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是黑人,相貌體征非常分明,即便他臉上已經有小麵積的燒傷,李懷風還是從那雙碩大的眼睛中,認出了往日出生入死兄弟的音容笑貌。


    李懷風愣住了,沒痛哭,也沒有吼叫,僅僅是拿著手機,怔怔的站在場中。


    “姐夫,你怎麽了?是不是這視頻很恐怖,連你都怕了?”韓曉蝶懵懂道。


    李懷風不發一言,此刻的心是空洞的,又是集百種情緒於一身的。


    沒人能理解,一個與自己並肩作戰多年,出生入死,甚至,替自己扛下過槍子的過命兄弟死去,會給風哥帶來怎樣的重創。


    “喂,你們的婚還結不結,後麵人還等著排隊呢!”工作人員催促道。


    韓畫音柳眉一簇,從沒見過男人露出這種令人琢磨不透的複雜表情。


    女人的直覺,讓她生出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徑直走了過去。


    “泰山……”


    韓畫音看向手機的視頻,畫麵牢牢定格在泰山頭顱的特寫上麵。


    韓畫音與那個來自非陸的憨厚大漢打交道的次數並不多,但,對方樸實的性格和那張永遠燦爛,不夾帶任何過分瑕疵的笑,卻讓她記憶尤新。


    她本來還對視頻中男人身份有些懷疑,可看到風哥此刻的表情,這種懷疑盡數消散。


    沒錯,死去的人,準確的說是被人斬掉頭顱,殘忍殺害的人,正是暗夜小隊的成員,李懷風這輩子最好的兄弟,泰山。


    “別看了!”韓畫音眼角不覺掛起紅潤的色彩,愈發晶瑩。


    見狀,周圍眾人都屏住唿吸,心中不由想道:那人也許跟風哥認識。


    聞言,李懷風沒有一點反應,牢牢的抓住手機,他怕把手機拿走,這輩子再也看不到泰山,即便對方確實已經死了。


    “不要再看了,你這樣能為他報仇嗎,能讓他起死迴生嗎?”韓畫音朗聲嬌喝道,一把搶過手機,大口的喘著粗氣。


    她的心情同樣很糟糕,這件事情是她始料未及的。


    場中壓抑的沒人能說出一句話,就連工作人員都看出這群人狀態不妙,沒敢再多催促。


    過了半分鍾,風哥重新抬起頭,赤紅的眼睛掛滿血絲,看向韓畫音,沉聲道:“泰山不能白死,沒人能毫無理由要了我兄弟的命,任何人都不能!”


    “他是你的兄弟,就是我兄弟,我不會阻攔你為自己兄弟複仇,就像現在沒有任何事情,能阻攔我們在結婚證書上寫下名字一樣!”韓畫音玉手抓住風哥冰冷的手掌,那樣的溫暖。


    風哥愣住了,簡單一句話,讓他明白了對方堅決的態度。


    “可,敵人也許很強大,我不知道能不能活著迴來!”李懷風痛苦道。


    他明白,能將泰山以這樣殘忍方式殺害,對手的實力不容小覷,比以往任何一次麵對的敵人都要強大,這是一次不知生死的挑戰,也是不得不麵對的複仇之路。


    “你過去的世界我無從參與,但,你今後的世界我奉陪到底,為兄弟報仇是你宿命中的路,與你相依,也是我宿命中的路,你已經失去泰山,不要再失去我了!。”


    韓畫音晶瑩的淚珠從淒美的臉頰簌簌掉落,絕然道:“娶我!”


    兩個字:娶我。


    簡簡單單,放在任何情侶耳中,都是世上最美好的字眼,但,這兩個字落在風哥耳中卻是美好又沉重的。


    不可否認,他擁有這個世上最獨一無二的女人。


    就像自己要為泰山報仇一樣,韓畫音用果決的態度詮釋了一個真理,如果自己死了,她也會毅然決然的選擇為自己複仇,哪怕她沒有那種力量。


    這是人心,更是真情。


    “好!”


    風哥牙關緊咬,拉著韓畫音的手重新迴到辦事窗口,在結婚證書上寫下了二人的名字。


    一張滿載幸福與榮耀的結婚證是那樣輕薄,但,放在兩人的手中卻重如泰山。


    他們結婚了,一代兵王終於成家立業,變成絕世美人韓畫音的丈夫。


    但,麵對這天大的喜事,風哥卻開心不起來,拉住韓畫音的手,頭也沒迴坐進車裏,匆匆趕迴家中。


    “你打算怎麽做?勝算有幾成?”


    客廳中,韓畫音給李懷風倒了杯溫水,女人的溫柔與體貼,也許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風哥搖搖頭,目光如炬道:“敵人的情況我不清楚,我要先把男爵他們找到,他們不會那麽輕易死掉,但,一定麵臨無法化解的危險,我必須盡快出發!”


    “好!”韓畫音並不情願,卻沒有辦法的點點頭,走進房間為李懷風整理行李。


    出門前,她輕柔的玉手拉緊李懷風的襯衫領口,仔仔細細的為男人打理衣衫,讓他看起來光鮮亮麗。


    “對不起,我沒能盡到一個丈夫的職責!”李懷風愧疚道。


    “如果你不去給泰山報仇,一輩子都會活在愧疚之中,這是命運的桎梏,不是你我能改變的!”韓畫音強自鎮定道。


    二人緊緊擁抱了一下,良久之後,李懷風才輕輕撥開韓畫音不舍的玉手,毅然轉身。


    “老公!”


    韓畫音站在門口,喊出了這兩個字。


    有生以來第一次這樣稱唿一個男人,當然,作為法律上名正言順的妻子,她叫這個稱唿合情合理。


    “記得迴家吃飯,我等你!”


    韓畫音紅潤的唇角挑起絕美的微笑,補充道:“無論多久,我等你!”


    風哥滯住了,向前一步喋血生涯,向後一步溫情廝守,他被夾在中間,仿佛肩膀上壓著兩座沉重大山,走一步都難。


    造化弄人。


    如果泰山沒有死,如果沒有喪心病狂的幕後黑手,做出這個慘無人道的斬首行動,風哥的日子該有多美好啊!


    可現在,他別無選擇,他是韓畫音的丈夫,更是世界傳奇獵人小隊,暗夜的老大,他是兵王龍刺,骨子裏流淌的是戰士的血液。


    一生戎馬,喋血沙場,是他無法更改的宿命。


    “我要吃你親手做的紅燒肉,等我!”


    風哥展顏一笑,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從容走進去。


    這一別,到底陰陽兩隔,還是尚有歸期?


    所有人都無從知曉。


    韓畫音兩行清淚汨汨落下,嬌軀無力的關緊房門,大腦一片空白。


    “唉,幸虧咱女兒沒有跟龍刺談戀愛,你看對門的小韓多慘啊,洞房花燭夜,竟要獨守空房,可悲可歎!”


    對麵屋,好管閑事的英俊哥緊瞄門鏡,將剛才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阿風走時候決絕的樣子分明遇到了大事,我看十有八九跟暗夜小隊有關,咱們姑爺有難啊!”


    如花姐柳眉緊簇,分析的頭頭是道。


    “臥槽,這麽說來,咱們女兒還沒戀愛,就要守活寡了?誰特麽不要命了,連暗夜都敢惹!”英俊哥跳腳大罵道。


    “麻煩,麻煩,到底管不管呢!”如花姐兀自憂傷。


    “老婆,我聽你的!”英俊哥傲然道。


    “沒主見的軟骨頭,你啥時候能讓我聽你的一次?”如花姐鄙視道。


    ……


    七個小時後,泰國清萊,一處依山旁水的郊外莊園中。


    七月蛇秦情正躺在太陽傘下,欣賞著泳池中一個身材曼妙的女明星幽美的泳姿,那是她談了一年多的女朋友,打算近期舉辦婚禮。


    不一會,女友從泳池中走出。


    陽光照射下,她小麥色的皮膚散發著健康與活力的美感,長相自然也是不俗。


    “親愛的,累了吧,過來讓我抱一會!”秦情勾著手指,嫵媚的唇角挑起一抹滿含深意的笑。


    秦情跟女友擠在躺椅上,花園式的豪華莊園中,沐浴午後的太陽,鶯鶯燕燕歡快玩著。


    遠處時常有保鏢巡邏路過,見到這情況,都暗自吞咽口水,隻敢瞟一眼就趕緊收迴目光,心中不無感歎:這年頭本就男多女少,這兩個極品美女不出去勾引男人,卻獨自玩耍,真是浪費資源。


    然而,誰都沒有發現,幾米外的一張椅子上,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靜靜坐在那裏已經好久,一根煙都快抽完了。


    “龍刺,你什麽時候來的,不知道偷看別人隱私,是一件很不禮貌的行為嗎?”


    秦情眼角餘光發現這個身影,輕柔的玉臂閃電般捂在身前,防止走光,身旁女友也嚇得趕緊拿浴巾擋在身上,花容失色。


    “你這裏又沒門,看你們興致正濃,真是不忍心打攪!”李懷風淡淡道,臉上看不出一點笑容。


    秦情眉頭一皺,心說:以前看見這個臭男人,都是把一副猥瑣樣掛在臉上,恨不得偷看直播的全過程,今天怎麽換腸子了?好奇怪。


    秦情揮了揮手,讓女友退下,重新整理了一下本就不多的衣服,邁著搖曳的魔鬼步伐,坐到李懷風身旁,悠然道:“你上午給我打電話,下午就趕來了,什麽事這麽急,連龍刺都坐不住了?”


    聞言,李懷風掏出懷中手機,扔到秦情懷裏。


    秦情瞪了他一眼,不爽男人傲慢的態度,可看到裏麵的視頻錄像,她一下子站了起來,驚叫道:“泰山死了?”


    “幫我查出來,這事是誰幹的,我要他們給我兄弟陪葬!”李懷風聲音駭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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