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的盡頭,一匹神駿的白色駿馬疾馳而來,柔順的鬃毛在風中揚起。馬背上坐著一個威武的中年男子,他相貌英武,眼中寒光閃爍,周身凝聚著強烈的殺意。


    駿馬之後,跟隨者近百名護城士兵,冰冷的鐵甲迸發出熾烈的戰意,他們手中的長戟血跡斑斑,看起來頗為古舊,但凝結的煞氣幾乎凝成實質。另有約二十名士兵手持鐵弓,背負箭筒,箭筒中的箭矢閃爍著寒光,似寒鐵鑄成一般。


    “我等的人來了。”


    徐清負手而立,目光轉向中年男子,對著身後的蕭長風說道。


    “你…你是想擊殺城主大人?”蕭長風此時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見過膽子大的,卻沒有見過膽子這麽大的,難道他想憑一己之力硬撼整個楓城?


    範世勳輕輕地抱起範哲漸漸冰冷的身體,眼中的悲痛越來越濃,同時殺意也越來越盛。他細心整理範哲的衣衫,將褶皺一一撫平,使他的孩子看起來更加體麵。此刻他不再是一城之主,僅僅隻是一個父親。


    出於對範世勳的尊重,在此期間,徐清並沒有出手偷襲,盡管這樣他將更加輕鬆。雖然徐清有要必須要殺他的理由,但這並不妨礙他對於一個慈父的尊重。


    “是你殺了我兒?”範世勳將冰冷的目光轉向徐清,冷漠地說道。


    “是。”徐清依然背負雙手而立,似乎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危,事實也正是如此,若是他尚未築基,可能不敢如此肆無忌憚,但築基之後,隻要他不狂妄自大大意輕敵,這些人很難傷害到他。


    “為何?”範世勳問道,眼中的血色漸濃,冰冷的殺意已經開始難以控製了。


    “他該死,還世間一個公道,無辜枉死在他手中的亡魂還有受他欺淩的弱小都需要一個交代。”徐清冷漠地說道,眼神也變得愈加冰冷,酒館老板曾跟他說過,楓城之主亦是囂張跋扈之輩,其行比之其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不管他做了什麽,我隻知道他是我的兒子,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哪怕為此墮入阿鼻地獄,永世不得超生,我也要守護他。”範世勳輕輕地範哲的身體放平,站起身來,看著徐清,眼中的神光,如同利劍一般犀利。


    “你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但卻不是一個合格的城主。”徐清感慨道。


    “所有士兵聽令,任何人都不得出手,我要親自斬他首級,違者,斬!”範世勳大聲喝道,隨後縱身一躍,便落在酒館的屋頂之上,而蕭長風則在範世勳的示意下,飄然落地。


    範世勳大喝一聲,全身驟然放射出金光,如同怒目金剛一般,威嚴更甚。他的手掌如同黃金澆鑄一般,完全變成金黃色,攜帶著無匹的威勢,拍向徐清的護體靈光,扯動唿嘯的罡風。


    徐清亦將真元催發到極致,身前的護體光幕上氤氳的五色靈光愈加璀璨,絕強的一掌瞬間拍在光幕之上,震動出的勁氣狂暴的湧動,酒館屋頂之上的瓦片或被掀飛或被震碎。


    範世勳金色的手掌完全陷入護體光幕之中,隻是此時卻再難有寸進,手掌之上金光流轉,強烈的勁氣噴薄而出,但薄薄的光幕卻如同泥潭一般,將勁氣從四麵八方卸去。


    徐清現在對武學的認識也更深了一層,武學修煉到極致,一樣非常可怕,範世勳單憑一掌之力便險些破開他的護體光幕,那一瞬間,徐清腳下的瓦片完全化為粉碎。可惜,一般修仙者根本不會給學武之人近身的機會,他們隻需立於飛劍之上,便已經先天立於不敗之地。


    無意再與範世勳糾纏,徐清手中的靈劍靈光爆閃,三道璀璨的劍氣激射而出,直逼範世勳而去,完全封鎖了他的上中下三路,使他不得不正麵與劍氣相抗衡。


    “劍氣?”範世勳倏然一驚,急速後退,他身體高高躍起,化掌為拳,金色的拳頭帶著他的身體如同流星一般猛烈地砸向上路的一道劍氣,拳風唿嘯,此刻的範世勳如同戰神臨時,威武不凡,霸氣驚天下。


    金色的拳頭與劍氣相遇,劍氣轟然破碎,鐵拳之上流轉的金光似乎亦是黯淡了許多,而中路劍氣則幾乎是貼著範世勳的胸膛向後方激射而去,此舉可謂險之又險,稍有不慎,便會殞命。


    範世勳此時展現出他極為敏銳的戰鬥直覺,即使情況萬分緊急,他依然保持最清醒的頭腦,做出最正確的判斷,即使心中殺意凜然,他依舊不急不躁。


    借助對抗劍氣的機會,範世勳再度接近徐清,右拳之上金光再度暴漲,如同一個金色的太陽在閃耀,他身形似風般輕靈,不斷地變換著角度攻擊徐清,金色的拳頭如雨點般落在徐清的護體光幕之上。


    金色的拳影不斷地印在光幕之上,層層漣漪自拳影的落點向外擴散,拳影愈來愈快,如暴風驟雨,光幕開始劇烈動蕩,似乎隨時都會崩潰一般。範世勳竟憑借其卓絕的戰鬥天賦,硬撼徐清的護體光幕。


    徐清輕輕扭動身軀,非常微不足道的動作,但卻帶來驚人的效果,護體光幕之上原本劇烈動蕩的漣漪,似乎瞬間被一隻溫柔的手掌,輕輕地撫平,幾乎崩潰的光幕,再度穩固下來。


    “可惡,竟然拿我試手。”


    範世勳怒吼一聲,腰間寶劍瞬間拔出,驚天之勢自三尺青鋒之上浩蕩而出,劍刃之上冷冽的寒光閃爍。範世勳手持寶劍,身上的氣勢再度暴漲,如同百戰不殆的將軍一般,威風凜凜。


    “城主神功蓋世。”蕭長風大聲喝道。


    “城主,城主,城主…”


    街道之上的士兵紛紛附和,齊聲吼道,無邊榮耀與自豪自他們的心間升起,城主長劍所指,他們都將為城主掃清障礙。所有士兵的氣勢凝聚成一股,滔天的威壓將徐清鎖定,城主,借一城之勢。


    吼聲似可穿金裂石,激起所有人心中的熱血,範世勳的氣勢更甚,而徐清則顯得有些狼狽,他再強也難以同時與一城相抗。


    幸好,範世勳這個城主很不得民心,城中的百姓依舊在冷眼旁觀,若是城中所有的百姓同時為範世勳助長聲勢,那麽徐清隻能選擇趕緊逃跑,以後再找機會出手。


    徐清之前幾乎一直在防守,不顯山不露水,即使範世勳也看不出他的深淺。在這滔天氣勢的壓迫下,徐清的氣勢陡然大漲,衝天的氣勢瞬間突破下方士兵氣勢的鎖定,修仙者獨有的威壓令所有的士兵不自覺地心生畏懼,不敢再直視徐清。


    他就如同一尊神靈一般,傲然而立,睥睨天下,令所有人不敢仰視。


    範世勳見事不可為,手持青鋒寶劍,向著徐清斬去,萬千劍影幾乎將徐清淹沒。可惜,這些手段或許對於學武之人有效,但對於修仙之人卻是全然無效,憑借著強悍的靈識,徐清可以牢牢地鎖定範世勳寶劍舞動的軌跡。


    徐清手持靈劍,狠狠地向著某處虛無斬下,“鏘”地一聲,寶劍斷裂的聲音清晰地在所有人的耳中響起。聲音是那樣的清脆悅耳,可是對於範世勳來說卻是那樣的絕望與無奈。


    範世勳愣愣地看著手中斷裂的寶劍,跟隨他二十多年無堅不摧的寶劍,竟然被對方輕易地斬斷,毫無懸念,這讓他一時之間難以接受。金剛拳法無法突破對方的防禦,寶劍被對方輕易斬斷,他還能憑借什麽為兒子報仇?


    “絕望嗎?不甘嗎?憤怒嗎?無奈嗎?那些死在你兒子手中的冤魂是不是也與你一樣?那些人雖說是你兒子害死的,但歸根結底,你才是真正的兇手,是你在縱容他為非作歹,殺人奪命。還有,你的兒子也是因你而死,若非你縱容他胡作非為,他又怎會惹到我,我又怎麽會殺他?”徐清冷笑道,冰冷的聲音如同利劍一般狠狠地刺入範世勳心中。


    範世勳臉上的神情急劇變化,眼中的瘋狂之色越來越濃,雙眼漸漸變得血紅,他瘋狂的吼道:“那些賤民怎能與我兒相比,吾乃楓城之主,所有城中百姓的性命都受我掌控,我要其生,他就生,我要其死,他們就必須死,我乃是楓城的天,天乃至高存在,死在天的手中,那是他們的榮耀與歸宿。”


    街道上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所有人都將城主的話聽在耳中,謾罵之聲漸漸響起,起初微不可聞,隨著時間的推移,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如同洪水一般,將街道淹沒。


    如洪水般的謾罵聲令範世勳愈加煩躁,他衝著街道上的守城士兵吼道:“還不給本城主殺了他,使用鐵弓,射死他,誰殺了他本城主重重有賞。”


    那幾名背負鐵弓的士兵相互之間對視一眼,眼中均有一絲憤怒,他們的親人大多都是城中百姓,之前城主的話令他們大失所望,隻是軍令難為,他們不得不從背後的箭筒中取出箭矢,搭在鐵弓之上。隻是他們的動作慢悠悠的,很明顯隻是出工不出力。


    “怎麽?惱羞成怒了?你惱羞成怒還可以命令你手下的士兵,那些無辜枉死的冤魂呢?他們就注定該死?”徐清冷聲道,隨後手中的靈劍化作流光,從範世勳的脖子處劃過。靈劍瞬間倒轉而迴,徐清化作驚虹飛天而去。


    直到徐清完全消失在遠方的天際,街道之上變得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噗通!”


    “神仙顯靈!神仙顯靈!…”


    街道之上一個個駐足觀看的百姓紛紛跪下,唿聲震天,場麵壯觀之極,令人心神震撼。


    沒有人注意到酒館屋頂之上範世勳脖子忽然鮮血激射,隨後倒在了屋頂上,即使倒下他的臉上依然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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