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就到了大一的下半年,如火如荼的社團搶人大戰拉開了序幕。操場上很快就成為沒有硝煙的戰場,從高處望去,操場上到處都是花花綠綠的大傘,攢動的人頭像是蜂巢裏麵進進出出的小蜜蜂。每個社團都拉著橫幅放著音樂賣力地宣傳,暗自較量著。我和範佳琳去湊熱鬧,逛了一圈後手上被塞滿了五顏六色的宣傳單。我看著手上一堆的宣傳單,很是頭痛,選擇困難症又犯了。最後隨便挑了兩個自己比較中意的,把剩下的宣傳單隨手丟進了垃圾桶裏。


    周末的時候我陪著範佳琳去麵試。在教室裏麵開展麵試工作的社團似乎很受歡迎,偌大的屋子裏麵到處擠滿了人。她走進教室,突然迴頭看了我一眼,一臉驚恐。我倚在門邊,給她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過了將近兩個小時,範佳琳才走出教室,一臉陰沉。


    她把頭靠在我肩膀上,長長歎了一口氣,又直起身來。


    然後就是360°方位無死角花式吐槽。


    “你說這些學長學姐是不是精神分裂?哦他們發宣傳單的時候一臉假笑,什麽‘同學,歡迎來我們社團哦,我們社團的人超好的。’我去麵試的時候他們一個個的又板著個臉,好像老娘欠了他們幾百萬似的,人好個屁!問我為什麽選擇那個社團,不是他們叫我一定要去麵試的嗎?神經病!還問我覺得自己能從他們社團學到什麽,我能學到什麽我哪裏知道,我都沒有進過那個社團,一群神經病……”


    範佳琳正吐槽得來勁,身後冷不丁站了一個男生,一隻手抱在胸前,另一隻手摸著下巴,聽得津津有味。


    那男生高高瘦瘦的,穿著學校的黑白製服,三七分的頭發長度正好,一眼看上去很帥。如果是在平時,我大概有心情一飽眼福,隻可惜在這個緊急關頭,我完沒有心思。


    這個男生,也許就是範佳琳吐槽的“神經病”裏的一員吧。暴風雨之前往往是一片平靜,我真害怕下一秒範佳琳就會被他拎進教室裏麵狠狠地批評一頓。


    我一臉悲痛,暗暗戳了戳激情昂揚的範佳琳。


    “林七你戳我幹什麽?讓我說完啊。”


    他抱著手饒有興致看一眼範佳琳,然後又看著我,幾秒之後才淡淡地開口,“你說誰是神經病?”


    人在一邊站,鍋從天上來。明明他都聽到不是我說的了,這不是故意為難我嗎?這要在以前,我肯定會義正言辭地和他吵一架。不過林致說了,我們林家的人不能和白癡計較。


    “不是我,我沒說。”我擺擺手。


    “我沒問你。”


    果然是個神經病,此刻我恨不得在他的腦門上拍兩個核桃。


    範佳琳這才反應過來,帶著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轉過身站到我旁邊,然後又突然變了臉,一副驚喜的表情,“學長,我說的不是你。哦對了,我是廣播社最後麵試的那個學生,你還記得我嗎?”


    “想起來了。剛才你的表現不錯。還有,以後吐槽的時候挑好地點,不是所有人都像我這麽大度。”


    不僅白癡,還有一點自戀。


    迴宿舍的路上範佳琳一臉傻笑,“我和你說,剛才我臨時決定去麵試廣播站,麵試我的人就是那個學長。他可不像之前麵試我的人那麽奇葩,感覺能學到不少東西。現在我就巴不得通過麵試了。我聽說那個學長是計算機專業的,我還以為計算機專業的男生都很粗獷呢,但是他的聲音怎麽那麽好聽啊。”範佳琳一臉花癡,我忍不住向她投去鄙視的目光。


    最後她通過麵試了,倒是我眼光不佳,挑選的社團都不合意,索性最後一個都沒有參加。對我來說,大學生活裏沒有社團無疑是個遺憾,但我這個人又有一個習慣:寧缺毋濫。我有點惋惜,後悔當初沒能精挑細選,早知道那天我該和範佳琳一起麵試廣播社,那個可是校級的大社團。


    “我們副社長說,廣播社還有一次麵試,你要不要去?”正在我唉聲歎息的時候,範佳琳告訴了我一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


    我激動地點點頭。廣播社是學校三大社團之一,社裏的節目之中,“夜間電台”尤為出名。這些天我沉迷其中無法自拔,每一晚都聽著電台入睡。這麽好的機會,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下了晚自習去麵試的時候,教室裏麵已經沒有麵試的人了。我隻看見那天的製服男生一個人坐在後座,桌子上放著印著他名字和職位的桌牌,上麵寫著:“副社長李默然”。


    原來他就是範佳琳說的副社長。


    “副社長,你好。我是來麵試的。”畢竟是麵試我的副社長,惹不起惹不起,表麵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


    他點點頭,接過我的應聘表看了一眼,然後頭也不抬,“坐下吧。你也是g市人?看來我們是老鄉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簡直覺得自己走狗屎運了。在那麽遠的地方,能碰上一個老鄉實屬不易,更何況這個老鄉是麵試我的人。那麽,他會不會悄悄給我開後門呢?


    “上次怎麽不來麵試?”


    “上次,沒想好。”


    “那這次想好了?”


    “嗯,反正也沒有地方去了。”


    他的聲音很輕很柔和,不像之前麵試我的人那樣嚴肅,有那麽一瞬間我都忘了自己是在麵試。當我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的時候,我恨不得拿一塊板磚把自己拍死


    正當我不知道要怎麽挽救的時候,卻聽見他笑了起來,“你倒是很誠實。”


    我以為自己要沒戲了,連忙補救,“我是小地方來的,好多東西都不會,也希望可以在這裏真的學到一點東西。”


    蒼天在上,我可沒有說假話。上幾年學都快變成書呆子了,什麽都不會:辦公軟件不會,推送不會,各種不會,連著自信也退步了一大截。我怕再不逼迫一下自己,將來就會被淘汰了。


    他遞給我一篇稿子,“那你讀一讀這一篇稿子。”


    稿子上是一首很美的英文詩,williautleryeats的whenyouareold。


    這點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沒想到是這麽文藝的詩歌。


    “怎麽?很吃驚嗎?”


    或許是我太久沒有說話了,他終於忍不住開口問我。


    “我以為計算機專業的人不會喜歡那麽文藝的東西。”


    “誰說了計算機專業的人不能喜歡那麽文藝的東西了?同學,你這是專業歧視。”他饒有興致地看著我。


    四目相對。他的眼睛在燈光的照射之下,好像在閃著光。


    老臉一熱。我的心開始撲通撲通跳起來。


    說實話,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和男生有過這樣的眼神交流了,所以這個反應也正常。就好像,吃了半年青菜的人看到烤肉會流口水,這是一個道理。


    我要穩住!


    於是我低下頭,用我生平最溫柔的聲音慢慢念出了這首詩。


    whenyouareoldandgreyandfullofsleep,,


    andnoddingbythefire,takedownthisbook,


    andslowlyread,ahesoftlook,


    youreyeshadondoftheirshadowsdeep;


    hownylovedyourntsofdgrace,


    andlovedyourbeautywithlovefalseortrue,


    butonehepilgrioulinyou,


    andlovedthesorrowsofyourgingface;


    andbendingdownbesidetheglowingbars,


    murr,alittlesadly,howlovefled,


    andpacedupoainsoverhead,


    andhidhisfaceadacrowdofstars.


    以前老師也講過這首詩,那時我能看到的也隻有愛情的美好,如今卻看到愛情的另一麵:大部分人貪戀美貌,卻很少有人有耐心去發現隱藏在別人皮囊之下的心靈。所謂的一見鍾情,大多數都是見色起意吧。我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為什麽歎氣?”他坐在我對麵,轉著手中的筆。


    “覺得世界上糊裏糊塗開始的感情太多,其實那些感情大多數都和愛情不沾邊。”


    “那你覺得什麽才算是愛情?”他似笑非笑看著我。


    這個問題可把我難住了,我又沒談過戀愛。沒吃過豬肉怎麽能知道豬肉是什麽味道呢?


    我隻好嗬嗬幹笑兩聲:“不知道啊,我沒經驗。”


    “我以為你會說,愛上一個人是愛對方的內心,不是愛對方的外表。”


    我的內心os是:世上很多感情都是開始於“見色起意”的,如果無法直視對方的臉,又怎麽能直視對方的心呢?


    原來在副社長的眼裏,我是這麽有內涵的人。我對他那些不好的看法瞬間減少了一大半。


    “外表什麽的,哪有愛不愛?第一眼的心動確實重要,兩個人在一起之後看得順眼就行了,再然後在一起的時間長了,確實會愛上對方的外貌,這一點我倒是不否認。”秉持著真誠的原則,我非常誠實地說出內心的想法。


    他聽完點點頭,讓我先迴去。


    走在迴宿舍的路上,我開始迴想剛才的場景。好好的一場麵試,就被我帶偏成關於愛情的討論了。他不會覺得我是個奇葩把我刷了吧?我走在路上,懊惱不已。


    或許是念在我們是同鄉,最後我開掛一般進了廣播社。


    “林七,你真棒!聽說那天麵試的人有好幾個呢,就招了你一個。”範佳琳一臉慈祥地誇讚我,臉上帶著母親看女兒的自豪感。


    此刻我真想在宿舍裏麵放一個香爐,把副社長供奉起來。如今他在我心裏的形象無比光輝燦爛,簡直就是男神級別的。


    ------題外話------


    寫這本小說,一是為了圓我自己的一個夢想,二是為了記錄我的生活,因為書裏的很多情節確實取材於現實生活。我知道看的人不多,我要感謝看過的每一個人,是大家讓我有繼續寫文的動力。我會努力更新的,最後再次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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