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讓我那麽死去吧……求求你了……這真的是我最後的心願了……」


    「我堅持了這麽久,難道最後……連這點願望, 都不能實現嗎?」


    那一刻,感到痛苦和絕望的人絕對不止是夏莉絲塔。


    看著她發出嘶啞的怒吼,聽到她的低喃,一聲聲憤怒的詰問,他同樣心如刀割,無法唿吸。


    ……


    城堡裏的所有人都知道公爵夫人醒來之後徹徹底底變了一個人。


    像是在拒絕自己依然還活著的事實,她的脾氣時而陰鬱,時而暴躁。


    即使關上了門,即使房間裏還有公爵大人的存在,從門外麵經過的下人們也能聽到她煩躁的質問,和摔東西的動靜。


    那動靜像是天塌下來了一樣。


    但城堡裏所有的人也變了。


    她的每一聲質問,每一次發火,儼然如無形的鞭子狠狠抽在了他們的身上,讓他們感到了痛苦,心靈隱隱作痛著。


    更甚,當聽到她咒罵著所有人死去的時候,從內心湧現出來的不是憤怒,而是深深的愧疚。


    畢竟是因為這樣的他們,才讓曾經心係所有人、那個話不多但絕對是溫柔的公爵夫人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


    再隱蔽的角落也不會響起竊竊私語的聲音,下人們不再在背後議論她,而是衷心地期盼她能好起來。


    他們不乞求自己能夠被原諒,但至少,請讓被他們傷害的公爵夫人早一點好起來吧。


    隻要能讓她好起來,他們願意做所有事。


    凱蘭也是這麽希望的。


    然而一天天過去,夏莉絲塔的情況沒有絲毫的好轉。


    她似乎對外界的一切已經不抱有任何興趣了。


    主臥陽台下的花園全都因為迴暖的天氣而開滿了花,她卻一點都不想看到,甚至把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連新鮮的空氣也隔絕在外。


    絕大多數的時候,她是安靜地躺在床上,而如果起來了,她會掀翻覺得礙眼的一切事物。


    凱蘭知道她不想見他,她也明確地這麽對他說過,可是……他還是堅持每天會去找她。


    而今天,他推門走入之後,發現她居然從床上起來了,還拉開了窗簾,在窗戶旁曬太陽。


    凱蘭不禁感到欣喜,以為她的情況終於好一點了。


    然而他剛走近兩步,卻見她轉過了頭,神色淡淡地問他:


    「迪爾梅德沒有把東西給你看嗎?」


    他的腳步頓時僵在了原地。


    凱蘭:「你是說……」


    凱蘭看到甦醒後的夏莉絲塔第一次笑了。


    跟以往矜持含蓄的微笑不一樣,那笑容裏帶著解脫、釋然、毫不在意。


    便是以這樣的神情,她笑著告訴他:


    「凱蘭,我們已經離婚了。」


    霎時間,當這個他早就得知的事實從她口中說出來的時候,他依然覺得心痛到難以喘息。


    忍著痛徹心扉的苦楚,凱蘭最終還是走到了她的身邊,在她對麵坐下。


    「夏莉……我們可以談談嗎?」


    她的沒有出聲似乎是默許了。


    ……


    「夏莉……我想我必須要承認,最初的時候,我和你結婚確實是出於責任感,也以為存在在我們之間的感情一直都是親情。但後來……我發現並不是這樣的。」


    「我很高興且慶幸,你能成為我的妻子。」


    「我並沒有被這段婚姻所束縛,反而獲得了很多。」


    「雖然現在才告訴你或許有些遲了,但我希望它還不算最晚。」


    「夏莉,盡管我自己也不清楚這份感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可我確信它一直存在直到此刻——」


    「我會在這裏不僅僅因為你曾經是我的妻子,更是因為你是夏莉絲塔,是我過去、以及現在深深愛慕的人。」


    凱蘭沒有想過要靠這番表白改變什麽,他僅僅是期盼能解開她對他的誤解。


    可是,當聽到夏莉絲塔接下來的話,他忽然覺得……這個誤會,可能永遠都解不開了,


    夏莉絲塔:「為了讓我活下去,您甚至開始說謊了嗎?」


    第32章


    等夏莉絲塔能夠下床走動的時候, 她發現房間裏所有尖銳的物品全部被收了起來。


    進食的餐具全部由陶瓷換成了木製品。


    主臥的裝飾物所剩無幾,隻留下了必要的家具。


    不止門外時刻有人守候,陽台下麵也日夜有騎士站崗。


    凱蘭這麽安排的目的很明顯,不是嗎?


    所以當他向她表白心跡的時候, 她才會說出這麽一句「為了讓我活下去, 您甚至開始說謊了嗎?」的話。


    當然, 其實夏莉絲塔也無法肯定這是不是他為了讓她活下去, 而苦心編造的謊言。


    即使是真的……她也沒有感到歡欣安慰,反而覺得是一種拖累。


    她對凱蘭不是沒有感情,甚至從過去到現在, 她一直愛著他。


    不過現在,這份愛意隻會成為桎梏她的枷鎖。


    雖然不是迴歸,而是延續了第二次的人生,但夏莉絲塔已經不想再停留在這片土地上了, 既然無法去死的話, 她至少想離開東境, 去到一個不會讓她感到、迴想起任何痛苦的地方。


    而凱蘭的愛隻會把她綁在這裏。


    所以,麵對一臉沉痛、拚命想要解釋的凱蘭, 夏莉絲塔隻是淡淡地別開了視線。<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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