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掉進了被午後太陽曬得溫暖的湖水裏,沒過了頂,夏莉絲塔忽然沒了聲音。


    沙龍一共就隻有十一個人,圓桌旁的兩人突然就變得奇怪了的事情,很快被其他人給發現了。


    而這種時候,就是沙龍的主人該出場的時刻了。


    「……赫裏德斯公爵,您有什麽好書想向大家分享嗎?」


    「是的,確實有一本文學作品。」


    「哦?是什麽呢?」


    「《第九篇章》」


    「是一部經典的悲劇小說呢。」


    夏莉絲塔知道這本書。


    故事講述的是一個少女愛上了將一切奉獻給了神的司祭。


    小說以少女的視角出發,寫她的痛苦與掙紮,寫那份永遠求而不得的愛慕之情。


    而明明小說裏描寫的愛情是徹頭徹尾的悲劇,可夏莉絲塔藏在桌布下的手,卻不由自主攥緊了起來。


    「您為什麽會分享這本書呢?」


    麵對沙龍主人的問題,凱蘭迴以微笑:「它告訴了我成全和放手是一種美德,而我決定向它學習。」


    所有人的視線瞬間就落到了夏莉絲塔的身上。


    沙龍主人鬆了口氣又覺得有點遺憾。


    「給予後人警示和提醒,想必就是悲劇作品帶來的意義吧。」


    「謝謝您的分享。」


    ……


    接下來的時間,夏莉絲塔有點忘記自己是怎麽度過的了。


    從凱蘭的分享結束之後,她便一直心神不寧。


    當然是因為他分享的那本小說。


    小說之所以取名《第九篇章》,是因為小說裏的司祭曾經給過少女一個機會,他說:


    「我正在為我的神寫一部讚歌,如果在寫完第九篇章之前,我愛上了你,我會放棄我的信仰,和你在一起。」


    結果當然沒有。


    可是……與其說那是一部悲劇小說,不如說是真實的人物傳記。


    大概隻有很少很少的人知道,小說裏的司祭是有原型的。


    真實的他同樣為神寫過一部讚歌集,但由於不出名,知道的人更加少。


    前八篇讚歌用盡了華麗的辭藻,熱情地讚美了他信奉的神,唯獨在第九篇讚歌突然變得含蓄簡短起來。


    用詞白話,像是在娓娓傾述他的愛意。


    「我既盼望你知道,又不想被你知道。


    我既想做些什麽,又不敢做些什麽。


    最終,我選擇閉上了嘴巴,收起了我的愛意。


    但它不是消失了,而是永遠藏在了我的心裏。」


    這是司祭寫給少女的情詩。


    隻不過和小說裏有出入,那個時候,少女不再是少女,而已經是他人的妻子了。


    夏莉絲塔沒有辦法不去多想。


    以至於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眼前的男人。


    「……阿倫等會會來接我迴去的,所以就不勞煩您了。」


    讀書沙龍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黃昏時候的橙紅光芒,將他的麵容渲染得更加柔和起來。


    夏莉絲塔不想稱之為柔情。


    因為那對於他們來說,太越界了。


    「是嗎?那我陪你一起等吧。」


    夏莉絲塔不能驅趕他,因為他表現出來的隻是一番好意而已。


    可是……她又不想就這樣裝作什麽都不明白。


    於是她對凱蘭說:「我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歸宿了。」


    「我知道。」


    他迴答的時候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或許……你也可以試著接受一個新的人,開啟一段新的感情,我希望你能幸福。」


    凱蘭隻有在這點上會變得極其固執,有他自己的堅持。


    他並不憤怒,而依然是看著夏莉絲塔笑道:「我已經很幸福了,能再見到你,能像這樣跟你說話聊天,不會有比現在更幸福的時刻了。」


    「……我已經結婚了。」


    「我知道。」


    「所以我這不是什麽都沒有做,什麽都不敢說嗎?」


    第46章


    讀書沙龍過後, 盡管凱蘭還是不斷向她發出邀請,但夏莉絲塔再沒有赴約過。


    她無法否認,即使再見,她依然會為他心動。


    或許正是因為這五年間的生活像是一灘死水, 當凱蘭重新出現在她的眼前時, 仿佛天上下起了細細密密的雨滴, 讓死氣沉沉的湖麵泛起了一圈圈漣漪。


    可不管怎麽說, 就算她和阿倫的婚姻是虛假的,是各取所需,但也終究成為了既定的事實。


    不該發生的事情……


    就永遠不要讓它發生吧。


    ……


    夏莉絲塔與凱蘭之間迴到了原點的時候, 阿倫那邊倒是有了很大的進展。


    有一天一起吃晚餐的時候,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接著猛地抬起了頭,丟掉了餐具, 連一句話都沒有留下便急匆匆地沖了出去。


    而等他再迴來的時候, 已經是半夜三更了。


    他看上去很平靜, 像是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也像是正在醞釀即將發生的風暴。


    「夏夏, 決鬥的事情你不用擔心了。」


    夏莉絲塔從來沒有為決鬥的事情而擔心過, 但既然他這麽說了, 她還是迴了聲知道了。


    大概是從來沒有在阿倫的臉上見過這種神色, 她少見地多問了一句為什麽。


    而阿倫一共說了三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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