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王子府的占地麵積不大,整體格局偏小家溫馨型,細溜下來連塵木宅的一半也沒有,但小池假山、花園長廊卻也是一應俱全,應有盡有。


    宮琛迴來時,我和梁兒正在寢殿不遠處的涼亭內歇息,腳下便是長廊環繞的粼粼碧湖。


    這王子府的湖麵清淨瑟綠,秋湖魚肥,一泓清水養了許多不知名兒的魚兒,卻無鮮荷碧葉襯托,說是清冷,倒不如是清淨樸素來的相襯些。


    梁兒坐我對麵率先看見了我背後的宮琛,正齜著茶水呢,便慌張放置在石案上,起身站直了身子,一番字正腔圓,頗為隆重地拜禮道:“梁兒見過長姐婿,長姐婿鈞安。”


    我扭過頭時,便見那風華正茂的男人逆著日光款步而來。金邊廣袖下的手上抬,越行越近,淡道:“無需多禮。”


    他坐下後牽過我的手,又道:“聽王妃說,你如今在冥塵將軍麾下?”


    我不由暗駭,你這信口雌黃的本事還真是信手拈來啊……


    他挑眉,明顯瞧出了我的心思。


    梁兒靦腆,迴話道:“是。”


    宮琛反手壓下,示意他坐下後,又道:“本王子聽聞此人及擅用兵之道,但製兵極嚴,對手下兵將甚為苛刻,你可還適應?”


    梁兒道:“勞煩長姐婿記掛,一切尚好。”


    宮琛點頭,廣袖下的手一道光線拂過,便見一枚玉佩握於掌中,他將它遞給梁兒,道:“明日之征,兇多吉少,這玉佩是方才本王子從冥塵那裏討來的,戰場刀劍無眼,他日如若戰場迎敵,冥塵麾下那百名鬼麵死士,瞧見這枚玉佩定會護你周全。”


    梁兒不解,愣了片刻,趕緊起身推脫,抬手施禮,道:“長姐婿如此抬愛,梁兒受寵若驚。隻是,這戰場如地獄,梁兒既是一名上陣殺敵的將士,便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又怎可上了陣還讓眾鐵血將士以命相護?長姐婿的好意,梁兒心領了!”


    宮琛的嘴角劃過一絲笑意,道:“你不怕?”


    梁兒蹙眉,有些激動:“保家衛國,何言怕?長姐婿曾經戰場雄風拂檻獨挑旱匪,可曾怕過?”


    宮琛搖頭,瞥過一絲冷笑。


    梁兒不知何意,有些惱了:“長姐婿可是覺得梁兒年幼,可笑無知?”


    宮琛的眼眸縮了縮,道:“本王子當年如你這般年齡時領兵征戰蕭旱,憑得可不是一腔熱血、頭腦發熱。你當知戰場上刀劍無眼,可本王子的眼要比刀劍更快,故而本王子不怕。可你……又拿什麽拚這刀劍?”


    “我……”梁兒一陣無語。


    可宮琛並沒打算放過他,又道,“如若心中那份可笑的信念支撐能將你這一身血肉之軀換成銅牆鐵壁倒也罷了,奈何,本王子可以,你有可能嗎?”


    梁兒麥色的肌膚上多了幾分緋黑,他怔了半天,才繼續反駁道:“長姐婿這是偷換概念。梁兒的意思是說,若所有上陣殺敵的士兵都像梁兒一般被死士護著,那梁兒去了又有何意義?”


    宮琛沒有再咄咄逼人,而是道:“所以呢?”


    梁兒眉頭一蹙,聲音越來越低:“所以……所以,梁兒定會隨軍每日勤加苦練,不會拖累將士們。”


    宮琛無謂地點頭,然後望著我,道:“為夫還有要事要處理,王妃若有事,可來書房尋我。”而後他起身,廣袖拂過石案,空無一物的案幾上便多了幾本書,臨行時他對梁兒說道:“這些是本王子從帝淵山得來的奇兵之道,今日便當著你長姐的麵兒贈予你。記住,隻有先將自己磨成刃,才可談殺敵於戰場。”


    宮琛走後,梁兒呆愣了好久才緩過神來,他高興地捧著那幾本書與我確認:“這真的是長姐婿給我的嗎?”


    望著他開心的樣子,我連連點頭,“是。是你心心念念的長姐婿給你的。”


    梁兒的眸中有些泛紅,我趕緊道:“這下知道了吧?過去後不要一味地想要上戰場殺敵,隻有將自己鍛煉成一位真正的強者,上了戰場才不會白白送命。”


    梁兒吸了吸鼻子,有感而發:“一姐姐說的是。今日能得長姐婿教誨,是梁兒三生有幸。迴頭還望一姐姐代梁兒謝過長姐婿。”


    其實,宮琛如此用心良苦拋餌引誘梁兒所說出的道理大家都懂,但也得看誰說,對於梁兒而言,作為宮琛的小迷弟,偶像對自己的期待,那可是很牛逼的一種信念。不過我倒很想知道梁兒如若真的接了那個玉佩餌的話,那宮琛還會不會說後來的話,給他那幾本天下奇書……


    故而梁兒走後,我便打著為梁兒道謝的名義,去了書房尋他。


    門外空無一人,我捏腳捏手地過去時,門自然開了。很明顯,對於耳力出眾的宮琛來說,怕是這棟房子百米以內的聲響他都會通灌於耳吧?


    出乎意料的,書房竟然沒有旁人。


    而他正倚在案上看書。


    我進去後,門又被他一個甩袖關上了。


    他目不離冊,道:“送走了?”


    我點頭,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見,上前剛要瞧他在讀什麽書,結果還沒掃到麵兒呢,便被他翻扣在了桌上。如是,什麽也沒瞧見,什麽也沒瞅見。


    他眸中輕佻,“王妃有何事?”


    何事……


    我眨巴著眼,道:“方才梁兒之事,謝謝你了。”


    他倒也不客氣,指了指身旁的位子,道:“王妃有何話直說無妨,這般藏著,為夫也能瞧得出來,無需多此一舉。”


    我就納了悶了,好好一個人,怎麽就偏偏長了這麽一張嘴……


    結果,他又道:“看來王妃對為夫是有什麽誤會。”


    我當下便合手捂住了雙眼,道:“你要再讀心,我以後便需在你麵前蒙眼了。”


    他也不覺得難看,伸手抓著我的胳膊,試著拉它們下來,但我豈是這麽容易妥協的?當下便用了點力,捂得更緊了……


    他突然“咿”了一聲,驚道:“你怎麽來了?”


    所謂好奇心害死貓,我當下便自覺放開了手望去了門外。結果,哪裏來的門外……那書房的門依舊緊閉著……


    我不可置信地望著他:“你……”


    他眼中滿是得逞後的笑意,拉著我的臂膀摁了下去,然後道:“好生一個人偏生要裝作瞎子,本王子明日便前往北池,隻是王妃一瞧見本王子便成了瞎子,這可如何與我同行?”


    啊?


    我一臉不可置信!


    “你要帶我去北池?”


    他連連搖頭,眸中憐惜之意滿滿,“唉,原本這般打算的。隻是王妃也說了,一瞧見本王子……”


    我趕緊打斷他:“沒有的事兒?你看我這眼,水汪汪的,不就是讀心嗎?多實在的,你讀吧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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