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缺最後一刀確實不凡。


    隻可惜,李玄默通過雲霧劍訣將其拉入幻境空間,使其第九刀威力下降好幾成。


    雖說宋缺武道意誌如那把天刀般強橫,但終究是需要精氣神三者全神貫注,這般神魂攻擊直接切斷了神魂與身體的聯係。


    兩者所比拚的,便是神魂力量。


    已經年過花甲的宋缺,其精神在武道意誌的加持下也相當強橫。


    奈何李玄默長年觀想《女媧圖》,神魂日益壯大,哪怕如今隻是築基期,但神魂卻早已能夠與結丹修士匹敵,宋缺自然遠遠不及。


    此消彼長下,落敗自然是再正常不過。


    李玄默卻也並未因此而沾沾自喜。


    畢竟宋缺也沒有拿出全部實力,這場戰鬥若是爆發在宋閥磨刀堂內,再讓宋缺用上他特別打造的九把刀,隻怕實力還會再提升一、兩成。


    但無論如何,李玄默確實是贏了。


    宋缺輕歎一聲,朝著李玄默拱了拱手,“李少俠,這場賭約宋某輸了,但宋某還是想厚著臉皮懇求,不要讓清惠斷臂,宋某願意付出其他代價來作為交換!”


    “當然,慈航靜齋封山一事,依舊不會改變。”


    “若是少俠能夠答應,宋某定當感激不盡!”


    說到這裏,宋缺拱手彎下腰來,言語中滿是誠懇與祈求。


    能讓這麽一個驕傲的人彎腰請求,當真讓眾人驚異不已,特別是梵清惠,此時已經說不出話來,一臉複雜地望著宋缺。


    兩人雖意見不合,但彼此之間感情卻做不得假。


    宋缺能為自己做到這一步,如何不讓梵清惠動容?


    於是還不等李玄默開口迴應,梵清惠便搶先一步開口,“缺,何必如此,如今隻需要一條手臂便讓慈航靜齋得以保全,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多謝施主手下留情,貧尼會信守承諾的。”


    話音落下。


    一陣金鐵之聲響起。


    隻見梵清惠快速拔出長劍,修長手指擺動,鋒利地劍尖,便是對著那包裹在灰布僧袍之下的臂膀狠狠劈了過去。


    “師傅!!!”


    梵清惠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直接令得廣場之上所有慈航靜齋弟子,包括那些長老,盡皆臉色大變,幾乎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梵清惠竟然如此果決。


    大殿門口,師妃暄嬌唿一聲,下意識想要阻止,卻也無能為力。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鋒利劍刃距離梵清惠手臂越來越近。


    長劍攜帶著森冷劍氣,劃破空氣。


    然而就在其即將碰觸到那灰布僧袍之前的霎那,四根手指卻是憑空出現,其中兩根粗壯有力,另外兩根則是枯瘦修長,顯然分別屬於不同的主人。


    “叮!!!”


    手指猛然夾下。


    隨著清脆的叮嚶聲,長劍豁然停滯,鋒利的劍氣,僧袍卻已經被割破,在皮膚上留下一道淺淺血痕,鮮血緩緩溢流而下。


    長劍被阻,梵清惠猛然抬頭,卻是瞧見兩雙眼眸。


    赫然是宋缺,以及之前那名老尼姑。


    “癡兒啊!”


    老尼姑輕歎一聲,心中也頗為無奈。


    好歹也是她從小培養出來的門派繼承人,梵清惠是什麽性格,她自然也非常清楚,因此早已將注意力放在梵清惠的身上。


    幸好及時阻止,否則這條手臂可就真沒了!


    “師傅,”梵清惠緊了緊手中的劍刃,卻依舊紋絲不動。


    麵對一個陸地神仙和一個與自己同級的天象境武夫,梵清惠也根本沒有可能掙脫開來,隻能夠選擇放棄。


    “都交給為師吧!”


    老尼姑隻說了這一句話,便鬆開夾住劍刃的雙手,轉頭來到李玄默麵前。


    伸手以佛禮作揖。


    “小施主,貧尼是慈航靜齋前任齋主,替整個慈航靜齋向小施主道歉。”


    看著眼前這個老尼姑,李玄默麵色如常,絲毫不為所動,清冷開口,“別兜圈子了,想說什麽就直說吧,你們是打算反悔?”


    老尼姑依舊麵帶微笑,輕輕搖頭,“小施主誤會,賭約既成,自然沒有反悔一說,貧尼隻是懇求小施主能夠網開一麵,將這代價換上一換。”


    “貧尼願意用自己這一條命,來換取惠兒的一條手臂。”


    此話一出,慈航靜齋眾人盡皆色變。


    “師傅,這怎麽可以?!”


    梵清惠當即便想要阻止,然而等待她的,卻是老尼姑那道平靜的目光,後者卻並未多言,隻是瞟了一眼,視線又再次落到李玄默身上。


    “小施主慈悲,貧尼雖然老邁,卻也是天象境,應該也足以用來化解慈航靜齋與小施主之間的恩怨了。”


    “不夠!”


    李玄默卻緩緩搖了搖頭。


    聽到這話,老尼姑並未覺得為難,反倒是心中鬆了口氣。


    她不怕李玄默提要求,怕就怕咬死了拒絕,如今既然沒有直接拒絕,那麽就證明一切就都還有得商量。


    已經算得上是不幸中的萬幸。


    如今這般情況,隻要能夠保住梵清惠的手臂,一切就都值得!


    心緒一念間,老尼姑便再次開口,“如若小施主不嫌棄,除卻貧尼這條性命外,還可以將鎮派之寶《慈航劍典》借與小施主一觀,不知可否足夠?”


    李玄默微微閃爍,倒也沒急著說話,而是開始默默思索起來。


    見此情形,老尼姑也不急著催促,靜靜等待著。


    片刻後。


    李玄默抬頭掃過四周,視線最終落到老尼姑身上,聲音清冷,“今日就給宋閥主一個麵子,慈航靜齋封山百年,不再插手江湖事,若是違背誓言,日後我定當再次登門拜訪!”


    “老尼姑,你自裁吧!”


    “阿彌陀佛,小施主大人大量,貧尼在此拜謝。”


    老尼姑樂嗬嗬一笑,再次躬身行禮。


    “惠兒,牢記小施主的話,好好約束門人,此間恩怨了結,勿要再次延續,若是如此,為師哪怕到了西天極樂,也能含笑了!”


    話音一落,老尼姑長手擺動,枯瘦五指猛地一攥。


    氣息猛地一滯,身體便化為漏鬥,體內氣機徹底傾瀉一空。


    生機散去,老尼姑嘴角溢出一抹鮮血,隨後便仰麵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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