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靈出現的那一刻,花園裏的錦簇花團黯然失色。


    她美的讓人心顫。


    她美的讓貴賓們情不自禁的奉上最熱烈的掌聲和最誠摯的祝福。


    在少年和女生們的擁簇下,紀靈一步步穿過象征著年輪的白色玫瑰花的拱門,貴賓們都跟在她的身後,而韓旭走在隊伍最後麵,陪伴著紀靈穿過十八個白色玫瑰花的拱門,象征著一起走過了十八年的青春年華。


    杵著拐杖雍容華貴的紀老太太站在拱門的盡頭,滿臉慈愛的看著紀靈。


    等到紀靈走到她的身前,紀老太太柔聲道:“靈兒,過了今晚,你就是大人了,感謝上帝把你賜給紀家,你是我們紀家血統的延續,奶奶為自己慶幸,有你這樣一個美麗、清純、善良、可愛的好孫女。”


    “哈哈,紀老太太有這麽漂亮的一個孫女,真是讓人羨慕呀。”


    “靈兒長大了,好些年不見,竟然這麽漂亮了。”


    “那是呀,紀老太太年輕時就是個大美女,基因擺這裏,我們的靈兒肯定也是大美女了。”


    嘉賓們紛紛出聲恭維紀靈,紀老太太笑的合不攏嘴。


    站在一邊的紀靈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時朝著四周打量,似乎再找什麽人,可是周圍圍滿了人,根本找不到,心裏忽然變得空蕩蕩的。


    紀老太太和賓客們交談一番過後,又拉著紀靈的手,感慨道:“現在靈兒大了一歲,奶奶又老了一歲,以後的路,你要好好走。”


    紀靈眼睛紅了:“奶奶,以後靈兒陪奶奶一起走。”


    “好,好,我們一起走。”紀老太太摸了摸紀靈的手,轉頭望向眾人,笑道:“感謝各位貴賓能夠在百忙之中參加我孫女的生日聚會,照顧不周的地方多多包涵,現在,靈兒給大家唱首《十七歲的雨季》助助興。”


    “紀老太太,壽星給我們唱歌,哈哈,今天有耳福咯。”


    “那是,我家閨女說靈兒唱歌好聽,比那些什麽歌星強多了。”


    大家的掌聲熱烈,紛紛站到花園周圍給紀靈騰出地方,忽然,花園穹頂亮起四束橙色追光燈,在幽暗的花園上空飄搖,營造出一股寧靜朦朧的氣氛。


    花園的中央,侍者擺上了一架鋼琴,十多名伴舞的少年女生分列兩側,紀靈來到鋼琴前麵坐下,並沒有急著唱歌,她側頭朝四周望去,目光裏似乎帶著莫名期待,在尋找著什麽。


    周圍騷動起來,很多人都發現紀靈有些異樣。


    紀老太太皺了下眉,目光射向趴在欄杆上吃東西的韓旭,哼了一聲。


    “紀靈好像在找你。”顧千尋趴在欄杆上說。


    “你眼睛花了。”韓旭插起一塊牛肉塞進嘴裏。


    “我沒眼花。”顧千尋說:“看來紀老太太把你當成大灰狼了。”


    韓旭側頭:“此話怎講?”


    顧千尋唇角露出一絲好看的淡笑:“她怕你這隻大灰狼把她寶貝孫女叼走唄。”


    “我還擔心紀老太太把我大卸八塊呢。”韓旭笑笑,瞧了眼站在走廊上的兩名緊盯著他的黑色西裝男子,大有一副你小子隻要靠近紀靈就要把你剁了喂狗。


    很明顯是紀老太太派過來監視他的人。


    韓旭笑了笑,心裏倒是有些奇怪紀靈過十八歲生日,作為父親的紀承先怎麽沒有出現。或許在應酬那些重量級嘉賓吧,這麽想著,他目光一轉,落在不遠處的王西爵身上。


    王西爵端著一杯加冰的白蘭地,看著紀靈的目光充滿柔意。


    “謝謝大家來參加我的生日聚會。”


    紀靈的聲音傳來,韓旭的目光移到了花園中心的那個女孩身上,女孩低著頭淡淡說:“很不好意思,我不想唱《十七歲的雨季》。”


    騷動聲越來越大了,他們發現紀靈今天真的很古怪,臉上並沒有多少過生日的喜悅。


    紀老太太的眉頭越皺越深,她意識到自己嚴重低估裏韓旭在紀靈心中的地位,但有她在,韓旭還翻不出什麽風浪,隻是看著孫女這樣子,心裏疼的難受。


    “我想唱孫燕姿的《開始懂了》。”紀靈的目光從一張張麵孔掠過,淡淡地說:“送給我想送給的人聽。”


    嘩然聲中,紀靈放在鋼琴上的手指已經動了起來。


    琴聲響起,舞裙旋轉。


    空氣裏彌漫著香水味道,伴舞們反應很快,立馬換了一支符合意境的舞蹈,他們一時擺出矩形陣列,一時散開為圓形,黑色的男生在外圈,裏圈是白裙的女生們,蕾絲邊的白色禮服裙隨著女生們的旋轉,如巨大的白花盛開。


    伴隨著緩緩響起的琴聲,紀靈紅唇輕啟:


    我竟然沒有調頭


    最殘忍那一刻


    靜靜看你走


    一點都不像我


    原來人會變得溫柔


    是透澈的懂了


    ……


    琴聲悠揚,歌聲嫋嫋。


    女孩的聲音幹淨且清澈,但帶著莫名的哀愁。


    大家似乎從歌聲裏明白了什麽:長大了的女孩開始懂了,懂的去愛了,隻是愛著愛著發現愛情裏麵布滿了無奈,所以,在最殘忍的那一刻,靜靜地看你走了。


    那個紀靈心中的“你”是誰?


    沒有人知道,心裏隻有歎息,他們聽著紀靈如訴如泣的歌聲,竟是沒人舍得發出一丁點聲音破壞這種朦朧又美好的意境,花園裏隻剩下紀靈的歌聲:


    很愛過誰會舍得


    把我的夢搖醒了


    宣布幸福不會來了


    用心酸微笑去原諒了


    也翻越了


    有昨天還是好的


    但明天是自己的


    開始懂了,快樂是選擇


    ……


    歌聲依舊,人心已碎,被紀靈的歌聲唱碎。


    大家靜靜地看著花園中央的女孩,她清澈的眼睛微微泛紅,她的聲音仿佛帶有穿透力,落在耳裏,清澈之中帶著青澀的哀愁和疼痛,沿著神經末梢,直入最敏感的大腦皮層,最後在心底間蕩漾起陣陣漣漪。


    韓旭心下默然。


    開始懂了,快樂是選擇。


    紀靈的選擇是什麽?是認命嗎?


    韓旭不知道,隻是看著那個女孩心裏莫名的有些難受。


    他側頭,望向王西爵,正好王西爵也看著他,兩人目光接觸的那一刹那,擦出了濃濃的敵意!


    王西爵終於意識到韓旭在紀靈心中的地位!


    不需多說,紀靈的歌聲說明了一切。


    別人不知道,他知道這首歌是唱給韓旭的!


    這麽想著,一股難以遏製的怒意從王西爵的心底裏湧起,最後他笑了起來,笑容中充滿了嘲諷,嘲諷一個死人,對!韓旭在他心裏已經是個死人,他隻是後悔當初沒在沈曼家中弄死韓旭!


    韓旭笑了一聲,收迴目光。


    也不知過了多久,如訴如泣的歌聲落下,花園裏依然萬籟俱寂,女孩的歌聲似乎迴味無窮。


    片刻之後,全場爆發出一股潮水般的掌聲!


    紀靈站了起來,微微欠身,轉身就要走。


    “等一下,靈兒。”


    王西爵一口飲盡白蘭地,伸手,背後的黑衣人遞給他一束雪蓮,然後起身在錯愕的目光中走向紀靈,一身白色正裝,左耳的耳釘金子般閃耀,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攥緊了所有人的眼球。不少女主隻是看了他一眼,視線便再也挪開也舍不得挪開。


    這不是空有其表的白馬王子,是兼備實力與外表的帝王!


    王西爵在紀靈半米外的地方停下,他掃視下麵花園裏的所有人,豎起一根手指:“我需要安靜。”


    聲音消散,全場寂靜。


    王西爵笑了,笑容和煦可人,側頭對紀靈說:“靈兒,你還記得我們認識多少天了麽?”


    紀靈有些手足無措:“不,不記得。”


    “我記得。”王西爵捧著那束雪蓮道,“3710天,十年零兩個月。”


    他含笑的眼睛盯著紀靈,溫柔的能把冰融化,也把周圍的女孩們迷的挪不開眼睛,他身上的那股強勢又溫柔的氣質是沒有那個女孩能夠抗拒的,可惜,王子的眼中隻有公主。


    “靈兒,3710天意味著什麽?一起長大,一起度過人生最美好的一段時光,所以我永遠忘不了和你在一起的這3710天。”


    王西爵目光帶著柔意:“靈兒,還記得有一次,我買了一束雪蓮送給你,過了幾天雪蓮枯萎了,靈兒你很難過,我很傻的說雪蓮花年紀大了就會死,靈兒你哭著說那我們不要長大了,我們要像現在一樣在一起。”


    王西爵舉手,將那束白得透明的雪蓮在紀靈眼前:“雪蓮遲早會枯萎,我們終究是長大了,但是我們還是和以前一樣。”


    “謝謝西爵哥哥。”


    紀靈接過雪蓮,心裏莫名感動,她沒想到王西爵還記得那麽遙遠的事情。


    “我永遠都不想聽到你對我說‘謝謝’這兩個字。”王西爵搖頭,語氣霸道但聲音溫柔:“因為這是我的使命。靈兒,以前我們一起出去玩,紀奶奶總是會叮囑我說:西爵呀,要好好照顧靈兒。這句話我一直記著的。”


    “好,很好,西爵,你很有心,靈兒小的時候很調皮,這些年來謝謝你照顧靈兒了。”紀老太太開懷地笑了起來,看著王西爵的目光就像是在看她未來的孫女婿。


    “奶奶,但是我還是覺得不夠。”


    王西爵悵然道:“3710天實在是太短了,短的我還來不及陪靈兒去她想去的地方,吃她想吃的美食,做的她想做的事情。”


    他抬眼,深情看著紀靈:“所以,靈兒,我一定要照顧你一輩子!”


    王西爵單膝跪下,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紅色盒子,打開,露出一枚閃著璀璨光芒的鑽戒,然後他握住紀靈的左手,動作強勢又溫柔,直接將戒指套在紀靈無名指上,代表與她的心髒相連。


    王西爵看著紀靈的眼睛,深情說:“我們訂婚吧,靈兒。”


    死寂。


    場麵冰封了。


    整個花園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震撼得仿佛畫麵定格。


    但刹那間的沉默後,鋪天蓋地的掌聲幾乎震破了韓旭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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