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進房中,便是一股子的藥味混合著血腥的氣味。


    都是一群大男人,自也不知要用些香將血腥味給壓下去。


    聞姒先走到桌前,將雲紋隔片放進香爐中,加了一顆沉水香丸。


    此刻,她尚且需要她自個清醒下來。


    由青煙扶著走到近前,聞姒挑開簾幔,看著光裸著上身躺在床榻之上的傅昭。


    此刻的他了無生氣,與往日中那股意氣風發的模樣不同。


    身上是大大小小的傷口,都上好藥用紗布蓋著。


    可卻仍舊有血在止不住地朝外滲。


    聞姒壓著那股血腥味上來,忍住想要作嘔的感覺,對青煙道:「我帶來的有味藥丸,是補血氣的,你將它找出給拿過來,還有藥箱,也一併帶來。」


    青煙連忙去辦,榮鬆忙著跟出去幫著拿東西。


    聞姒坐在床榻邊,看傅昭沉睡的模樣。


    與平時麵上的沉靜不大相同,此刻像是隨時都會去一般。


    麵上唇上都沒一點血色,身子任由人擺布。


    聞姒瞧著,又是一陣的難受。


    「你從前,從不願聽我的話,如今這般做甚,想要我內疚而死,你便就開懷了。」


    她擰著帕子,這話也不知是說給傅昭聽,還是她自個聽。


    若是傅昭是去救梁霽,何以會傷得如此嚴重。


    隔著簾幔,她問著外頭的人,「你們世子,沒帶人去?為何偏他傷得如此嚴重。」


    手下人都知聞姒對傅昭來說有重要,連聲將事情都給說出。


    「當初世子被聖上派來此處時,聖上便說不給世子一兵一卒,自也不許世子調動兵馬。昨夜世子問我們可否願意一同跟著去,便是做好保全梁大人,自己葬身於此的決心,世子功夫不錯,可就算是拚盡一身的本事,也終是抵不了那群山匪一眾人,當時世子胸口中了一箭,為不讓我們知曉,硬生生忍著痛給拔出,最後我們返程世子暈在路上我們才知曉這些。」


    這麽長一段話,說到最後,手下都有些哽咽。


    聞姒詫異的看向傅昭的麵容,他……


    腦中很亂,什麽也想不出來。


    未曾想,聖上竟然對他說了這番話,倒是讓她萬分沒有想到。


    青煙與榮鬆此時也將藥箱和藥丸都給拿了過來。


    聞姒迫使自個穩住心神,對青煙道:「你將腕枕拿出墊在世子的手腕下,然後將止血的藥粉找出來,去倒碗水,不要茶,讓世子將藥丸給吃下。」


    青煙一一記下,榮鬆也趕忙去倒水。


    傅昭此刻渾身都幾近是軟的,並未有什麽太大的動作。


    青煙有些不大適合,便讓了位置讓榮鬆來給傅昭餵藥。


    隻是藥丸塞進口中,卻喝不下水。


    榮鬆餵了好多遍,水都順著傅昭的唇角流了下來。


    如此一來,藥丸就餵不進去。


    他頗有些為難地端著碗看向聞姒,聞姒被他的目光給弄得一滯。


    最後她淡然抬眼看見傅昭白色寢衣之上的水漬,這才明了過來,「你餵他喝。」


    「餵」字其中蘊含的深意頗多,榮鬆拿著碗一時不知到底該不該聽。


    他耳根處都紅透,支支吾吾道:「這不好吧。」


    聞姒正在朝傅昭的穴位上施針,指尖動作利落,絲毫沒有被榮鬆給影響。


    「你若是想讓他失血而亡,也可以不餵。」


    □□鬆還是有些不大好意思,「屬下隻是個下人,若是對世子如此,便是大不敬。」


    聞姒柳眉抬起,唇角掛著幾分若有若無的笑,「難不成你想讓我來。」


    榮鬆後頭沒有繼續說話,便是默認這件事情的意思。


    聞姒這迴才將眼眉給抬起,淡然瞥了一眼,對榮鬆道:「休想。」


    這一瞬,在近前的三人麵上都有不一樣的神情出現。


    就屬青煙麵上的神情更加豐富。


    她憋著笑對榮鬆說:「又不是讓你嘴對嘴的餵下去,你捏住世子的鼻子,將水給倒一些進去,吹口氣自然就下去。」


    榮鬆這才反應過來剛才的想法究竟是怎樣的,耳根處的紅暈更大起來。


    「好。」


    說著榮鬆就照辦,聞姒耳邊清淨也更好的施針。


    如今隻要將傅昭的血給止住,想來問題就不大。


    按照上頭青煙說的方法,傅昭果真將藥給喝下。


    榮鬆看著他咽下藥丸,這才淡定些。


    聞姒摸準穴位,一根根銀針紮進去,傅昭的手上一分動作都沒有。


    那些還在朝外滲血的地方,速度倒是慢了不少。


    聞姒的醫術雖然沒有尋師父來認真教過,隻是也是自個鑽研頗久。


    俗話說「久病成醫」,她便是自個沒病,也能懂得不少。


    聞姒將銀針根根紮了進去,最後傅昭身上有十餘根銀針。


    榮鬆忍不住還是詢問道:「世子這樣可就是好了?」


    聞姒點點頭,「看一會兒血能不能止住,若是能止住,想來就沒有什麽問題,隻是他胸口處的傷……」


    那一支羽箭若是再偏些,傅昭昨夜怕是就迴不來了。


    但現如今,倒也是不好。


    聞姒想將他身上的紗布給揭開,但看見他的枕頭旁邊有處什麽東西在泛著光。


    她緩緩抬手,將玉簪給拿起。


    是先前她戳進傅昭胸膛的那一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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