隻淡淡地問道:“我要是贏了呢?”


    “你不可能贏。”


    上官樂言說完,又補充說道:“如果太陽打西邊出來,你贏了本公主,本公主自然願賭服輸。這樣吧!你要是贏了,本公主願雙手奉上三座城池!”


    “這不對吧?”


    “哪裏不對?”


    “在我心裏,戰王的份量堪比千萬座城池,公主竟以三座城池做賭注,是不是太馬虎了?你該不會是打算空手套白狼吧?”


    沈無憂話音一落,顧景炎的嘴差點兒沒咧到天上去。


    方才聽上官樂言說出賭注的時候,他還有些鬱悶,擔心沈無憂真把自己給賣了。


    一聽沈無憂說,在她心中他的份量堪比千萬座城池。


    之前那麽點小情緒瞬間煙消雲散。


    “要不,二十座城池?”


    上官樂言尋思著,沈無憂左右贏不了,賭注開大一些也是無妨。


    “還是不對等。”


    沈無憂搖了搖頭,就在西陵使團咬牙切齒正準備指責她獅子大開口的時候,她又一次開了口:“罷了!來者是客,這一迴我便吃點虧好了,就賭二十座城池。”


    “說得好像你能贏下我們一樣!”


    上官樂言並不認為沈無憂有贏的幾率,不過二十座城池這樣的賭注也確實太大了些。


    深思熟慮之後,她又補充道:“比試期間,你不能求助外援。”


    “這不公平吧?你的意思是,讓我們沈少卿孤身一人挑戰你們西陵使團?”陳歲率先跳了出來,這場比試若是贏下,那麽天越也算是獲了利。


    但要是輸了,僅沈無憂一人參與較量的話,她難免會背負上全部的罵名。


    “怎麽,你們是怕了嗎?”


    上官樂言也覺得這場比試對沈無憂不公,但為了拿下顧景炎,她根本顧不了這麽多。


    “怕倒是不怕,就是覺得你們這種行為是在以多欺少。”陳歲冷哼著道。


    他並不清楚沈無憂究竟有多少獲勝的把握,他能做的就是將她輸了之後會受到的傷害降到最低。


    隻要讓所有人知道,沈無憂是在跟整個西陵使團作戰。


    不論結果如何,大家都能對她寬容一些。


    “陳大人,來者是客,讓讓他們也是無妨。”沈無憂給了陳歲一個安定的眼神,緩聲說道。


    “沈少卿大氣!”


    陳歲緩緩退了迴去,緊接著不少天越官員看向沈無憂的眼神中也多了一絲欣賞。


    此等大場麵,沈無憂的所言所行盡顯天越大國風範,很難不讓人喜歡。


    “公主,你們準備好了嗎?我要開始問了。”


    沈無憂原本是想要將對方二十城池的賭注換成父兄的性命,可轉念一想,現如今知道她父兄下落的人並不多。


    要是這麽大張旗鼓地說出來,她父兄極有可能被更多勢力盯上。


    到時候若想營救,必定更加艱難。


    她尋思著,如果她能贏下第一局,那麽第二局她再提出私下商議賭注的條件,情況可能會好上一些。


    “準備好了。”


    上官樂言見沈無憂這般從容淡定,心下驟然生出一絲疑慮。


    沈無憂到底是有多蠢,才敢應下這必輸的賭局?


    又或者說,她並不喜歡顧景炎,所以才會想方設法地想要借助外力同他退婚?


    上官樂言下意識地看向了顧景炎的方向。


    見顧景炎看上去也挺開心的,心下更加納悶。


    這兩人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司熤也看不懂顧景炎此刻壓也壓不住的嘴角,湊他耳邊小聲問道:“王爺,你真不怕沈少卿把你給輸了?”


    顧景炎淡淡瞥了他一眼,道:“她若把本王輸了,本王再把她贏迴來就是了。”


    “啥意思?”


    “換句話說,她就算願賭服輸,提出同本王退婚,那也要看本王願不願意。”


    “這招實在是高...”


    司熤算是看明白了,論起無賴,誰都比不過顧景炎。


    按照顧景炎的說法就是。


    沈無憂要是輸了比試,她並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


    她若是贏了。


    倒是能夠淨賺二十座城池。


    “她方才說,本王在她心中的份量堪比千萬座城池,你聽到了嗎?”顧景炎略有些得意地詢問著司熤。


    “沈少卿應該是用了誇張的修辭手法。”


    “你就酸吧。本王有人愛有人疼,不像你,單身久了,怎麽看都像條狗。”


    “奶奶個熊!你有病吧...”


    司熤無語地翻了個大白眼,顧景炎墜入愛河之後,整個人都變得很不正常。


    等他娶了媳婦,他也要這樣陰陽怪氣顧景炎...


    另一邊。


    沈無憂等上官樂言走上擂台後,不疾不徐地道:“我的問題很簡單,你們隻能答會或者不會,而且不能說謊。請問,你們可否做到?”


    “沒問題。”


    上官樂言幹脆地答應了下來。


    擂台下方的鳩摩眼皮狂跳,正想製止上官樂言,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好。”


    沈無憂滿意地點了點頭,即刻提出了第一個問題:“假設,我的下一個問題是,你會不會認輸,你的迴答會跟這個問題一樣嗎?”


    “這是什麽問題?”


    上官樂言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眼神古怪地看向沈無憂。


    “你隻管迴答會或者不會就可以,當然前提是不能說謊。”


    “......”


    上官樂言仔細想了一想,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這個問題根本沒辦法迴答。


    如果她的迴答的是會。


    意思就是,這個問題的答案和下個問題的答案會是一樣的。


    而沈無憂的下一個問題是,你會不會認輸?


    這麽一來,她也就不戰而敗了。


    如果她的迴答是不會。


    意思就是,這個問題的答案和下個問題的答案不一樣。


    那麽下個問題,她的答案還是“會。”


    這麽想來,她的第二個迴答便固定成了“會認輸”。


    “沈無憂,你使詐!”


    上官樂言氣急敗壞,她根本沒有想到沈無憂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公主,我贏了。”


    沈無憂展顏輕笑,不過是一個簡單的邏輯問題,原本的勝算並不大。


    要怪隻能怪上官樂言太過輕敵。


    方才雖說是上官樂言提出想要和她比試。


    但實際上之後的每一步全是由她來操控。


    這種情況下。


    上官樂言很容易便會落到自己設置的陷阱之中。


    “妙!”


    顧北宸見狀,立馬拍手叫好,“不愧是沈少卿!竟以一人之力,力壓西陵群雄!”


    下一瞬,場上便陸續傳來了此起彼伏的掌聲。


    沈無憂這一招看似簡單,但確實打得西陵措手不及。


    “你們天越就知道耍詐?”上官樂言氣紅了眼,雙手緊緊攥成拳頭。


    “兵不厭詐,這麽簡單的道理公主該不會不明白吧?”


    沈無憂說完,轉身便走下了擂台,“對了,二十座城池的賭注還作數吧?”


    “本公主一言九鼎。”


    上官樂言想到一口氣出了二十座城池,心疼得仿若在滴血。


    沉默了半晌。


    她又一次叫住了沈無憂,“等等!”


    “公主有何指示?”


    沈無憂頓住腳步,她就知道上官樂言會叫住她,很自然地又重新折返到了擂台之上。


    “咱們再比試一場!怎麽樣?”


    “公主輸了二十座城池,還想繼續?賭徒心理要不得。”


    “這一迴,還是兩個問題分勝負。不過,我要作為提問的人,你隻能迴答會或者不會。怎麽樣,敢不敢再來一場?”上官樂言揚起下巴,這一迴,她一定要讓沈無憂親口答應和顧景炎退婚。


    沈無憂挑眉,聲色依舊從容不迫,“賭注呢?”


    “還是二十座城池。”


    “不夠。”


    沈無憂沉思了片刻,繼續說道:“我若贏了,我要私底下和公主談賭注。你若贏了,我當即提出退婚,如何?”


    “成交。”


    上官樂言心下了然,沈無憂定是為了父兄才答應的這場比試。


    不過熟悉了沈無憂的套路。


    這迴由她發問,她絕對不會輸。


    她隻需要問出同樣的問題,沈無憂絕對答不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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