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穀梁雨一行過來,見夥計執意不收銀子,不耐煩起來,丟了一塊二兩重的銀子道:“剩下的就賞你了。”說完就招唿師妹走人。 那夥計急忙上前陪了笑臉道:“這銀子客官還是收下了,我們酒樓的規矩是私下裏不準收客官的賞銀,我們東家已經說免了,而且這點銀子它也——” 穀梁雨聽出了夥計話裏有話,愣了一下問道:“那麽你們這一桌酒菜值多少銀子?” “這雅室一桌酒席最少也要四五十兩銀子。” “什麽?四五十兩銀子?怎麽那麽貴?”穀梁雨等人嚇了一跳。 “嗬嗬,聽說安西城那邊的總店那個招待貴賓的雅室叫什麽‘福滿人間’,一桌酒席不低於一百兩銀子,就是那樣還要提前幾天預訂呢。” 穀梁雨冷哼了一聲道:“安西城是安西城,這裏可是華陰城,你知道我們的身份?宰客竟然宰到我們頭上了。” 雲錦霞本就喜歡胡鬧,這是已經有了幾分酒意,瞪著惺忪醉眼喝道:“快把你們東家叫來,我倒要問問他這是開的什麽店,是酒樓還是宰人的黑店!一頭牛一隻羊也不過是二兩銀子,我們一頓飯就吃了一群牛羊嗎?這不是坑人是什麽?我要拆了你們的黑店。”雲錦霞雖然說得無禮,但是華山眾人都存了這等想法,所以都不出言喝止。 這邊酒樓夥計卻有些不耐煩了,這些道士真不知道好歹,如果不是你們跟東家同門能這麽趕著巴結嗎?白吃白喝了一頓這反倒又訛上了,當下也就沒有好言語迴複了:“諸位這是怎麽說?本來是不收你們銀子的,為了請你們白吃一頓,把雅室預定的客人退了,還賠了二十兩銀子給人家,說我們菜貴那更是冤我們,請問各位大爺小姐,你們在別處可曾吃過這樣的美味的菜肴?” 華山眾人也不是持強淩弱之輩,一時被夥計反駁的不無話可說,這頓飯雖然貴得離譜但是確實平生第一次吃到,都在心中盤算,就是所有人口袋裏的銀子都掏出來隻怕是也湊不夠那麽多,華山眾人臉有慚色,雲錦霞有些心虛地辯道:“左右也不過是有幾樣稀罕菜,別的也不過是尋常菜肴,能值這麽多銀子嗎?” 酒樓夥計見已經打壓了眾人的氣焰,又冷笑了一聲接著道:“尋常菜肴?就這一盤青菜用的都是菜心,每棵菜上就摘下那麽一兩片,這一盤要用多少青菜?這一盤豆腐看似平常卻用了三道工序吃起來才滑嫩爽口??????我們東家說廚藝講究的就是個‘藝’,做工火候一點兒也不能含糊,食客是我們的衣食父母,開飯館的絕不能對不起食客,這叫敬業,我們收那麽多銀子是因為我們付出了那麽多的勞動。”夥計說到這裏伸舌頭舔了舔發幹的嘴唇,最後又說了一句:“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我們福滿樓的菜肴隻怕是也不必皇宮大內的禦膳遜色。” 這下雲錦霞也閉上了嘴巴,傅錦瑤和雲錦霞去年曾赴洛京參加太子冊立大典,在皇宮裏參加過皇帝賜的禦宴,老實說跟剛才吃過的一比可是差遠了。眾人看傅錦瑤和雲錦霞的表情就知道這夥計說的不假,心中都生出些得意,畢竟是吃了一頓連禦膳也比不上的佳肴珍饈。 且不說皇宮裏的菜肴有沒有福滿樓的菜新穎別致,但就是這小灶精工細作禦膳房也比不上,皇帝的小灶還好些,別人的飯食可是連尋常的官宦富紳人家也比不上,皇宮裏上萬口人,除了皇上,光是有身份的妃嬪也有上百,這大鍋飯能好吃嗎?世人都把皇宮大內裏的東西當做人間極品,其實不然,最好的稀罕物尤其是吃食很少能到皇帝身邊,怕是皇帝喜歡了還要卻沒有了,到那時候就罪了,倒不如根本不讓他見到。細想想這身為九五之尊的帝王也夠可憐的。 “還有這玫瑰紅可是我們東家剛剛調配出來的稀罕物,前些時的品酒會上,連縣太爺也讚不絕口,那還隻是試驗品,即便如此,城西的王百萬要出百兩銀子買一壇而不得,你們——哼哼——”他話沒有說完,但是言外之意華山眾人都聽出來了。 眾人臉上現出尷尬之色,訕訕不語,穀梁雨為眾人之首,不好意思不說話,上前道:“是我們剛才魯莽了,貴東家如此盛情讓我們愧不敢當,我們想當麵致謝怎麽樣?” 那夥計數落了眾人一通,這是也有些不好意思,又換了笑臉道:“碰巧我們東家剛才出門去了,走時留話,如果諸位過意不下的話,我們東家有事相求。” 眾人心道:這東家真是好心機,先請人吃飯,然後就提條件了,讓人生出一種入彀的感覺。不過眾人雖然腹誹一通,畢竟是拿人家的手軟吃人家的嘴短,也不好臉上帶出來。 穀梁雨自然不好拒絕,聽著頭皮道:“不知貴東家有什麽事要我們幫忙的?我們天道宗在這華陰城裏說話還有些分量,隻要不是有違道義的事,自當盡綿薄之力。” “我們東家聽說觀日峰上有一位叫季雲子的老神仙喜歡飲酒,心中仰慕得很,想請你們把兩壇酒捎上去請他老人家品嚐。” 穀梁雨不敢置信地道:“就是這事?”他實在是不相信福滿樓的東家破那麽大的份兒請客卻為了巴巴地送兩壇酒。 “哈哈,大爺以為什麽事?如果是為難的事我們東家也不會去麻煩別人。”夥計說得豪氣萬狀的。 眾人聽了這夥計的話都生出些異樣的尋思,看這夥計說話的語氣就知道這位未曾謀麵的福滿樓東家身上也有股子讓人不敢小覷的豪氣。即便如此,眾人對福滿樓東家的此舉仍然覺得疑惑不解,白白地請客送人酒,天下怎麽有這樣的好事?一定是有什麽企圖。 還有一更,請兄弟們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