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那時候他人在樓上,華夫人又看不見。


    「那她為何會出現在房中?」


    沈祁信了七分,剩下三分還得看李眠楓演技。


    「她來找我幫忙,」李眠楓說到此處,西子捧心狀撫了撫胸口:「她這人是女中豪傑,瀟灑慣了,過去就是這樣沒輕沒重。進門也不說叫一聲,我倒真讓她嚇了一跳。」


    見沈祁果然變了臉色,又開始把矛頭往別處引:「不,也不該這樣平白無故地怪她。是我睡得太沉了,你又不在房中,興許她明明敲了門,隻是我沒聽見而已。」


    「哦對了,」李眠楓像是才想起什麽似的:「你大半夜的怎麽出門了,莫非我打鼾吵到你了?」


    他老臉一紅:「我倒從不曾知道自己有這麽個毛病,不過……我也多年沒有同別人在一個房簷底下睡覺了,難不成是年紀大了……」


    不不不,這屋裏會打鼾的就隻有一個,乃這隻長得跟腳差不多大但是聲音能掀掉屋頂磚瓦的五脊六是也。


    真不知道李眠楓是怎麽睡著的!


    李眠楓從沈祁的臉上讀到了慌亂,心知大概又讓他糊弄過去了一關,默默在心底給自己提前慶功。


    當年陸家慘案轟動一時,而各種辛辣卻外人難覓。華夫人出逃後曾得到李眠楓相助,此後就像是在江湖上消失了一般。李眠楓不知道她究竟何時來到了蘇府,又是什麽機遇與蘇澤結識,然而照對方的說話,她已經獲得了能夠達成目的的方法。


    她的目的,無非是要向當年的主使者。


    這件事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告訴沈祁也不會有什麽問題。隻是他和華夫人之間的協定牽扯甚多,若沈祁當真刨根問底起來,這背後確實有很多事情無法自圓其說。


    好在沈祁看起來也沒有那麽感興趣。


    李眠楓反客為主。


    「不說我了,說說你吧。」


    沈祁肩膀微動,背著身子站在窗口,神情隱沒在光亮裏。


    這場大火來得突然,從深夜折騰到清晨。天光已經大亮,隔著淡綠色的油紙,從窗欞投射進屋內。


    「你就沒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嗎,小祁?」


    黃昏刀素來低調,然而嫉惡如仇,若非如此,當年也不會在中原武林開罪於人。


    蘇家迷案重重,就這樣幹脆地提出離開,不像是他的風格。


    「有的,我覺得蘇澤有問題。他自己親口對我說,蘇文瑤已經失蹤十天了。」


    「十天?那他或許是根本不想找的。」


    「或許——」那間小屋忽然出現在沈祁的腦海中。


    「什麽?」


    「沒什麽。」他把剩下的半句話用力咽下去,決定還在自己去探探比較好。


    他轉過身,抬起手,像撫摸一隻小貓那樣撫過李眠楓的頭頂,最後提留在他的後頸處。


    骨節分明的手指擦過李眠楓修長的脖頸。


    他軟倒在床上。


    沈祁吹熄了屋中殘燭。


    *


    華夫人正坐在門口的石階上,百無聊賴地繞著自己的頭髮。見沈祁出來,很有些失望:「這就完了?」


    看他剛才押著李眠楓進門的氣勢洶洶,還以為兩個人關上門要摔盤子打碗地吵上一通,沒想到這麽快就已經結束了,裏麵一直安安靜靜地連吵架也聽不到。


    「你怎麽還在這?」沈祁問。


    「我有些話要對李莊主說,可看起來沈少俠並不歡迎呢。」


    這話自然是相當陰陽怪氣的,沈祁卻沒怎麽生氣,隻說:「他睡著了,你進去也沒用。」


    華夫人伸出一根手指試圖要戳一戳他的臉頰:「李眠楓好大的福氣,哪裏騙來的天真少俠,居然能夠如此相信他。」


    未出鞘的長刀將她的手指撥開,沈祁破天荒地反唇相譏:「怪了,你既然不信他,為什麽還要找他談事?」


    他不喜歡這個女人,盡管曾在客棧幫她攔下了一擊,那條發黑烏紫的胳膊卻依舊在他心裏留下了深深地烙印。


    莫名其妙就害去了人家一條胳膊,這人看起來喜怒無常,十分危險。


    然而他還是站起身:「我離開片刻,你若真有事要談,也等他醒了吧。」


    華夫人奇道:「你倒真放心就這樣扔下他走了?」


    剛才還恨不得把人栓在褲腰帶上呢,怎麽一眨眼又轉了性兒。


    沈祁沒理她,自顧自走了。


    他依舊在擔心交淺言深,不想讓李眠楓覺得自己插手他與別人的私事。


    *


    華夫人推開門,一雙清亮的眼睛已經在那裏等著她。


    「咳咳,」李眠楓努力壓抑著咳嗽,沖她招手:「湊近點,別讓我費勁兒說話。」


    「看來你這位小兄弟功夫沒有練到家啊。」華夫人並不意外他醒著。


    「你又打不過他,現在在蘇府可沒人打得過他。」


    李眠楓揉揉後頸,暗道一句沈祁手勁兒還挺大。


    其實他這一招頗為巧妙,看似輕飄飄地一撫,卻在觸碰他皮膚的瞬間注入了內力,若是放在常人身上,定然當時就昏睡過去。


    但李眠楓畢竟是李眠楓。


    他雖然沒有了內力,卻對於這些手段極為熟悉。沈祁的心思好猜,李眠楓很快發現他每次出手時都故意在搭話時裝作不經意地湊近自己,很快有了防備。


    李眠楓很愛打盹,別的習武之人講究一個聞雞起舞。他卻睡得比夜裏看門的狗還要晚,日上三竿了由在夢中流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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