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沒有告訴陸向遠我買的是往返機票,昨天來,今天迴。

    下午的時候,我告訴陸向遠晚上我想吃檸檬蒸魚,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嫌我麻煩,轉頭就去買。

    我趁著他去超市買魚的空檔,重新迴到了h市,迴到了那個沒有了爸爸媽媽,但是卻是我從小生活的家。

    我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也沒有開燈,也沒有穿鞋,打著赤腳就進去了。

    我像一個沒有了魂魄的人一樣,坐在沙發上,腦子裏麵混混沌沌地像漿糊,不知道自己在思考著什麽事情。

    半夜一點鍾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了,我嚇得渾身打了一個激靈。

    但是我很快就鎮定了,第一意識就是洛於謙來了,他的跟蹤能力已經跟得上警犬了。

    我拖著有氣無力的身體去開了門,然後還沒有看清來人,轉身往迴走:“洛於謙,你是有什麽神經病嗎,跟蹤我跟上癮了呀。”

    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將我拉入懷裏,我滾入一個冰冷的懷抱,卻遇上一個溫熱堅硬的胸膛。

    我隻有零點零一秒的本能反應是推開,但是很快我便順從了,迴抱著他。

    盡管不想承認,但是我是真的貪戀陸向遠的懷抱,而且還是這麽來之不易的懷抱。哪怕這個懷抱可能又是別有用心,我也認了。

    陸向遠貼著我的臉,在我耳邊輕輕地問道:“為什麽支開我一個人迴h市?”

    我不承認:“我沒有支開你,我隻是臨時想要迴來。”

    陸向遠不依不饒地問:“那為什麽關機?”

    我機靈地應變:“手機沒有電了。”

    陸向遠的氣息變得有些沉重:“阿潯,你是因為關著燈,才覺得就算撒謊我也看不出來嗎?”

    “陸先生想怎麽認為就怎麽認為。”我將陸向遠抱得更緊,聲音裏透著疲憊和依賴,“你怎麽會來?”

    “你離開的這些天我都沒有睡好覺,醫生說我必須要睡一個好睡覺,要不然身體會出問題。”陸向遠摟著我後背的手緊了緊,像是要將我嵌入他的骨血一般,“阿潯,這裏就隻有你一個人了,跟我迴家吧。”

    “迴m市?”我推開陸向遠的懷抱,“我不迴去。”

    陸向遠握著我的肩膀,柔聲地說:“我在h市也是有房子的,你是我的妻子,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陸向遠說得越是冠冕堂皇,我越是覺

    得心裏涼浸浸的一片,他想要做到的事情都已經做到了,他還想要做什麽,還在演什麽。

    我以前是看不透他就不去嚐試看,現在是他的一言一行,我都想要去揣測他的別有用心。

    “你是我的丈夫,我的家也是你的家,為什麽不就在這個房子裏?”我明知故問道,還裝得特別單純無辜。

    我的演技我打滿分。

    “這個地方不適合我。”陸向遠的眸色冷了冷。

    我笑了笑:“太寒磣?”

    陸向遠估計是懶得跟我解釋了,直接抱起我:“跟我迴去吧。”

    我也沒有一絲一毫地不順從。

    我靜靜呆著的這幾個小時裏,我頭腦中的一團漿糊總算都給慢慢地理清楚了。我涼沐潯從來沒有做過讓自己後悔的事情,哪怕陸向遠想要讓我的家破裂,我仍舊要將自己當初決定要做的事情做完,隻是我給自己和陸向遠的一年時間可能要縮短了。如果我和陸向遠之間的關係堅持到明年的四月份,不管是合還是散,我們也算是完滿,可我和陸向遠之間不需要有什麽圓滿。

    況且聚散離合本來就不是我們在故事之前便能猜測的,旁人都說電視比現實複雜,其實看得多了,誰會和誰在一起一早便知道。但事實上現實生活才更加冗長繁瑣,我和陸向遠這樣的,在電視劇裏麵一般都是男一女一,電視劇裏注定要在一起的人,現實中我們卻怎麽努力也走不到一起。

    我隻是想提前離開,應該不算是違反當初自己說過的話。

    文檔裏麵記錄的我要對陸向遠做的事情,我會一一做完。

    我讓念念繼續按兵不動,不管我爸媽那邊,還是陸向遠這邊,她和宋則言都不要再插手,這是我和陸向遠的私人恩怨。

    陸向遠形影不離地陪了我幾天,這幾天我裝作全然忘記最近發生的事情,努力和他恢複到之前的狀態。盡管他不愛我,但還是對我很好。我雖然很愛他,但依舊是不想強迫他的那種狀態。

    一切看似無波無瀾。

    可是我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越是安穩妥帖的東西,顛覆起來越是令人難以置信的難受。

    這些道理我都懂,我不過是想借著這幾天積累一些開心的能量,要不然我怕風雨來的時候我在風雨裏站不住腳。

    陸向遠在h市的房子,他沒再警告我不能在他沒有在的時候不能去書房,因為這個房間裏沒有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很早以前就在臨摹陸向遠的字,那種剛勁有力,棱角分明的瘦金體讓人看一眼便深深的著迷,就像他這個人一樣。

    喜歡一個人不就是這樣嘛,覺得他身上都是光閃閃的。我學不了他的高帥冷,當然也學不了他做飯,我隻能學習他能學習的東西,學他走路,學他寫字,至於走路我穿高跟鞋,他穿皮鞋,本質不同的東西很難學習得傳神。倒是這字,我自己覺得他本人都已經難以分辨孰是孰非了。

    我去書房看到他的書桌上擺著他臨摹的《蘭亭集序》,我便在書桌前坐了下來,從旁邊抽出一張幹淨的紙張,照著陸向遠的字又臨摹了幾個字。

    臨摹陸向遠的字的時候,我都是格外虔誠的,心裏還會隱隱生出一份喜悅的感覺。

    我太過專注,以至於不知道陸向遠是什麽時候站在我的身邊的,直到他在我的身後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我才猛然轉過頭去,驚訝地問:“你是從什麽時候站在我身後的?”

    陸向遠笑容清雅,很精準地迴答著:“大約是你在寫‘此地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帶左右。’的時候。”

    我調侃道:“那你還是觀看得蠻久了,我的字已經是一種藝術了,你看這麽久是不是該收點錢。”

    “看我自己的字還需要收什麽錢?”陸向遠說的一本正經。

    我滿足得眼睛都笑眯了,問道:“你是覺得我的字跟你很像嗎?”

    “難道我不覺得,這個字就能跟我的字不像嗎?”陸向遠拿起我桌麵上的那張紙,“你什麽時候開始學我寫字的?”

    “讓我想想?”我真的歪著頭認真地想了起來,“應該是從把黑花接迴來,它撕碎了你寫給安念的一封信那次吧,我怕你生氣,便學著寫了。”

    陸向遠震驚:“我竟然沒有看出來不是我自己寫的。”

    “那當然,我可是小心又小心地模仿,連一個標點符號都沒有錯。”我似真非真地說道,“這項技巧如果落在有心人手裏,可以讓你一敗塗地。”

    可是我心裏卻在想,盡管他把我爸媽都送進牢房,我還是不想看他孤苦無依,身陷囹圄。

    陸向遠的目光像無風刮過的海,一片寧靜,他的聲音裏帶著從海洋深處攫取的力量:“你會嗎,阿潯?”

    我笑著搖頭,說出心裏的話:“我其實隻是一個看著很冷酷的女人,可我的心是很軟的,這點你是

    知道的。所以我舍不得。”

    陸向遠沒有再說話,默默地轉身離開。

    我以為是自己說錯了什麽話,叫嚷道:“陸先生,你去哪裏?”

    陸向遠轉過身來,眼裏眉梢上都堆積著一層層厚重的溫柔:“我去給你做飯,今天給你做紅燒魚。”

    我趁著他心情還不錯,小心翼翼地提著要求:“陸先生,你能陪我去拍個婚紗照嗎?”

    陸向遠不假思索地答應:“吃了飯,我們就迴m市。庫奇是宜集團的攝影師,你應該聽說過吧。”

    庫奇我當然聽說過,最近斬獲不少國際攝影大獎。

    我驚訝得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你今……天怎麽這麽……好說話。”

    “我之前跟你說,如果你願意,我在忘記念念之後,我會跟你有個孩子的那些話都是真的,我是有想過跟你過一輩子的。所以拍個婚紗照本來就在我預算的一輩子裏麵。”

    如果在我不知道之前的所有所有的話,陸向遠對我說這句話,我一定會開心得跟個猴子一樣上躥下跳的。

    現在的話,我隻能笑笑了。

    這段時間一直在兩個城市裏輾轉,我已經習慣了前一刻還在這個城市,下一刻就在另外一個城市的節奏。

    宜集團旗下本來就涉及攝影,也就不用擔心拍婚紗照一般情況下都需要預約的這種問題的出現。

    m市也有onelove旗艦店,第二層專門隻賣婚紗,各種各種的婚紗,其中花嫁係列已經出了六款婚紗,百合,紫羅蘭,玫瑰,丁香……

    我的身材不挑婚紗,便坐到一旁的沙發上對陸向遠專門指派的攝影師庫奇說:“最後的效果都是你來把控的,所以穿身上照出來的感覺好不好隻有你知道,所以你來幫我挑衣服,反正這些衣服我都能夠hold住。”

    我本來後麵還想補充反正我是比較喜歡偏性感一點的,但是想了想還是算了,別把自己給凍感冒了。

    我也不知道庫奇是怎麽知道我的心理的,果真給我選了三件全場婚紗中布料最輕薄最少的婚紗。

    穿衣服有一個原則是哪裏好看就露哪裏,他大概是覺得我哪裏都好看,就應該多露出來一點。可這也露得太多了,大大超出了我心裏的最大承受能力。

    我其實是很想把他扒光扔進雪地裏的,可是人家是在誇我呢,我總不能這麽不懂禮數吧。

    作者有話要說

    :和他拍一次婚紗,也是她想要和他做的事情當中的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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