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某行得正坐得端,斷不會做出這類侮辱女子的事情來。”


    “我給你們錢,隻是出於愧疚。林姑娘本不該遭遇此劫,背後的歹人定是為了毀壞我的名聲,才會這麽做。”


    “你們相信我,絕對不是我輕薄的林姑娘。”


    謝羨之今早起來發現榻上躺了一個光溜溜的女子,便知自己大禍臨頭。


    也就是那個時候,他才想起沈無憂不日前跟他說的話。


    沈無憂讓他切記掩藏鋒芒,否則極有可能招惹禍端。


    可惜他並沒有聽她的勸...


    他給林家錢,一是因為憐憫林清水的遭遇,二是為了息事寧人。


    如若背後並無其他推手,一千兩銀子確實足以封口。


    問題是,背後那人的目的就是為了阻他的仕途,讓他身敗名裂。


    如此一來他給林家的一千兩銀子,便又成了紮入他胸口的迴旋鏢。


    此時的他,正可謂是百口莫辯。


    張誌正聽了謝羨之的辯解,更加確定是他輕薄了林清水。


    不過他並未就此定了謝羨之的罪,而是細心詢問著堂下等候多時的帶下醫,“鄒婆,林姑娘的驗傷結果可是出來了?”


    “迴大人!林姑娘昨夜確實遭受了侵害,口徑撕裂,可以見得,侵害林姑娘的人是下了狠手。”


    帶下醫此話一出,衙門外的百姓也變得群情激憤起來。


    一時間,滿堂全是對謝羨之的辱罵聲。


    “太可怕了!林家姑娘還未成婚,這以後怕是嫁不出去了!”


    “可不是?這個謝羨之真不是人!這種衣冠禽獸就該處以死刑。”


    “就他這種人,居然還在暮春燈會上拔得了頭籌,真是匪夷所思!”


    ......


    “肅靜!”


    張誌正再拍驚堂木,等門外百姓安靜了下來,他這才嚴厲地詰問著謝羨之,“人贓並獲,你可認罪?”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謝羨之一身清白,沒做過的事,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認!”


    謝羨之悲憤無比,他本壯誌滿懷,卻被奸人汙蔑,落得個聲名盡毀的地步!


    想到謝家名聲也會因他而毀,他一時想不開,竟打算咬舌自盡以證清白。


    身側捕快發現謝羨之唇角溢血,忙上前用胳膊肘重擊他的下頜,逼著他鬆開了緊咬著舌頭的牙齒,“大人,此人試圖咬舌自盡,想必是做賊心虛!”


    “在他嘴裏塞上一塊布條,受刑之前,他還不能死。”


    張誌正冷聲吩咐著捕快,正想著給謝羨之定罪,沈無憂忽然擠進了衙署,急聲喊道:“大人,此事有蹊蹺!”


    她其實可以早些走出來替謝羨之平反。


    但又擔心謝羨之好了傷疤忘了痛,這才強忍到現在。


    “裴沈氏,此案和你並無瓜葛,你上這來做什麽?”經過上次李維之死,張誌正對沈無憂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謝羨之是我表哥,我相信他的人品。”沈無憂走上前,一字一頓說得鏗鏘有力。


    “裴沈氏,你再不退下,本官可以判你擾亂公堂秩序。”


    張誌正並不想與沈無憂為敵,畢竟她背後還有南中大將軍給她撐腰,他可萬萬不敢招惹。


    因此,他隻想著趕緊讓她退下,以免耽誤了辦案時辰。


    謝羨之也沒想到沈無憂會在此情此景之下承認他是她的表哥,他轉過身,滿是疑惑地看向她,“你來這麽裏做什麽?快出去!”


    “表哥,我相信你。”沈無憂蹲下身,雙手緊攥著謝羨之的胳膊。


    “別鬧,你快出去。這個時候你當聰明些,明哲保身不好嗎?”


    謝羨之察覺到沈無憂抵在他胳膊的手似乎給他塞了什麽東西,他擔心沈無憂會被牽連,哪怕她的水袖很寬,足以遮擋這些小動作,他還是不敢伸手去接。


    “表哥,你相信我。”沈無憂蹙著眉,極為嚴肅地說:“我定會為你洗脫冤屈,你也不想至親之人為你擔心,對吧?”


    “......”謝羨之看著沈無憂這般堅定的模樣,終究還是偷偷接了過去。


    不知道為什麽,他明明已經身處絕境,卻還是覺得沈無憂有辦法證明他的清白。


    低頭掃了眼掌心中的褐色藥丸。


    他想也不想,便借著咳嗽的空當,將藥丸塞進了嘴裏,直接吞了下去。


    堂上,張誌正耐心告罄,橫眉冷豎,“裴沈氏,你若再不退下,就別怪本官連帶定了你的罪!”


    “大人,我並非有意前來滋事。隻是我表哥確有冤屈,我不能見死不救!”


    “那你倒是說說,你表哥有何冤屈?”張誌正鑒於沈無憂背後的靠山,終於還是耐著性子問道。


    “我表哥他有隱疾,此次來京除卻想著考取功名利祿,還偷偷看了那方麵的疾病。”


    “大人要是不信,可以去戰王府請雲清公子前來當場對峙。雲清公子是龍泉山莊毒醫座下三弟子,我表哥曾找他看過隱疾。”


    沈無憂方才在來的路上,已然想好了對策,她可以讓謝羨之吃下致使男性功能障礙的藥物,但還需要其他的人證。


    她思來想去,還是雲清最為合適。雲清是她的三師兄,自然不可能出賣她。


    “去傳人證。”張誌正察覺到事情可能真有轉機,立刻派人去戰王府請人。


    不過,人證一時半會兒也到不了。


    他又開口詢問著沈無憂,“你說你表哥有隱疾?可否說說具體症狀?”


    “簡而言之,應當就像是宮裏的公公那樣,不能人道。至於是真是假,大人找個人驗驗不就一清二楚了?”


    沈無憂到底是女子,她沒辦法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將男子的隱疾說得那麽清楚,隻能模棱兩可地去概括。


    況且她研製的藥丸有沒有後遺症或者並發症,她目前還不是很清楚。


    要是說多了,難免會露餡。


    謝羨之滿臉狐疑地看向沈無憂,他的身體根本沒有隱疾,這一點他再清楚不過。


    他原以為沈無憂收買了給他驗身的人,這才這般篤定。


    而且他也不認為沈無憂給他吃的藥丸,真能徹底摧毀他的身體。


    沈無憂看出了謝羨之的疑慮,又給了他一記安定的眼神,“表哥,你放心,我一定還你清白。”


    謝羨之輕輕點了點頭,在兩位官差的帶領下,去了後堂脫衣驗身。


    沒多久,官差就急匆匆跑到堂前,道:“啟稟大人,謝羨之的身體確實有問題!”


    “什麽問題?”


    “他雖器官齊全,卻沒辦法像正常那人那樣...總而言之,他這副模樣,是沒辦法侵犯女子的。”


    “去弄點春藥,再試試!”


    “是,大人!”


    官差急急忙忙去弄了春藥,很快就給謝羨之用上。


    一盞茶的功夫後。


    謝羨之終於被官差從後堂帶出。


    張誌正又問:“可有反應?”


    官差連連搖頭:“依舊毫無反應。大人,屬下可以肯定,謝羨之確有隱疾。”


    與此同時,雲清也已經被請到了堂前。


    好不容易能在小師妹麵前表現一把,他連忙上前,一本正經地開始胡說八道:“大人,這位謝公子確實找我看過病。不過在下醫術不精,沒能治好謝公子的隱疾。想必,這世上隻有我師父治得好。”


    雲清向來不是一個愛撒謊的人。


    但是為了小師妹,他願意做任何事。


    加上師妹的父兄全部為國捐軀。


    他對這個貌美聰慧的師妹,簡直是憐愛到了極點。


    張誌正考慮到雲清是九王顧景炎的門客,自然不敢懷疑他和謝羨之有所勾結。


    沉默了片刻,他又將矛頭對準了林清水,“現已證實謝羨之並無侵犯你的可能。林清水,你可知你的行為已經涉及誣告?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還不從實招來!”


    “大人,民女冤枉!”


    林清水跪伏在地,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往下掉。


    緊跟著,林父林母也跪了下來。


    林父老淚縱橫,“咚咚咚”地對著張誌正磕起了響頭,“大人,小女受了這麽大的委屈,您可千萬不能徇私枉法啊!”


    沈無憂攥著拳頭,她本不想多管閑事,隻要能夠證明謝羨之的清白,就可以全身而退。


    可看向抖成篩糠哭成淚人的林清水,她終究是於心不忍。


    她走上前,給林清水遞上了帕子,聲色溫柔地說:“別哭,你仔細迴憶一下,昨晚除了我表哥,你還見過誰?相信我,我必定替你揪出真正害了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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