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娘娘,請迴吧。”顧景炎深吸了一口氣,抬起煞白的臉頰,聲音虛弱至極。


    “真的沒救了嗎?”


    “你說呢?太醫都給我判了死刑,我也就隻有兩日好活了。”


    “不,你不準死!”


    林如意上前了一步,她蹲下身,抓握住了顧景炎的手,音色略微發顫,“不是說,禍害遺千年?像你這樣十惡不赦的人,理應長命百歲的。”


    顧景炎甩開了她的手,眉宇間閃過一抹厭惡,“我死了不正好?你不是一直盼著我死?”


    “我是恨不得弄死你!”


    “當初要不是你把我送到顧北宸床上,我又怎麽可能入那宮門?”


    想起往事,林如意恨得雙眼猩紅。


    她屬意的人一直都是顧景炎,誰知,顧景炎竟那樣殘忍地將她送到了他兄長的臥榻之上!


    “本王沒做過這種事。”


    顧景炎無奈地歎了口氣,當初林如意約他在梅林密會。


    他隨手扔了她的密信。


    結果不知道生了什麽變故,林如意竟和他皇兄顧北宸睡了。


    “你還說沒有?要不是你跟他說的,我們約在了密林,他怎會前來?”


    “隨便你怎麽想。”


    “顧景炎,你知道嗎?這些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恨你。我恨你薄情寡義,恨你鐵石心腸,可是我又舍不得你這樣死去。”


    “你怎麽想的,本王並不想知道。”顧景炎神色恬淡,和一旁情緒激動的林如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果然,愛與不愛一目了然...


    “顧景炎,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有事!否則,我就弄死沈無憂,讓她給你陪葬!”林如意發了狠,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說。


    門外的沈無憂滿頭黑線,她招誰惹誰了?顧景炎是死是活,和她有什麽關係...


    “林如意,你是傻了吧?沈無憂是裴行止的妻子,不是本王的妻子。”顧景炎勾了勾唇,琥珀色的眼眸藏著點點戾氣。


    “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來,廣華殿上你就看上了沈無憂!那之後,你一直在給她解圍。”


    想到這裏,林如意就氣得想要撕碎沈無憂。她拚盡全力都得不到的人,憑什麽沈無憂能夠輕而易舉得到他的心?


    “我對人妻,沒有興趣。”


    顧景炎冷聲迴了一句,而後又緩緩補充,“你若真想找人給本王陪葬,最好去青樓找。本王睡過的妓子,不下兩位數。”


    “不可能!你不是從未...”


    林如意壓根兒不願相信顧景炎的說辭,在她的印象中,顧景炎一直都是冷淡的,好似對女人提不起半點興趣。


    “我有過多少女人,能讓你知道?”


    “顧景炎,你不能這麽對我!”林如意情緒失控,抓著他的胳膊,聲嘶力竭地咆哮。


    “林貴妃,請迴吧!再這麽鬧下去,我不介意讓皇兄派人將你請迴去。”


    “我不迴去!除非你告訴我,你的傷病有藥可醫。”


    “追風,送客!”顧景炎冷著臉下了逐客令。


    “不用你趕人,我自己走。”


    林如意擦了擦臉頰上的清淚,戴好鬥篷,作勢從後門走出。


    與此同時,沈無憂不小心踩到了腳邊的瓦片,發出了輕微的聲響。


    “誰?”林如意警鈴大作,忙追了出去。


    她私自出宮找顧景炎的事絕對不能讓旁人得知。


    不然,要是傳到顧北宸的耳裏,她必死無疑。


    林如意追出去之後,並未撞見任何人,隻在地上發現了一枚玉佩。


    她撿起玉佩,蹙著眉盯著玉佩上的“蘇”字,陷入了沉思。


    之前她曾在蘇墨玉腰間見過這枚玉佩。


    難道,方才偷聽她和顧景炎談話的人,是蘇墨玉?


    這吃裏扒外的東西,看來是欠收拾了...


    當天夜裏,蘇墨玉無端被人套了麻袋,暴揍了一頓。


    她頂著一張滿是淤青的臉,氣急敗壞地闖了裴府南院,“沈無憂,今日之仇不共戴天!”


    “蘇氏今晚這妝容,濃了些。”


    沈無憂抱著貓兒坐在院子裏納涼,見蘇墨玉頂著熊貓眼走來,淡笑出聲。


    “是不是你?”


    “你若覺得是我,大可上衙門告我。”


    “沈無憂,你最好別讓我抓到你的把柄!否則,我定會讓你生不如死。”蘇墨玉並無證據可證明是沈無憂向她下的手,就算有所懷疑,也隻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知道了,退下吧。”


    沈無憂擺了擺手,方才她便聽說了,蘇墨玉不僅被人套了麻袋暴揍,還被人灌了瀉藥。


    單從她怪異的走路姿勢上看,她的屁眼子肯定不太好。


    “小姐,這蘇氏太過分了!她運氣不好被人毆打,關我們什麽事?”秀兒等蘇墨玉走後,忿忿不平地吐槽道。


    “說來話長,不過確實和我有關。”沈無憂將大白放下,心下並沒有半點愧疚。


    她抬頭看了眼朦朧夜色,又瞄了眼樹梢上的紅綢。


    紅綢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好似她此刻滌蕩的心情。


    昨夜,她親口答應了采花賊,今夜就給他答複。


    沈無憂考慮了一整天,思量再三,她還是想要給自己,給孩子,也給他一個機會。


    如果今夜他願意向她坦白身份,她就把懷孕的事告訴他...


    沈無憂靜靜地坐在院子裏。


    從一更天,等到了三更天。


    梅香蹲在一旁,困倦地打著哈欠,“小姐,您還是快些迴屋歇息吧?”


    “魯達,把樹上紅綢拆了!”


    沈無憂從躺椅上站了起身,頭也不迴地進了屋。


    想必,采花賊是接受了家裏的提議,準備迎娶家中長輩給他安排的姑娘。


    如此,也好。


    沈無憂“砰”的一聲,摔上了屋門。


    從今往後,她再不會相信任何一個男人的鬼話。


    她進屋沒多久,喝得酩酊大醉的裴行止就敲響了她的房門,“無憂...我可以進來嗎?”


    “不可以。”沈無憂冷聲迴絕。


    “你放我進去,我說幾句話就走。”


    “不放。”


    “無憂,我隻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你何必急著判我死刑?”


    “......”


    沈無憂本不想開門,但轉念一想,和離遙遙無期,她不如先把孩子的戶籍落實一下。


    反正是裴行止先對不起她。


    他自己都說了,他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


    那麽,她就算綠了他也沒什麽。


    她也不過是做了全天下被辜負的女人最想做的事而已。


    “將軍,進來吧!”沈無憂給裴行止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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