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中影哦了一聲,頗覺得意外。敏樓吉笑道:“公主向來便是這樣,做事不喜歡別人擾她。”嶽中影點了點頭,道:“樓吉兄跟隨公主很久了吧?”敏樓吉忙道:“嶽大人叫下官姓名便是,如此稱唿,下官如何敢當。”


    嶽中影忙擺了擺手,道:“樓吉兄千萬別這麽客氣,在下不過一江湖浪子,向來散漫慣了,哪是什麽做官的料,承蒙公主抬愛,賜在下官做,可嶽某卻是不甚悂習慣,樓吉兄再客氣,可當真是看不起在下了。”


    敏樓吉忙道:“嶽兄弟如此抬愛,在下若再堅持,那便是矯情了。”說著哈哈大笑。嶽中影亦是大笑,


    敏樓吉道:“在下隨公主已經有十年了吧,那時公主年紀尚幼,一次,在下不慎中了障毒,公主恰巧碰見,救了在下一命,這救命之恩,自當厚報,是以在下便一直跟隨公主辦事,隻是在下本領低微,隻幹得些雜差,公主殿下救命之恩,怕是難以報答了。”


    說著,看著嶽中影,又是佩服,又是失望。


    嶽中影知他心意,覺得敏樓吉言語直爽,倒頗跟自已投緣,便道:“樓吉兄若是有興趣,小弟不妨同樓吉兄切磋切磋。”


    敏樓吉大吉,納頭便拜。嶽中影忙扶住敏樓吉,道:“樓吉兄千萬別如此大禮,朋友切磋,何必如此客氣。”


    敏樓吉笑道:“是,是。不客氣。”


    嶽中影見敏樓吉喜上眉稍,倒當真是好武之人,當下便將一路鷹爪擒拿手一路使出,隨手解釋。敏樓吉極是用心,不到兩個時辰,便已經將其中精要,掌握大概。


    一時,敏樓吉不禁一歎,道:“在下自幼好武,隻是未曾得遇名師,隻不過東一鱗,西一爪,貪多不爛,哪知道遇上了嶽兄弟,卻是全無用處。”嶽中影忙自遜謝。


    兩人談了一陣,嶽中影忽然心中一動,道:“樓吉兄,不知兄台可知五毒教首尾。”


    敏樓吉一怔,道:“五毒教?嶽兄弟如何跟五毒教有牽掛。這五毒教行事詭異,嶽兄弟千萬別去招惹他們,若一旦招惹上了,可當真後患無窮。”


    嶽中影見他關心,微微一笑,道:“沒法子,兄弟雖然不欲招惹,可五毒教偏偏找上門來,兄弟有個朋友,不慎失陷五毒教,兄弟四處打探,想要救她出來。”


    敏樓吉得嶽中影傳授武功,心中甚是感激,自也極為熱心,道:“這有何難,嶽兄弟不如去求公主,五毒教雖邪,倒也非極惡之輩,亦算朝廷治下,若公主肯出麵,料來五毒教也不敢不放人。”


    嶽中影心想,雲楚被抓之事,怕跟玉龍公主有關,可此話豈可跟敏樓吉明說,隻道:“此事隻是個人之事,在下不敢打擾公主。”


    敏樓吉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不過,五毒教勢力甚大,要尋他們,倒也非難事。”嶽中影忙道:“願聞其詳。”


    敏樓吉道:“五毒教眾,大多是擺夷人,嶽兄弟若是見擺夷人胸口、腰下佩飾,或者紋身,若有蛇蟲之類,多半便是五毒教門下。”


    嶽中影也曾見過許多五毒教門下,卻沒有注意過他們的佩飾,想不到居然如此簡單,不禁心中暗喜。


    一時,有下人來請二人用餐。此時玉龍公主尚未迴來,敏樓吉道派有人暗中保護,倒不甚擔心。


    用過餐後,兩人複又講論了一番武功,嶽中影這才獨自出門,在通海城內閉逛,暗找五毒教中人。


    在大街上逛了半日,竟毫無所獲,正感失望時,忽見牆角邊一個乞丐,雖是乞丐打扮,衣衫破敗,斜倚在一段石牆邊,睡眼惺忪。


    但祼露的小腿上,竟明顯是一隻紋了一隻大蠍子,嶽中影心中一動,不知此人可當真是五毒教門下,當即不動聲色,在遠處暗中監視。


    過了一個多時辰,嶽中影正感不耐煩,卻見那乞丐翻身而起,拍拍身上泥塵,徑向城外走去。


    走得幾步,眼角忽轉,向四周警覺得一掃。隻這一掃,嶽中影早看清那人眼神之中,戾氣甚重,當下暗中跟蹤。


    那人似是極為小心,走不過數步,便停下步子左右張望,幸而嶽中影輕功甚高,人又機敏,才不至被發現。


    跟了一陣,便已到通海城南門,那人足不停步,徑自出城。


    嶽中影跟出城來,隻見城外遠處青山環繞,山穀之間,一片青色,塵土盡揚,顯是大軍駐地,心道:“莫非此人是來暗探段大哥的大軍?”但此時天色尚早,想來不是。


    卻見那人並不向軍營邊去,繞著那山走了小半個時辰,自一道極小的山道,向山中直奔了進去。嶽中影足下發力,緊緊跟上。


    隻見那人在山道之間,縱橫騰躍,輕功雖極平常,但道路卻甚是熟稔,亦不像城中那般處處警惕。


    走了大半個時辰,夕陽西下,月上中天,那人卻仍不停,直奔出十數裏地,隻見四下山勢連綿,叢林密布。嶽中影怕跟丟了人,腳下加速,漸漸隻距那人數丈遠。那人並未曾發覺,又轉了幾道彎,忽然身子一探,竟然消失不見。


    嶽中影急忙上前,發現那人原來是轉入一道極深的狹穀之中,那穀隻不過數丈寬,崖深穀暗,左右崖邊盡是藤葉。


    峽穀近處,一株大樹將穀口攔住。


    那人奔近穀口,方始舒了一口氣,放緩了腳步,撥開大樹枝蔓,隱入大樹之中。


    嶽中影急忙跟了上去,撥開枝葉,要尋那人。哪知他右手剛觸及枝葉,忽覺得葉下一動,一道黑物直射向他右手,竟是一隻手掌大小的黑蠍,舉著一隻大鉗,已經貼近他右手中指。


    嶽中影大驚,心知那蠍子必然含有劇毒,說時遲那時快,情急之下,拇指與中指一繞,盡力一指彈出,正彈在那毒蠍鉗上,將那毒蠍彈出丈許。嶽中影急看手指,隻見指甲上微微泛黑,發出一股極怪異的味道。


    便在此時,樹頂上突然墜下十數道黑影,嶽中影急忙縮身後退,右手伸出,刷地一聲,拔出了長劍。卻見那些黑影盡數掉落在地上,盡是十餘隻大毒蠍。


    嶽中影心中大罕,知道這必是到了五毒教重地,這大樹上的毒蠍,必是入口布下的守備,當下,小心伸出長劍,挑開枝葉,隻見那大樹幹上刻了一行大字,湊近看時,隻見上麵寫到:“五毒教重地,外人莫入,擅入者死。”


    一行字邊上,刻著蟾蜍、毒蠍、青蛇、蜘蛛、蜈蚣等物,張牙舞爪,顯得極是怪異可怕。


    嶽中影心道:“即是重地,自當將這警告之牌立在外麵,為什麽要掩在樹葉之間,又放這許多毒蠍在此,若是普通百姓誤入其中,豈非死的無辜。”


    但此時也容不得他多想,若是董雲楚當真被五毒教所擒,進去查看,自必有線索。


    他雖知裏麵必然機關重重,布滿毒物,但憂心董雲楚,也顧不得什麽危險,當下細細察看四周,小心翼翼的挑開擋在身前的藤枝樹葉。


    果又在樹之間掉下十餘條半斤來長的毒蜈蚣,那蜈蚣滿身金黃,極是豔麗,嶽中影卻知道,越是豔麗之物,毒性便越強,當即長劍一挑,將蜈蚣斬成數十截,方始小心穿過大樹。


    樹後豁然開闊,空無一物,四下山崖皆如斧削,筆直麵立,高約十數丈。黑勖勖得,透出一絲詭異之氣,方才進穀那人,卻早無影蹤。


    然那穀中如此險要,縱然輕功再高,也無可能越穀不出,嶽中影不禁暗暗納悶,想來必是這絕壁之上,另有機關,當即在緩緩走進崖壁,細細察看。


    忽然,噝得一聲,原來毫無異動的山壁間,一物射出。嶽中影一驚長劍當胸一立,直直劈下,將兩物斬成兩段。


    隻聽哧得一聲,一股黑汁自劍尖處散開。嶽中影急向後撤,黑汁盡數落地,冒起一股淡霧。嶽中影忽想起那日在毒龍洞中,所斬斷的毒蛇便是如此,當下細細一看,果見剪成兩段的,乃是一條青紫小蛇。


    便此時,那絕壁之中,忽然發出一聲極低的驚訝之聲。嶽中影神情一凜,仗劍而立,隻見四下空蕩,哪裏會有人影。


    嶽中影雖看不見人影,也知道穀中定然有人,當下朗聲道:“在下嶽中影,有事救見貴主人。”話音落下,卻不見有人迴應。


    過了一陣,嶽中影複又道:“嶽中影求見貴主,實無歹意,渴望賜見。”


    隻聽右側不遠處,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道:“嘿嘿嘿,小子,功夫不錯嘛?不過就這點本事,就想見老夫,怕還不夠格吧?”


    嶽中影聽這人說話十分無禮,心中微微有氣,便道:“閣下如何才肯相見,劃下道來便是。”


    左側不遠處,那聲音又起:“好,有膽量,那便試試闖過老夫的五神陣,小子還有命的話,或許老夫可以見見你。”


    嶽中影心中一驚,方才這人明明在右側說話,怎麽會倏然之間又到了左邊,自己竟然毫無知覺,若非此人裝神弄鬼,便是武功極高了。


    但事已至此,也容不得他如此多想,便道:“嶽某既然來了,自然是要見見貴主才是。”


    隻聽右側一個聲音道:“好,放馬試試。”隨即再無聲音。


    嶽中影全神戒備,然而過了良久,卻沒有一點動靜,心中奇怪:“此人既說什麽五神大陣,便當現身挑戰才是,怎麽還不動手。”


    便在這時,不遠處沙沙作響。嶽中影仔細一看,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原來身前數丈遠近,竟然布滿了大大小小無數的毒蛇,緩緩向他逼來。


    嶽中影長劍急在地上一劃,掠擲數十粒石子,唿嘯而出,正中最前麵十餘條毒蛇蛇頭,毒蛇頓時斃命。


    那毒蛇原來緩緩而來,受了嶽中影這一擊,蛇陣頓亂,側翼毒蛇立即包抄上來,數道蛇影飛起,直向嶽中影飛來。


    嶽中影知道若是斬斷毒蛇,隻怕還有毒汁射出,不敢大意,急向後一閃,右腳在崖邊一點,平地撥起丈餘。


    便此時,崖邊忽然嘣出幾道光影,卻是四五隻碧眼蟾蜍。嶽中影一驚,長劍一橫,將幾隻蟾蜍盡數拍落在地,隻見地下毒蛇紛紛躍起,瞬間將蟾蜍盡數撕成碎片吞下。


    嶽中影半空力盡,卻不敢再落到地麵,長劍在崖壁上一劃,將一股下落之勢轉為橫勁,緊貼著崖壁,掠過丈許,瞅著無蛇的地方,正要落地,卻見地下泥土滾動,鑽數無數蜈蚣來。


    嶽中影長劍急閃,使一招“橫掃千軍”,一道勁風掠過,將地上蜈蚣盡數掃開,足尖落地。


    但見那蜈蚣稍一散開,立時合圍了過來。嶽中影不敢停留,複又高高躍起。隻見半天上落下數十條毒蠍來,眼見盡數要落在嶽中影身上。嶽中影大驚,這些毒蠍毒性必強,一旦被咬中,隻怕便要立時送命,情急間,長劍如輪,一式夜戰八方,將周身護緊。那些毒蠍尚未觸及嶽中影,或被嶽中影劍風所激,或被劍刃所傷,紛紛散落在地。


    地下長蛇等待已久,眼見獵物跌落,蛇頭攢動,將眾蠍眾數吞下。


    此時嶽中影身在空中,毫無借力之處,若是身子落地,必為眾蛇所噬,情急之下,一把將身上長衫扯下,盡速輪轉,長衫帶出一陣淩厲之氣,激蕩地下,眾蛇雖毒,卻怎抵得嶽中影如此強勁內力,當即紛紛退開。


    嶽中影落下地來,長衫不停,將眾蛇掃的四下亂竄,數十條毒蛇翻滾了幾下,居然斃命,想是那毒蠍、蟾蜍毒性重,蛇蛇雖吃了它們,反倒又被毒死,此時心中這才明白:所謂五神大陣的五神,必是毒蛇、蟾蜍、蜘蛛、毒蛇、蜈蚣五種毒物,隻是這蜘蛛不知在何處,想來必也在附近極隱秘的地方待機而出。


    嶽中影初一接戰,雖未落下風,心中卻是叫苦不迭。


    這五種毒物,雖屬蟲豸,並不懂得分進合圍之法,且相互嘶咬吞噬,敵意極重,毒物數量極眾,布滿了整個深穀、崖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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