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這小子是真的倔,給了一巴掌還敢瞪老子,挺有骨氣啊。”黑車一路駛向郊外的荒廢工廠。沈阮儀被綁下了車,三個成年人壓著他這個小屁孩,生怕他想出詭計,反倒惹得少爺咂舌:“廢物。”說著又挨了一腳。可沈阮儀沒被踹倒下,就聽到外邊守門的人,大喊幾聲,逮著個大冬天穿著背帶褲、長筒襪的小男孩進了門:“嗎的,這怎麽還有個小孩!”沈阮儀一潭死水的臉上,有所波動,看到那個吸著鼻涕的弟弟,可憐兮兮的,眼角還蓄著淚水,看就是被眼前的陣仗嚇傻了。“你他嗎……”“到底怎麽跟到這裏來的?臭小孩!”那些人越是嘰裏呱啦,那個弟弟就越是害怕,淚光閃爍,幹淨漂亮的臉蛋上,下巴都要皺成一團,愣是沒讓淚珠子落下來。看著是個有骨氣的小孩。“你們敢懂他試試。”沈阮儀哪怕狼狽,灰頭土臉的,也將那小孩護在身後。幾個壯漢瞅著稀奇,看他們像小狗護著小貓似的,嘲笑幾番,把他倆扔到了倉庫裏,愣是連半點水也沒給倆小孩喝。當時的於哲可是徒步走了半個小時。六歲的他從秀展後台逃跑,坐了漫長的公交車路線,又不停往陌生地方走,又渴又餓,腿都要走斷了。如今倒在一堆破爛前,吸鼻子,反倒覺得躺著挺舒服的。“你餓了?”沈阮儀聽著覺得可憐,倒了倒身子,說自己外套口袋裏有些糖,“他們在給咱們下馬威,晚點才會來送飯,你先嚼著糖墊墊肚子。”於哲點點頭:“謝謝哥哥。”他倆都被綁住了手腳,於哲的手掌很小,伸進外套口袋裏還算容易,隻是撕起包裝有些艱難,沈阮儀建議他:“你放到嘴邊,用牙齒咬掉包裝紙。”於哲試了幾遍都不行:“我不會。”沈阮儀讓他舉著糖,放到自己嘴邊,分工合作,包裝紙被年長的哥哥咬掉了,露出誘人的糖果,兩個小孩像撿到寶貝似的,分贓吃了下去。那股甜味蔓延在味蕾,不怎麽頂餓,倒是解饞,於哲再傻也清楚處境,同哥哥說起話來:“你叫什麽名字呢?”沈阮儀自然是提防的:“出門在外要小心壞人,別隨意暴露你的名字。”於哲學到知識,用力點頭:“我前幾天剛參加幼兒園畢業典禮,這也不能說嗎?”沈阮儀頭疼道:“你好小啊,怎麽跑來這種鬼地方的?”於哲覺得說出來尷尬又丟人,搖了搖頭,這會兒倒想著守口如瓶,整得沈阮儀拿他沒辦法,教他一些別的:“咱們現在遇到危險了。”“如果有機會,我會帶你逃出去,到時候你要跟著我。”“你還是個小朋友,估計跑不了太遠又會被他們抓迴來。”於哲盤腿聽著,心裏覺得好感動,眼前的哥哥看著好厲害,聽著聽著,竟是放心地靠在對方身上睡著了。沈阮儀:“……”這小孩真是心大,在這種環境都能睡著,看來要逃出去是難上加難了。不過這小孩看著真是可愛,皮膚白得近乎透明,睫毛很長,讓他這般脾氣惡劣的性格,都忍不住想要偷親兩口。到後來,隻因那幾個人太過戒備,送來的飯隻夠維持生命特征,不管飽,遇到不爽的事就免不了要進來揍他們。別說跑了,那幾天的沈阮儀甚至沒力氣咀嚼飯,以為自己早晚得交代在那兒。“操他嗎的,這少爺的老子到底還來不來救人啊!”“不會是本來就不想要這孩子了?”“我早就說過了,他父母是聯姻的,老子不疼這小子,能讓咱們賺到什麽錢來……”就這樣一天接一天。那幾個人實在坐不住,沒想到這港城首富對親生兒子不疼不愛,來迴談條件,像是看穿了他們絕不會撕票,不停地打迴旋球。“難怪這小子是硬骨頭。”這群人裏,泡麵頭的脾氣最臭,好幾迴把沈阮儀踹到吐血,看到另一旁的於哲更是心煩,“你這小鬼也不知是從哪冒出來的。”泡麵頭怕把沈阮儀踢出問題了,轉而去收拾於哲,剛掐上脖子,手腕就被倒在地上的少年擰住了:“滾。”“喲?”泡麵頭隻覺稀奇了,“都這樣了還護著他,把這小孩當你小媳婦了?”沈阮儀撲上來,狠狠咬他的手臂,痛得泡麵頭反應劇烈地甩開他:“嗎的!還真讓老子說中了!”“這小屁孩又白又嫩,你老子在外邊亂搞,你這小東西以後也八成不是什麽正經東西!”沈阮儀用英文罵了他好幾聲,兇得不行,說自己被狗咬過,有狂犬病之類的,嚇得泡麵頭趕緊狂奔出發醫院打針。鐵門嘭地關上了。沈阮儀喘了口氣,臉埋在地上,使不上勁兒,忽然聽著身邊的小孩,憋著眼淚,爬過來蹭了蹭他臉上的血:“哥哥痛不痛?”“還行吧。”“我給你吹吹……”於哲說著,忍著淚水湊上去,給沈阮儀吹了吹臉上的傷口,還說都是自己的不好:“如果我沒有跑過來,哥哥就能多吃點飯了,自己也能跑出去。”沈阮儀險些笑出聲:“你是笨蛋嗎。”於哲吸了吸鼻子,分辨得出哥哥不是在笑話他,而是誇他可愛,可他隻覺自己沒有本事,還成了對方的累贅。“沒事的。”沈阮儀好笑,反倒樂觀地安慰他,“等你長大後也可以保護我。”後來。沈阮儀跟那小孩被強製分開了,隻因往後的每迴,他但凡挨揍,小男孩就會撲上來替他挨打,那小小的身板哪裏經得住拳打腳踢。他在破舊工廠哭過的一迴,唯獨的一迴,是壞人質問小屁孩沒事找什麽死,而他的小朋友會忍著淚水說:“我比起昨天已經長大了。”“我要保護哥哥的。”塵封的迴憶戛然而止。車子停靠在街道邊,沈阮儀下了車,身軀頎長高挺,推開街角咖啡廳的門,帶進一身寒氣。隻見有個頭發染得花枝招展的男孩,全身堆著一些牌子logo,俗氣得很,見到他時露出見獵心喜的表情。封多此一舉地抬起杯子,抿一口杯沿,做作地神態無非,狗腿地微笑:“沈總。”沈阮儀差點想一巴掌甩掉他的咖啡杯。嗎的。最煩裝b的人!沈阮儀耐著性子,摘下圍巾,手肘搭在座椅扶手上:“你說。”封垂下眼,不知作的哪門子秀,演技比起方映那個半路出家的還假:“沈總,想必您也知道我跟於先生的關係。”“嗯。”“不管您信與不信,”封直視而來,“於先生過世的兒子就是跟您共患難的小孩。”沈阮儀僵硬的臉上,久久才閃過一聲嗤笑,看似慵懶地靠往椅背:“你以為信口拈來的話就能讓我信你?”沈阮儀的雙眸如同陰冷蛇蠍的瞳:“想從我身上拿什麽好處,想讓我保全於明輝?還是想在他入獄後找個新靠山?”“你可真敢找上我。”整間咖啡廳都跟著冷寂下來了,那位身著矜貴、氣質非凡的青年,竟是死死地盯著眼前人。而不過隻是個戲子的封,心知眼前的人物有多厲害,連他的金主也高攀不上……可靠山倒了,他也隻是想別讓自己好不容易有的地位和名氣受到幹擾。“沈總,”封變了副神態,恭敬得近乎卑微,“也是我冒犯了您,聽說您這樣的人物也有心疾,我隻是想讓您走出來。”沈阮儀勾起冷笑,心想明明在他被解救出來後,殘喘著一口氣,質問那些人,被關在其他房間的小男孩怎麽樣了。他得到的答複無一不是:“he is alive.”在那之後。沈阮儀的精神和身體陷入了極大的危險,昏睡幾日,住院長達倆月,後來身體逐漸康複,開始接受心理醫生的治療,如同與世隔絕被困在保護著他的一隅。他從未忘記那個小孩,找過他無數次,無疾而終,警方為保護隱私不便透露,但分明透露過那孩子很平安健康地活著。封似是怕惹怒了他,從口袋中抽出一遝資料,擺往桌子,而那上邊,赫然寫著於明輝曾有過的獨子的逝世報告單。“多項軟組織挫傷。”“腎髒損傷。”“身上多處血管破裂。”這份資料明擺在自己麵前。沈阮儀皺著眉心,再無耐心與他周旋,他絕非隨意好糊弄的人,奪過那玩意兒就走,讓封丟了明星架子追上:“沈總……”“我不想醜聞被爆,我有很多粉絲還有很多商業合作,求求您幫忙了。”“嘖。”沈阮儀被攔住去路,眼神像看一條喪家犬似的,甩開對方,徑直地上了停靠在路邊的車。車子一輛駛向於家宅邸。沈阮儀讓兼職司機的保鏢把那份資料藏起來,托起手機,心情再複雜,也想著在混亂之際帶走他的小朋友:“我到於宅樓下了。”“要跟我走嗎?”於哲的手機振動時,一行字浮現在屏幕上,他和親哥都看得清楚,雙方不免尷尬。他是想走的,可於衍非要嘰裏咕嚕說一大堆,什麽既然他跟沈總的婚事能定下來,寶洛黎的國內集團也遲早該繼承到他身上,別總是沉迷在網絡世界。“那些終究沒有前途,”於衍語重心長,從不知他說的話總在親弟弟的雷區上蹦迪,“……家業總歸是我和你的。”“你就聽話,好好跟沈總學學怎麽管公司,行嗎?”於哲忍了他一個多小時,就在不久前,對他不聞不問的父母也進了房間,說服他往後多聽哥哥的話,別總是一意孤行。可事到如今。那句“跟沈總學管理公司”徹底激怒了他,就像多年前,非要將他塞給小叔當繼子,這一切都從未問過他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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