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迴來之後盯著電腦卡文卡了半天,又不想水章節,第二更隻能淩晨在碼,爭取明早放出來,給等更的大家夥兒說聲抱歉。)


    “讓二位爺久等了,給賠不是,賠不是...”


    小德張笑著給毓朗載濤做了個揖,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然後給旁邊的人打了個手勢,示意這戲可以開始了。


    “俗話說這好戲得在袖子裏暖一會兒才看的熱乎,二位貝勒說是不是?”場上終於響起了久違的鑼鼓聲,小德張對於剛才的延宕一點也沒有辯解的意思,他用這樣的理由把尷尬悄無聲息地化解掉。


    葉開在一旁默默地聽著,這種層麵的交談他自然插不上話,不管短短的幾分鍾內,這位權焰衝天的大太監就他留下確定而深刻的印象,說起話來沒有一點點的盛氣淩人,詼諧解趣甚至略帶一絲自嘲風,的確,能從一個紫禁城最底層的小太監混到這個份上,除了頭腦靈活,還有就是一張討眾人巧的油嘴皮子,這種身份的人,絕非單純是後世演繹的那種盛氣淩人,走哪都是一副螃蟹樣子。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小德張就是以這種方式交友八方,結拜兄弟不乏朝中重臣,文臣武將,甚至在清亡之後,還和民國各路名流來往甚密,一輩子活下來簡直不要太風生水起。


    聽著小德張這麵中帶柔的解釋,載濤笑著擠了擠眼睛,調侃道:“誰不知道自從德公公當了四司八處的大總管,這活兒總也忙不完,沒準剛才正得皇太後的召見呢?”


    “貝勒爺真是笑話了,咱這大總管還不頂個雞毛,太後叫咱往南去,咱就得乖乖往南走,太後要吃個麻酥糕,咱就得在禦膳房盯一下午,這手底下沒一個省心的人。”小德張一臉倒酸水的模樣,戲劇化的臉部表情看的葉開都有些忍俊不禁,話到這這位大太監倒是停頓了一下,目光透過鏡片看向了葉開,“倒是聽說貝勒爺手底下有位精明幹的人,連攝政王也是誇耀有加,不翻山水不看廟,咱今天是過了山又過了廟,終於見著這位真菩薩來瞅一瞅。”


    聽到這話,載濤迴頭看了看葉開,小德張在宮裏麵是耍戲出身,他和小德張自然是多年的密友,關係匪淺,不過,早些時候他還奇怪,為什麽這位宮內的大太監,特地說明要請良弼過來?兩者似乎並無交集。


    同樣,葉開也聽出了話中的意思,倒是第一時間皮笑肉不笑的迴答道:“德公公真是說笑了,您是太後麵前的紅人,誰不知道這裏最大的菩薩是德公公,見一麵都覺得臉上增金,良弼真得好好的供著。”說話的同時,葉開心裏也犯起了嘀咕,他起初還以為是載濤請自己來看戲,沒想到竟然是這位風頭正盛的大太監,這不得不讓他有些奇怪。


    “菩薩再大也大不過佛爺,這麵前可坐著兩位佛爺嘞。”小德張滿臉掛笑,端起了座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緩緩說道:“戲開始了,咱也不說這廢話討人嫌。”


    隨著小德張的話音剛落,戲台上的大幕緩緩拉開,“噔噔鏘鏘”的鑼鼓聲中,身著各色行當的戲子從兩側的台口步入場內,到此,今晚的大戲終於開始了。


    “今天可是富連成的班子,幾位爺好好瞧瞧。”


    名角兒的出場自然引得了一片爆炸般的響聲,在整個廣和樓的大堂裏不斷迴蕩,小德張神情悠閑的品著茶水,然而,那兩道從鏡片底下伸出的目光,卻有些跑題似地集中到葉開的身上。


    這出戲的曲目叫做《霸王別姬》,婉婉的唱腔自然是無可挑剔,葉開雖然懂得不多,但在這種氣氛引領下跟著大飽眼福,連連鼓掌。


    “這腔調叫雲遮月,幾位爺覺得力道怎麽樣?”


    涉及到京戲的深度知識,載濤毓朗自然在行,品頭論足道:“有個**成的功夫,要說雲遮月還是三慶班的王老板唱得妙。”


    小德張哈哈一笑,點著頭笑道:“那當然,梨園通天教主的名頭滿京城誰不知道,王老板的雲遮月要說第二,這京城誰敢說第一。”話到一半,他扭過頭來望向了葉開,“良大人覺得怎麽樣?”


    從華麗的演出中反應過來,葉開苦的一笑,目光打量著小德張,一攤手坦白的說道:“不管是雲遮月還是月遮雲,良弼一竅不通,隻能看個熱鬧,不過,願聽德公公粗講一二。”


    小德張臉上始終掛著抹無時無刻不在的微笑,聽見葉開的請求,他並沒有任何的不情願,而是耐著性子的講解道:“這雲遮月是京戲裏麵的一種唱法,初聽起來沙啞乏味,往後愈唱愈覺嘹亮動聽,使人感到韻味醇厚,潛力無窮,正所謂弦外有音,話裏有話,這活兒不是一般人能學得會的。”


    載濤和毓朗也跟點了點頭,葉開自然一知半解,不過也笑著迴應道:“多謝公公講解,在各位梨行大拿麵前,良弼倒是獻醜了。”


    “無妨良大人,這戲看多了自然就懂了,往後還有的是日子,這包廂是咱們的,可以經常來,咱雖然是不才,也能給良大人指點指點。”


    小德張淡淡的笑意讓葉開終於聽出了一絲不一樣的意思,莫名其妙的慷慨勢必倒映著別有用心,他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注意力緩緩從戲台子上轉移迴來,看來走到哪兒,這心思都不能放鬆。


    看戲是假,拉攏是真,將小德張這話再次過濾了一遍,他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在這種各懷心思的氣氛中,台上的戲終於結束了,場下響起了經久不息的喝彩聲,葉開和小德張的一問一答也隱沒在了暴風似的掌聲中。


    “唱得好,賞!”載濤率先站了起來,連聲叫好,直接叫人給後台的角兒們送了賞錢,一出手就是幾十兩銀子的大手筆。


    而葉開也跟著鼓了鼓掌,不過,他的心思早就不在這了,目光瞥了瞥小德張,悄無聲息的露出了一縷笑容。


    從廣和樓出來,葉開並沒有急著登上馬車,而是在車旁停住了腳步,他在等一個人。


    “良大人請留步!”


    身後傳來了一道急匆匆的招唿聲,葉開緩緩轉過身來,麵前疾步走來一個傳話的小太監。


    “德公公請您去吃祥珍樓吃茶糕,馬車已經備好,請吧良大人。”


    “好”


    葉開沒有遲疑,直接上了馬車,台上的戲演完了,台下的戲也該開始了,小德張啊小德張,你演的這一出也叫雲遮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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