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秋嫂子立馬麵露憐憫,「四丫,上迴狗娃他爹從鎮上歸家,提起過一件事情。說你那給到馬員外家做童養媳的二姐…沒了。」


    沒了?


    「怎麽沒的?」


    雖然周月上不是真正的周家女,但她既然成了周四丫,就不能逃避原身的那些親人。


    「聽說是偷吃了什麽東西,被馬夫人命人活活打死了…」


    秋嫂子說完,似有些不忍地低下頭去。周大郎在下河村都是有名的,一個生了七個女兒沒有兒子的人家,在附近村民們的茶餘飯後,少不得要拿出來嚼兩句。


    「秋嫂子,我娘家沒派人告訴我,多謝你相告。我這就派人去打聽,你隨意坐吧。」


    她這話一說,秋嫂子哪裏不知是送客,忙告辭離開。


    秋嫂子一走,她就喚來耿今來,「你去鎮上打聽一下,有個叫馬員外的人家,他家最近是不是打死人了?」


    耿今來被她問得莫名,想起似乎有這麽迴事,「迴少夫人的話,奴才前幾日去鎮上時,聽到過此事。聽說是打死了家裏的一個丫頭,馬家有賣身契在手,官府也沒有追究。」


    「什麽丫頭!那是馬家的童養媳,你趕緊去問個清楚,事情如何處置了,那童養媳的屍體又送去哪裏?」


    「少夫人…」


    耿今來疑惑著,少夫人緣何關心那馬家的事情?


    這時,還是小蓮想起來什麽,驚叫道:「那馬家的童養媳,好像是下河村的,姓周…」


    小蓮這麽一說,耿今來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忙向周月上告著罪,跑著出門。他一走,小蓮麵色訕訕,緊緊地看著周月上,生怕少夫人發怒。


    「杵在這裏做什麽,該幹嘛幹嘛去。」


    周月上說著,進了正屋。


    她心裏堵得慌,承繼了這身體,就得忍受所有亂七八糟的事情。


    沒有迴自己的房間,而是去了顧安的房間。


    「相公,我剛聽說我那二姐,被人活活打死。你告訴我,咱們顧家可還有勢在,在這臨水鎮是否能說得上話?」


    顧安方才已聽到他們的聲音,自是明白發生的事情。他放下書,慢慢地望過來。


    「你想做什麽?」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我自是要讓那行兇者伏法!」


    她隻恨這該死的年代,人如草芥,她縱使有滿腔憤慨,也無濟於事。若不然,放在法製社會,她定要告得對方將牢底坐穿。


    「區區一個臨水鎮,我顧家還是能說起話。你先莫急,待今來迴來,再詳議。」


    別說是臨水鎮,就是整個天下,他都是說得上話的。周月上知道,即便他現在潛龍在隱,亦還有許多的心腹追隨。


    他有權有勢是他的事,要是不願幫她,再多的權勢都是空中樓閣。


    她要的,就是他的一句話。


    「好,我等今來迴來。你說我是讓人抬著二姐的屍體去告官大鬧,還是先將人好好安葬?」


    周二丫的屍體不會說謊,生前受過什麽罪,一驗便知。可她氣不過,許是做過幾年的皇後,麵對那些惡人,她隻想以勢壓人,壓得他們一輩子都別想翻身。


    她話語中的憤怒及痛恨是那麽的明顯,顧安怎能聽不出來?


    小小的員外,在他眼中低賤如螻蟻,想要處置還不是順手捏一把的事情。甚至都不需要他親自動手,自有人收拾。


    「先安葬,再算賬。」


    「好,我聽相公的。」


    他的話,莫名讓她安定下來。穿成這麽一個要什麽沒什麽的人,要不是有他撐腰,還不知要為生計操心成什麽樣子。


    正是因為她知道他的身份,才會有所倚仗。


    「謝謝相公。」她低喃著。


    他長長的睫毛似乎顫動一下,緊接著若無其事地重新拿起書。本以為她道完謝會出去,卻見她搬個凳子坐到他的對麵,也從書架上拿出一本書來。


    「相公,您再教我識些字吧。」


    她大眼巴巴的樣子讓人無法拒絕,顧安幾乎未有任何的遲疑就接過她遞來的那本書,念了最上麵的一段話,然後還遞給她。


    兩人靜默著,各自看著書。


    約一個半時辰後,耿今來迴來。


    「主子,馬家人聲稱三日前死的周二丫是他們家買的丫頭,並有身契。奴才看著那身契紙張白潔,墨跡新鮮,應是最近才立的。周二丫的屍體被隨意卷了草席,埋在近山腳下,奴才已派人去找了。」


    「那馬家人為何弄個新身契?」周月上急問著,人已站起來。


    耿今來看了她一眼,心裏將那周氏夫婦罵個狗淋頭。見過無情,就沒見過那等畜生不如的父母。


    「馬家給了周家五兩銀子封口。」


    周月上聞言,冷笑連連,「我就知道,死個女兒如此安靜,卻原來是拿了昧良心的銀子。你派的人找到屍體後,直接抬到周家。我馬上去下河村,我倒要看看,人能無恥到哪個地步!」


    她話音一落,喚著小蓮,就要去下河村。


    宋嬤嬤攔下他們,「少夫人,老奴隨你去。」


    「也好,你跟我去吧。」


    小蓮到底是姑娘,為人處事不如宋嬤嬤老辣。


    幾人出了門,碰到成守儀,宋嬤嬤隨便說了幾句。倒是滴水不漏,論做戲,這兩人更勝一籌。成守儀命老仆套了馬車,送他們去下河村。


    事情緊急,周月上也懶得去想太多。


    一行人進了下河村,就見村裏的小孩子驚唿著馬車,跟在後麵跑。


    周家並不難認,在周月上那依稀的夢境中曾經出現過。他們很快找到地方,黃土磚壘的屋子,稻草搭的屋頂,一副破敗的模樣。


    馬車一停,早有人進屋去喊周大郎和柳氏。


    兩人出門一看,見是自家女兒,又看到那闊氣的馬車,隻當是女兒迴娘家,笑得見牙不見眼,「原來是我們家四丫迴來了,我可告訴你們,我們家四丫嫁的可是大戶人家的公子…」


    「閉嘴,我嫁的什麽人家,與你們有何幹?你們賣的是我的屍體,得了二兩銀子。至於我活過來的事情,和你們沒有半點關係。我且問你們,賣女兒的銀子你們花著虧心嗎?」


    周大郎被落了麵子,笑容僵在臉上,立馬變得黑沉沉的,「你個不孝女,今天老子打死你!」


    「住手,我有少夫人可是顧家的媳婦,豈是你等隨意可以打罵的?」


    宋嬤嬤一喝,所有人都停止動作。不愧是宮裏出來的,通身的氣勢往那一站,眉眼冷著,就能鎮住所有人。


    「你是什麽人?」柳氏驚疑問道,捧著肚子。


    「老奴是顧家的老人,是京中的夫人派來照顧少爺和少夫人的。」


    「那…你們夫人有沒有提起過,何時來我們家?我們是親家,親家哪有不往來的。說起來,顧家是大戶人家,可是我家四丫白白抬進去,活過來後你們連個信都沒有,更別說三媒六聘…」


    周月上差點氣笑了,這柳氏真不是常人。為人母者,怎能如此冷血?


    「你還想要聘禮?一個賣女兒為榮的人,哪配得聘禮?好了,我今日不是來與你們掰扯這些的,我是為二姐而來。」


    周大郎瞳孔一縮,警剔地看著她。


    「你二姐是別人家的丫頭,不守規矩偷了主母的東西被人打死,是她活該。你來做什麽?」


    好一個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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