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季容初覺得父親傷害了她幼小的自尊心,為不能成為父親那樣的劍修傷心了許久。後來長大後某一次看見孟擎宵的劍招,她才意識到他是對的,比起他的劍,她勤學苦練了許久的招式連入門的門檻都摸不到。


    所以季容初從不嘲笑做某事半途而廢的人,也許是有人是單純的沒有恆心,也許有人隻是發現了自己所堅持的道路並不正確,去尋找新的可能性。


    在季容初被押迴太吾山後,她沒再見過玄劫。


    對季容初來說他的出現是她無聊掃雪人生中的一個小插曲,這裏的日子實在無聊,除了師父偶爾來探望她,她的生活就是累了躺在石階上睡一覺,醒了就繼續掃雪清理石階的無盡循環。


    太吾山是個完全封閉的地方,這裏隻有九天扶搖宗收押的囚犯,別說宗外之人,除了執法堂以外的本門弟子都沒有可能進來。


    季容初坐在冰冷的石階上,身上髒不垃圾的灰黑色囚服被風一吹就透,山崖邊狂風唿嘯,她腳踩那根跟她相依為命多年的掃帚,謹防它被大風颳走。


    手很疼,所以不想掃雪。


    季容初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平時她會盡量在有限的活動內活動一下手銬,省的它和自己的肉長在一起。


    前幾日去往青雲殿之時,嚴雲鶴將她的手銬變了手鐲的樣式,但是在有長老幫她說話反被嘲諷時,她差點沒控製好自己的心緒,而幾乎是同時的手銬驀然收緊,像是要將她的手腕勒斷一樣。


    是嚴雲鶴在控製她的手銬,他太熟悉季容初了,知道她在什麽時候容易衝動,便用這種方法來警告她。


    包括季容初在看玄劫帶來的信物的時候,嚴雲鶴也特地加大了力度來警告她不要說不該說的。季容初在拿靈契的時候,手幾乎在不受控製的發抖,他才減輕了對手銬的控製。


    季容初知道嚴雲鶴擔心她真的同意跟著玄劫跑去北境,隻是她沒那麽不識趣,玄劫來意成迷,誰知道他是不是要把她做成煉藥的爐鼎。


    劍聖孟擎宵友人多仇人也多,不少人等著把她抓去當了下酒菜。


    太吾山雖然是一座囚籠,但也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離開了太吾山,這天底下又有哪裏是她的容身之地呢?


    季容初雙手撐著下巴,抬頭看著天邊上盤旋的蒼鷹,它們展翅飛翔著,發出聲聲的長嘯,迴蕩在山穀之中。


    還有八十九年。


    就算是對於修士來說,這也是一段算不上短暫的歲月了。到那時候,劍聖孟擎宵的傳說可能已經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聽,更不會再有人記得他有個不成器的女兒。季容初的存在會漸漸的被人遺忘,待到她摘下這對鐐銬離開這裏的時候,她就會成為修真界一個籍籍無名的平凡修士,像一滴水流入大海,隱匿在人群之中。


    隻是......


    太吾山靈氣稀薄,又加之千年玄鐵打造的手銬將靈氣隔絕,相當於平白荒廢了百年,好點的結局是她刑滿釋放的那一天成了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壞一點嘛......


    季容初歪了歪腦袋看向石階內側,一具森然白骨倚著山石斜歪歪的坐在地上,可以看出這具骨架經歷了多年的風吹日曬,連頭骨都已經不見了蹤影。


    壞一點,可能就要和這位不知名的仁兄作伴了。


    想到此處,她也大叫起來。


    「啊——!!!!」


    「死丫頭,叫什麽呢?」


    一女子憤怒的聲音驟然響起,季容初定睛一看,一隻蒼白的手扒在峭壁的邊上,尖的能當針用的指甲狠狠扣在土地裏,隨後另一隻手也扒了上來,因為過度使勁兒青筋畢露,像極了恐怖話本描寫女鬼索命的場景。


    「啊——!!!!」


    季容初嚇了一跳,叫的更大聲了。


    「別叫了!」那女子怒吼道,「季容初,快來把我拉上去!」


    一刻鍾後,季容初帶著她的掃帚重新坐迴了地上,撐著下巴看著這個她剛從崖邊上拉上來的女人。


    這名披頭散髮的女子紅色的衣裙破破爛爛,滿頭滿臉都是塵土,她赤足站在冰涼的石階上,風情萬種的撩了撩頭髮,又向著季容初微笑了一下,看起來像個努力表現自己正常的女瘋子。


    「好久不見,季容初。」


    她的聲音十分悅耳,舉手投足流露出一股矯揉造作的氣息,「聽說你前段日子因為未婚夫來找你,所以短暫的離開了一下太吾山?」


    季容初沒有迴答,冷冷的看這個女人又在發哪門子瘋。


    「嗬嗬嗬,」紅衣女人也不用她做任何迴答,咯咯地嬌笑起來,「很高興還能在這裏再次看見你,你沒有選擇跟一個陌生的男人一走了之,這是明智的選擇。執法堂那群冷酷無情的瘋子一旦發現他們控製不了你,就會想辦法殺了你。」


    季容初認同的點了點頭,這點說的倒是不錯。


    紅衣女人看見她有所迴應,更興奮了,「你知道我消失的這段時間去做什麽了嗎?」


    不用想,季容初也知道她又是去研究逃離太吾山的方法了。


    太吾山裏不止季容初一個囚犯,還有許多比她更早關押在這裏的『前輩』,這紅衣女人正是其中之一。


    她名為嵐純,據她所說她在九天扶搖宗服刑已經記不清多少年了,也不知道自己該什麽時候出去。現如今她每天的樂子,就是尋主動找離開這裏的方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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