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集結了很多鄉民,把家裏的門都踹倒了,一群人湧進來,卻看見貌美如仙的錦瑟坐在那裏,美得不像人。


    “是狐狸精!”人群裏不知道是那個眼熱的婦人這麽罵了一句,便有許多人紛紛附和。


    “對啊!狐狸精!狐狸精把晦氣都帶來咱們這裏,連把狼都招來了!”


    “這裏以前從來沒有狼,我們的羊從來沒有出事過!”


    “殺了這個狐狸精!把她燒死!”


    ………………


    看著那些人七嘴八舌的聲討她,錦瑟害怕地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一個人默默的流眼淚。


    年幼的弟弟坐在她腳邊,抬起頭天真地問了一句:“姐姐,狐狸精是什麽呀?”


    “是不好的人。”錦瑟也不知道什麽是狐狸精,她沒有念過書,也從不出門,哪裏知道什麽是狐狸精?


    不過那麽多人說她是狐狸精,那她真的是狐狸精嗎?


    “他們說的不對!”弟弟說,“姐姐是最好的人!”


    弟弟多喜歡她,隻覺得外麵那些人都沒有眼光,不會看人。


    可是孩子的話誰會在意?


    那些人認定了錦瑟是狐狸精,她就是狐狸精。


    那天,爹娘跪在院子裏,給那些人磕了無數個頭,額頭都磕破了,錦瑟也跟著磕頭,哭得成了個淚人。


    然後爹娘把所有積蓄都拿出來,償還了那幾隻羊的錢,才算把那些人打發走了。


    明明不是她的錯,卻要她來承擔錯誤,爹娘也很無奈,隻是囑咐她以後再也不要輕易出門去。


    都心知肚明那些人是借題發揮,但那之後,爹就很不喜歡她。


    有一次晚上,她半夜起來上廁所,聽到爹娘在偷偷商量,要把她送走。


    “送到外麵去,讓她再也迴不來。”爹的聲音壓得很低。


    “當家的,她才幾歲,這麽送出去隻有死路一條,她這麽聽話,也沒有犯過任何錯,你舍得嗎?”娘壓低聲音哭起來。


    “隻有你會不舍得嗎?那也是我的女兒啊!可是家裏不止她一個孩子,有她在,其他孩子怎麽辦?”


    “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都心疼。”娘擦著眼淚,傷心不已。


    “哎……”深夜中,隻聽到爹深深的歎息了一聲,“她那雙眼睛,也許真的不祥吧,我們家就要這樣被她拖累嗎?”


    錦瑟再也不敢聽下去,輕手輕腳跑去廁所裏,一個人捂著嘴巴躲著哭泣。


    她撿了一根樹杈,幾次對準了自己的眼睛。


    是這雙眼睛嗎?


    如果一切災禍都是這雙眼睛引起的,那她立刻就挖了這雙眼睛!


    她一點兒都不怕痛,隻是怕爹娘真的扔了她……


    狠狠心,隻要戳瞎了這雙眼睛,一切災厄或許就能隨風而去了……


    錦瑟將樹杈對準眼睛,一雙淺紫色的眼眸睜得大大的。


    那一瞬間,忽然一陣風吹來,風中夾雜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茶香。


    在無數年之後,錦瑟無數次迴憶起這一刻,都不敢相信那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那個人,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曾存在過,他也許隻是一個幻影,是她一直以來安慰自己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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