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無憂的臉上閃過一絲迷茫,這個答案她不是沒有想過。


    親耳聽到,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她抬起眼眸,定定地望著顧景炎那雙攝魂勾魄的桃花眼,較真地問他,“敢問王爺,你所謂的喜歡是哪種喜歡?”


    “男女之間的喜歡。”


    顧景炎話音一落,兩人紛紛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砰砰有力的心跳聲。


    沈無憂沉思了片刻,倏然皺起眉頭,冷聲問道:“你沒有龍陽之癖?”


    “沒有。”


    “所以,那天晚上乖乖粉並沒有對你起效,對吧?”


    之前顧景炎第一迴夜探貢院的時候,沈無憂曾對他用了藥,試圖驗證他是不是采花賊。


    那時候他親口說的他有龍陽之癖,並借此讓她打消了疑慮。


    如果說他並無龍陽之癖,那便可證明當時他根本沒有受藥粉影響。


    而他所說的一切謊言,很可能都是為了撇清自身和采花賊的關係...


    顧景炎見沈無憂的臉色越發黑沉,這才意識到她可能是動了怒氣,忙試圖為自己找補一二,“沈姑娘...本王也可以有龍陽之癖的。”


    “我最後問你一遍,你是不是二火?”


    “不是。”


    “你敢對天起誓嗎?別騙我,我不喜歡欺騙。”


    “...抱歉,本王不是有意騙你的。”


    “好,我知道了。”沈無憂緩緩轉過身,不再搭理顧景炎。


    想到顧景炎用王爺的身份,對她噓寒問暖體貼入微,轉頭又用采花賊的身份,指責她隨便輕浮人盡可夫,她真是氣得牙根發緊。


    “沈姑娘,本王說過會對你負責。”


    “我不需要。”


    “對不起。本王並之所以有所隱瞞,主要是擔心你知道真相後,會不再搭理本王。”


    “你的擔心沒有出錯,我確實不準備搭理你。”


    沈無憂氣悶地推開了擋在她麵前的顧景炎,沉聲補充道:“我說過,我不會在任何傷害過我的人身上浪費時間。你和裴行止一樣,對我來說已經是過去式了。”


    “我和他不一樣,我從未想過傷害你。”顧景炎著急地為自己辯解道。


    他承認,剛開始的時候,他確實隻打算和她玩玩。


    可是愛上她之後,他就沒有過這樣離譜的想法。


    沈無憂輕笑出聲,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受傷,“顧景炎,你捫心自問,你傷害我的,還少嗎?”


    “本王不是故意的...”


    顧景炎連忙認錯,他很慌亂,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做些什麽。


    在此之前他壓根兒沒有哄過女人,而且也沒有女人敢在他麵前同他置氣。


    “你隨隨便便一句不是故意的,又能改變什麽呢?”


    “是你弄得我跟個蕩婦一樣,在婚姻存續期間,丟了清白。也是你無故失約,讓我苦等了一整個晚上。”


    “失約也就算了,欺騙我也可以不計較。我隻是想不明白,一直以來輕浮放蕩的人都是你,你哪來的臉麵指責我隨便?”


    “顧景炎,你可知道,是你殺死了我所有對愛情的憧憬和向往?”


    沈無憂在父兄遇險後,便很少有情緒外放的時刻,也幾乎沒有過像現在這樣失控和崩潰過。


    她從來不是個小氣的人,也不喜歡和別人爭長論短咬文嚼字。


    之所以對他這的那句“隨便”耿耿於懷,說白了還是因為太過在乎。


    “對不起。”顧景炎心裏很自責,也很難過。


    他不知道要怎樣消彌她的怒火,也不知道該如何彌補過錯。


    似乎除了道歉,他再也沒有其他能做的事。


    沈無憂稍稍平複了心緒,盡可能心平氣和地說:“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爺,沒必要跟我說對不起。我隻希望從今往後你能離我遠一些,我不想要再見到你。”


    “對不起。”


    “你除了道歉,還會說什麽?”沈無憂更加火大,步子也越走越大。


    “......”顧景炎默默地在她身後跟著,他很後悔,方才怎麽腦子一熱,就給全招了。


    現在倒好,他要怎麽圓迴來...


    沈無憂極有個性,她說不理他,怕是從今往後再也不理他。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裴府南院後。


    秀兒眼眸一亮,立刻扔掉手中佛珠,快步迎了上來,“小姐,你可算迴來了!秀兒都擔心死你了!對了,今夜多虧了王爺,要不然...”


    “梅香他們都還好嗎?”


    沈無憂打斷了秀兒,立刻轉移了話題。


    “菊香額頭磕破了點皮,其他人都還好。”秀兒一邊答著話,一邊暗戳戳地看了眼沈無憂身後的顧景炎。


    她能感覺到,這兩人氣場不太對。


    目光觸及顧景炎臉上鮮明的巴掌印,她愈發覺得不對勁。


    見顧景炎垂著頭,默然不語儼然一副做錯事的模樣,秀兒忙將沈無憂拉至一旁,壓低了聲問:“小姐,九王爺輕薄你了?”


    “我們之間什麽事都沒有。”


    “既然沒事,那你還打他?”


    “失手打的。”


    “小姐,你是不是該向九王爺道個歉什麽的?今晚要不是他來得及時,你恐怕就...”


    “秀兒,我和他兩清了,以後別再提他。我去裴行止的書房看看,今晚的事,必定要討個公道迴來。”


    沈無憂喝了兩杯茶水後,又徑自繞過顧景炎,去往了裴行止的書房。


    書房的火勢已經被撲滅。


    裴行止卻因為吸入了大量的催情散,此刻正和蘇墨玉身邊的寶珠在書房冰涼的地麵上翻雲覆雨。


    寶珠眼角餘光瞥見站定在門口的沈無憂,嚇得渾身哆嗦,“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


    她試圖推開裴行止。


    可此刻的裴行止,儼然如同走火入魔的猛獸,怎麽也推不開。


    “夫人...奴婢方才奉了蘇夫人的命令,來書房給將軍送口信。”


    “誰知書房裏起了火,奴婢找不到幫手,好容易才滅了火。”


    “結果將軍忽然發了狂,奴婢真的沒有勾引將軍。”


    寶珠急得直掉眼淚,斷斷續續地向沈無憂解釋著來龍去脈。


    沈無憂壓根兒不在意寶珠到底有沒有勾引過裴行止,隻淡淡地迴了一句:“這番話,你還是跟你家夫人解釋吧。”


    她原本是打算著親手砍下裴行止的手。


    細細考慮了一番,她便知今夜確實不宜動手。


    否則傳到聖上那裏,勢必要再生出許多枝節。


    “夫人,求您別告訴側夫人...”


    寶珠深知蘇墨玉的脾氣有多差,聽聞沈無憂提及蘇墨玉,嚇得渾身直冒冷汗。


    沈無憂懶得搭理寶珠。


    冷冷地掃了眼完全失去理智的裴行止,便轉身快步離去。


    她沒有閑情雅致觀瞻男女歡愛之事。


    多看一眼,她都覺得惡心。


    秀兒倒是挺有興致的,她抻著脖子,瞪大了眼睛看得仔細,“小姐,裴八蛋怎麽跟個打樁機一樣,他不累嗎?”


    “少看點,小心長針眼。”


    “我也不想看來著,但是他們嗯嗯啊啊的,我好奇...”


    “秀兒,你且記著,不要隨意輕信男人的話,很容易吃虧的。”沈無憂頗有些擔憂地看著自家單純天真的婢女,很是認真地叮囑著她。


    “哦。”


    秀兒能感受到她家小姐的情緒很低落,她更加確信她家小姐一定是和九王爺鬧了別扭。


    蘇墨玉遠遠地就瞧見了沈無憂和秀兒二人,酸溜溜地道:“沈無憂,倒是我小瞧你了!我還以為你是真心想要和將軍和離,既然想要和離,怎的還上趕著跑來找將軍獻媚?”


    “所以,是你告訴的裴行止,我打算同他和離?”


    “是我又如何?”


    蘇墨玉揚了揚下巴,冷哼著說道:“我可沒有汙蔑你,我說的每個字都是真的。”


    啪——


    沈無憂抬手狠甩了蘇墨玉一巴掌。


    她就說,平白無故的裴行止怎會對她起疑?


    原來是蘇墨玉搞的鬼!


    “你敢打我?”


    蘇墨玉恨得咬牙切齒,瞬間朝著沈無憂撲了過去。


    沈無憂輕巧地避閃到一旁,眼睜睜地看著她摔了個狗吃屎,“這有什麽不敢的?我是裴府的當家主母,不過是一個妾室,想打就打了。”


    蘇墨玉攥著拳頭,惡狠狠地說:“你少得意!將軍遲早會看清你的真麵目,你終歸是要被休棄的!”


    沈無憂勾了勾唇,道:“裴行止這種爛人,也就你對他愛不釋手。你不妨去書房看看,他此刻在做些什麽。”


    “什麽意思?”蘇墨玉下意識地朝著漆黑一片的書房看去。


    她隱約聽到了寶珠的聲音,瞬間警鈴大作。


    還沒站穩,就快步朝著書房衝了過去。


    “小姐,你真打算就這麽放過裴八蛋?”秀兒小聲地問。


    “和離後再慢慢算賬,現在不可輕舉妄動。”


    沈無憂沒走出幾步,見顧景炎眼巴巴地杵在跟前,心裏又是一陣煩躁。


    “我們聊聊?”四目相對,顧景炎率先開了口。


    “也好。”


    “無憂,本王對你是真心的。”


    顧景炎此話一出,身後的秀兒忙捅著沈無憂的腰,試圖提醒沈無憂給他點兒迴應。


    “秀兒,你先迴避一下。”


    沈無憂待秀兒一步三迴頭地走開,這才冷聲迴應著顧景炎,“王爺,你應當知道你我身份懸殊,這輩子都不可能。”


    “事在人為。而且你說過,你也喜歡本王,不是麽?”


    “喜歡過,現在已經不喜歡了。”


    “給本王一個彌補過錯的機會可好?”


    “王爺,我們就此別過吧!我心意已決,此生再不會為任何一個男子心動。”沈無憂話音一落,便快步迴到南院。


    秀兒見顧景炎在南院外駐足了大半個時辰,遂又進了沈無憂的臥房,焦灼問道:“小姐,你和王爺吵架了?”


    “不是吵架,是斷交。”


    “為何...”


    “他就是輕薄過我的采花賊。”


    “啊?!”


    秀兒驚訝地捂住了嘴巴,然而下一瞬,她瞬間又樂嗬了起來,“太好了小姐!”


    “好什麽?”


    “九王爺長得這樣俊俏,他就是采花賊的話,這意味著小姐肚子裏的寶寶也差不到哪裏去。”


    “這一點還真是...”


    沈無憂對於顧景炎的樣貌還是滿意的,反正寶寶不管是像她,還是像他,都不可能醜。


    “小姐,老天總算是開了一迴眼,這迴是真的沒有虧待你呢!你和王爺既有過夫妻之實,還有了孩子,等你和離後,便可光明正大地嫁過去。”


    “我沒說要嫁他。而且以他的身份,怎麽可能娶一個二婚再嫁的女子?”


    “可是你都已經懷了他的孩子,他該不會不想負責吧?”


    “秀兒,這事絕不能告訴他。”


    “為何?”秀兒巴不得現在就跑去告訴顧景炎這個天大的喜訊。


    “皇室中人婚姻根本不可能由自己做主,他的王妃應該是那位鼎鼎有名的西陵七公主。你若是告知他,我懷了他的孩子,隻會讓他為難。”


    沈無憂生顧景炎的氣是真,但還不至於鬧到要和他徹底劃清界限的地步。


    之所以斷得這樣堅決,主要是不想讓顧景炎為難。


    顧景炎是權傾天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可他就算再厲害,終究隻是一朝臣子。


    當今聖上早就給他物色好了王妃的人選,他就算不喜歡也必須照做。


    沈無憂不希望顧景炎為了她,和聖上鬧起來。


    到時候真要觸怒了龍顏,搞不好,他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


    “小姐,萬一王爺有能力可以為自己的婚姻做主呢?”秀兒不甘心地問。


    “聖上和他之間本就有些嫌隙,這事以後不要再提了。”


    沈無憂垂下眼眸,小心翼翼地將顧景炎親手繡的香囊藏在枕頭底下。


    事實上,她所有的故作瀟灑全是假的。


    采花賊到底是她真心實意喜歡過的人,這麽短的時間裏她沒辦法做到灑脫地放下...


    顧景炎則抓心撓肺了一整晚。


    他明明能夠感受到沈無憂對他也是有意思的。


    可為什麽,坦白過後會是這樣的結果...


    “流火...”


    顧景炎半夜睡不著覺,還想著找流火說說話,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流火已經被自己調去駐守邊關。


    “主子,您睡不著嗎?”


    追風聽到了屋裏傳來的動靜,循聲走了進來。


    顧景炎從榻上坐了起身,略苦惱地說:“司熤近來有些苦惱,他說他喜歡的女子不理他了,你可知該怎麽哄迴心上人?”


    “司將軍貌美,色誘肯定行得通。”


    “萬一那女子不喜歡輕浮浪蕩的男子呢?”


    “色誘也不一定需要輕浮浪蕩,柳溪柳公子這一點做得就挺好的。每天把衣襟敞得大大的,走兩步路就開始嬌喘,這樣的男人,我看了都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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