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第二更,擠時間幹!)


    京郊南苑,晾鷹台東。


    這座昔日輝煌的皇家狩獵圍場,已經不複當年榮光,因為幾十年來很少使用的緣故,在西風的吹拂中,日漸凋敝。破敗的柵欄,荒蕪的草場,讓人極難和當年康雍乾三朝千騎圍獵的壯景相提並論,取而代之的數不盡的哀歎和悲涼。


    而在這座破敗圍場相隔不遠處,一座嶄新的軍營卻在短短幾個月內拔地而起,近萬人的隊伍駐紮在這裏,中式洋樓的建築格局雖和一旁的圍場格格不入,但在軍營樓頂高高懸掛的,依然是那麵熟悉的黃龍旗。


    在葉開的一手安排,這座曾經屬於北洋軍第六鎮的臨時駐地,在今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將會成為禁衛軍的大本營,第六鎮在被派往東北駐防後,這座現代化的軍營就一直閑置下來,所有的設施都是現成的,並且極具現代化,這也最大程度上滿足了禁衛軍快速成軍的要求。


    除此之外,他之所以選擇這裏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原因,二十多年後,就是在這塊相同的土地上,抗日義師二十九軍被日軍盡數圍殲,數萬忠膽埋骨於此,這對他來說無疑有著特殊而深刻的意義。


    禁衛軍訓練在即,此時此刻,站在軍營會議廳的有專司禁衛軍訓練大臣載濤,毓朗,訓練大臣兼禁衛軍第一協統製葉開,第二協統製蔣雁行,總參議官哈漢章,以及訓練處軍需,軍法,軍械,軍醫各輔助部門在內所有禁衛軍高級將領。


    今天,他們在這裏的目的是對即將到來的練兵做最後的商議,而重點就是手上這份葉開草擬的《練兵章程》。


    按照《練兵章程》計劃的那樣,禁衛軍第一期下轄兩個步兵協,一個炮兵,一個馬隊標,一個輜重營,以及一個工程營,這些人員將部分從北洋軍第一二鎮中抽調,更多的從京畿附近招募,要求二十五歲之下,身無暗疾,且無不良前科,另外,在《練兵章程》的附加一欄,他還特別交代,這些招募的新兵當中,有文化的秀才舉人將會優先錄取。


    葉開之所以這麽要求,就是著眼於未來,以後的戰爭將會越來越依靠武器裝備的效能,禁衛軍需要的不是一群隻會舞刀弄槍的莽夫,而是一群會熟練操作現代化武器的精兵悍將,這也就要求使用者必須具備更高的文化素質。


    禁衛軍所有士兵將清一色的采用標準的德製裝備,包括毛瑟步槍和105mm德製陸戰火炮,值得一提的是,在每個步兵協中還特別有一個機關槍營,裝備有當時最先進的馬克沁機槍,對於這種堪稱步兵絞肉機的陸戰大殺器,在見識過德國方麵的現場演示後,得到了載濤毓朗等人的特別青睞。


    除了人員裝備之外,《練兵章程》中規定了新式的軍服,軍旗,當然,這些都和北洋軍截然不同,新式軍裝將以德**服為藍本,個別的地方附加上明顯的中式風格,帽徽采用了紫銅製造的團鷹徽,在肩章這方麵,也做了詳細且有別於其他的部隊的設計,還有在剪辮子的問題,葉開斟酌了半天還是沒有寫進其中,雖然包括北洋軍在內的諸多新軍中,剪辮子已經是一件很司空見慣的事,上級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禁衛軍畢竟是載灃親自下令要求組建的皇家軍隊,至少在儀表上還不允許有太出格的變動,不過在未來,葉開還是打算慢慢逐步推行。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這次的禁衛軍首次采用了軍銜製,這在整個中國曆史上都是尚屬首次,不過相比於後世對於外國的照搬照抄,這次的軍銜名稱明顯是中西合璧,最上等分別是大將軍、將軍,其次是正都統,副都統、協都統一級,再往後第三等是正參領、副參領、協參領,以及第四等的正軍校、副軍校、協軍校。另外士官的等級也有劃分,分別為上士、中士、下士。普通士兵也分為正兵、—等兵和二等兵三種,這一係列的細致規定,可謂是有了現代軍銜製的大致雛形。


    總的來說,這一套《練兵章程》幾乎是凝聚了葉開所有的心血,字裏行間都折射著他的意誌,站在現代軍事訓練的金字塔上,這一套規章無疑要比同一時期其他新軍的練兵計劃科學得多,如果都能順利的實施下去,一年之後,展現在世人麵前的將會是一支完全由現代化思想武裝的鋼鐵之師。


    “良大人?”


    盯著手中的《練兵章程》看了半天,毓朗突然有些疑問,皺著眉頭說道:“這條是不是太嚴苛了。”


    看見葉開把腦袋湊了過來,毓朗指著章程上的一條軍規,對他敘述道:“凡軍中有逃跑者,無論何因,若經查實一律交軍法處槍決,其部長官杖五十,罰俸三月。”


    “還有這兩條”毓朗翻過去前一頁,接著說道:“凡軍中有私收賄賂者,無論何因,若經查實一律開除軍籍,交付朝廷有司咎其責,其部長官杖三十,罰俸一個月。”


    “若軍中有訓練怠慢者,無論何因,若經查實鞭二十,扣餉半月。”


    毓朗說完,抬起頭來,對著在場的所有人說道:“諸位大人也想一想,議一議,這些是不是太過於不近人情?”


    對於毓朗的疑問,不少人都是暗自的點了點頭,軍規若是過於嚴格,到時候萬一激起了兵變可如何是好,這些事不是沒有發生過,在朝鮮戰場上,就有士兵質疑長官決策爆發了嘩變,從而間接地導致了一場重大戰役的失利。


    這一切,葉開都看在眼裏,心中幾乎是當下便冷笑一聲,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更被說是維護國家,抵抗外敵的戰爭機器,任何一個細小的零件缺失都有可能導致整台機器的運轉不靈,一個人逃跑將會影響一群人的思變,對於那些逃跑的士兵,他的做法堪稱簡潔明了,直接賞一顆子彈。


    載濤也是為難的擰著下巴,這個章程他早先看過,不少的內容都得到了他的批準,現在卻有人提出異議,這無疑讓他陷入進退維穀的地步,無奈之餘,他隻好暫時不表態,目光看向了葉開,等待著他的解釋。


    “朗貝勒,北洋軍有士卒強暴民女,你可知袁世凱是如何做的?”葉開毫不退讓,幾乎是眼放狠光的在脖子上抹了抹:“直接現場給砍了腦袋。”


    聽見不少人都輕吸一口氣,葉開卻是輕笑一聲,對於所有人說道:“我請問諸位,袁世凱嚴酷至此,為什麽這北洋軍上上下下都還聽他袁大帥的呢?”


    “那是因為軍規雖嚴,但嚴而有信,上至將官,下至士兵,一視同仁,如此軍隊焉能不強?”看著所有人都是麵麵相覷的模樣,葉開毫不停頓,接著說下去,“軍規不在於嚴,而在於是否可行,若可行,則應當無所顧慮,照準行之。”


    葉開這番說辭咄咄逼人,讓毓朗毫無反駁之力,他這個還屬於上個世紀老式軍隊的生鏽腦子,哪能跟上現代軍事發展的節奏?在這個問題上葉開不容旁人置喙。


    “良大人雖說如此,但北洋軍的軍規似乎也沒這麽嚴吧?”想了半天,毓朗總算說出了一個反駁的理由,不過,在葉開的語言攻勢下,絲毫站不住腳。


    “禁衛軍一個最普通的士卒每月要拿十七兩餉銀,各地新軍拿多少?北洋軍又拿多少?京城裏的七品官也不過如此吧。”


    葉開洋洋灑灑,侃侃而談,說得一群人是啞口無言,話的最後他還不忘大談感情牌:“攝政王命你我練兵,可是要再練出一支北洋軍?再出袁世凱這樣一個亂臣賊子?再讓這紫禁城不得安寧?”


    這話無論是誰聽了深受感染,或者說不好聽點是深受蠱惑,所有人都在思慮片刻後讚成了葉開的說法,最後毓朗也不再堅持,緩緩點了點頭,看到這些後,載濤終於鬆了一口氣,拍板說道。


    “就按這章程辦吧,緩不成軍,明天校場點兵,攝政王親至,諸位還是早做準備吧。”


    “是!”


    眾人異口同聲,葉開也跟著退去,的確,這一晚可還有很多事要準備,一刻也怠慢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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