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經過一片國槐林,羽狀複葉,小葉較小,枝繁葉茂,樹冠濃密。槐花沉甸甸地壓在樹枝上,像一串串懸掛著的白色葡萄搖搖欲墜。清風將槐花清甜的香味送入車窗內,偶爾還有白色的花片飄入窗口落在我的裙裾上。

    車裏正放著劉若英的《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愛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梔子花白花瓣落在我藍色百褶裙上愛你你輕聲說我低下頭聞見一陣芬芳……”

    此時格外的應景,洋槐花也是白色的,而我正穿著藍色的連衣裙。

    “陸先生,你之前給我定的那五條要求其實是沒有什麽必要的,我隻是愛你,而不是想要借著愛你來幹涉你的生活。你開心做什麽就做什麽,你不開心的時候呢,我就陪著你直到你開心為止。”我看著陸向遠的嘴唇動了動,我阻止了他的打斷,“讓我說完,你別覺得我這是用情頗深,我隻是不喜歡感情裏摻雜太多的破事兒。”

    “好。”陸向遠點頭。

    我其實並不喜歡《後來》這首歌,跟陸向遠在一起的時候就更不喜歡了。

    這首歌再美好講的終究是錯過,對於我來說,遇見我想要的,我並不想就這麽錯過,正如陸向遠之於我。

    很多人這輩子可能都忙忙碌碌地在人海裏穿梭,時光之裏,日月光怪,山南水北,向陽而生。淌水看花,能遇見什麽不過是上天選擇吧。

    人生而自由卻又不是絕對的自由,對於將要遇見的人和事情,我們隻能靜靜的做那個被選召的人。有幾人能夠那麽好運,上天所給予的恰好是自己主動想要選擇的人和事。

    如果遇到了,誰還會忍心與之失之交臂。

    我關掉音樂,陸向遠偏過頭來詫異地看著我,問:“不喜歡?”

    我搖頭:“不喜歡這麽悲傷的歌。”

    “可歌詞和現在的畫麵很應景。”陸向遠的視線下移到我的腿上,藍色的裙子像一雙攤開的手掌,還穩穩地捧著幾片完整的槐花。

    原來他對我也不是那麽視而不見。

    我又默默地將音樂打開,還是那首《後來》,奶茶那充滿人生百味的感慨之聲飄蕩在我耳邊,在我左手邊坐著的男人正是我此時此刻特別特別特別愛的人,他目光專注,嘴角噙著微微綻開的笑花。

    陸向遠本來說要先去超市一趟,但是我想起冰箱裏麵還有很多食材,我們就直接迴家了。

    毫無疑問仍舊是陸向遠做菜,我就將陽台上曬著的衣服全都收迴房間裏,然後分類疊好。將疊好的陸向遠的衣服直接放到了他的床上。

    “阿潯,你在樓上幹什麽,快下來吃飯。”陸向遠清亮的聲音裏帶著讓人感覺踏實的安穩感。

    我站在門口又看了看自己疊得四四方方的衣服,關了燈下樓。

    我為自己突然萌生的想法而感到分外甜蜜。

    ……

    昨天折衣服的時候我就已經把陸向遠穿著的大小尺寸全都記了下來。中午休息的時候,我便拉著萬宜去了reallyman男士用品店,這個店賣的男士用品很齊全,從吃的到喝的,洗澡的刮胡子的,穿的套的,應有盡有。

    我和萬宜站在一堆男士內褲中間,大大方方地指點江山,絲毫沒有一點尷尬的感覺。

    “我還是第一次給男人買內褲,我隻想說男人的內褲還真是沒有女人的內褲好看,顏色少就不說了,關鍵是還沒有款式和圖案。”我指著一條款式老套的內褲,莫名感到一陣哀傷。

    我的本意是要給陸向遠挑一條特別有品位,特別好看的內褲的,可是我忽略了男士內褲的潛力就隻到這個程度而已,是我不該要求太高。

    萬宜後知後覺,露出遲來的驚愕臉:“沒想到你和陸向遠的關係已經好到可以為他買內褲的境界了。”

    我一邊皺著眉頭挑選,一邊說:“他不知情。”

    萬宜遺憾地說:“如果你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給他挑選內褲,那他可能會害羞。我以前見過向遠一次,他好像很靦腆,跟安念說話都是會害羞的。”

    我笑了笑,毫不在意地繼續在一堆內褲裏轉悠:“害羞是因為喜歡的話,那他一定不會覺得害羞。”

    那時候我不懂不害羞也不一定是因為不喜歡,而是一點點的沉入唿吸,沉入血液裏的習慣,這種情感比喜歡還要強烈,比愛還要難分難舍。

    是多麽的難能可貴。

    陸先生早就已經在慢慢地習慣我,我不知道,他自己更加不知道。

    導購小姐見我和萬宜像兩隻無頭蒼蠅在內褲裏轉悠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心儀的,好心幫忙:“小姐,先生穿多大的。”

    我隱晦地說:“你們說的大是腰圍,還是那什麽的?”

    店員年紀看上去很有些小,估計是學生兼職什麽的,她莫名其妙地看著我,像是沒有理解我的

    話。

    我索性揮了揮手,說:“你別跟著我了吧,我自己挑選就好了。”

    萬宜不知道因為什麽在一旁笑了半天,感覺停不下來的樣子。

    我覷了她一眼,說教道:“你可是王的女人,你應該時刻保持著冷漠的麵孔,這個樣子成何體統。”

    萬宜笑了足足有五分鍾,才直起腰解釋道:“你說那句話的時候實在是太淡定了。”

    我瞬間就明了。

    我說得理所當然:“他可是我老公,我給我老公買內褲,有什麽好不淡定的。”

    萬宜鄙視地看著我,一副她是先知的表情:“名不副實。”

    我嘴硬道:“我們已經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了一個多月了,我二十六,他二十九,都是荷爾蒙最旺盛的時期,你怎麽知道我們名不副實。”

    萬宜肯定地說:“解釋就是掩飾,你說這麽長一通話到頭來都沒有堅定地反對我的話,這就已經足以說明我的推論。”

    我不再跟她詭辯,轉向掛著內褲的地方,拿了兩條之前便覺得還行的兩條內褲的最大號,又到領帶區域拿了一些領帶,還買了一些襪子和白色,灰色的背心。

    直到迴去,萬宜的視線仍舊一直盯著我那個裝著內褲的口袋。

    我見她好像有話要說,怕她憋出毛病,體貼地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啊?”

    萬宜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沐潯,你確定這麽大的內褲他能穿嗎?”

    我看著萬宜的眼睛裏火星直冒:“你是在懷疑我老公的身材?”

    “說得好像你試過一樣。”萬宜一臉‘我真相了’的表情。

    麵對這樣的女人真是很氣人,你既打不得她,你又說不過她。我這個人就算是跟人打個平手也會生氣,更別說居她下風了。

    我現在真是氣死了。

    “難怪梁司嚴現在不喜歡你了,你實在是不可愛了。”我將視線瞥向一邊,不再看萬宜。

    萬宜聳了聳肩,得意地說:“隻要我願意,我就算讓梁司嚴把陸向遠炒了,並且讓他在任何地方都沒有就職的機會,梁司嚴都會春風得意馬蹄疾的去辦。”

    “你這個女人。”我見萬宜一個眼風瞪過來,伸出去的手立刻收迴了百分之七十的力道,輕輕地拍了拍她肩膀,笑說,“你這個女人真是對我胃口。”

    萬宜懷疑地看著我,問:“真的?”

    “當然是真的,朋友之間是需要信任的。”我挽住萬宜的手彎,“來,我們好朋友,一起走。”

    我一心想著將自己買的內褲和領帶拿給陸向遠,上班都心不在焉的,於是便在萬宜的掩護下,迴家將內褲和領帶都洗好了晾了起來,做好一切之後我再悄悄地潛迴酒店上班,整個過程做得滴水不漏。

    快要下班的時候,陸向遠第一次主動給我打了電話,我有些詫異,但更多的是難以掩飾的欣喜。

    陸向遠問:“你現在在哪裏?”

    我的聲音都是雀躍的:“剛到下班時間,現在還在酒店門口。”

    萬宜在一旁鄙夷地念叨著:“一看你那滿麵春風的樣子就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

    我衝著她無聲地做了一個鬼臉,跟她道別。

    電話那邊的聲音還在繼續,聲筒裏流動的電流聲連接著每一次心跳的頻率。

    陸向遠好像走路走得很急,聲音有些不穩:“我已經下班了,我會直接迴去,所以你別來公司了。”

    我恍然大悟,不滿道:“哎,陸先生,你是不是就是為了避免我來找你,所以你才這麽早下班的。”

    我並沒有真的生氣,喊著陸先生的時候,身和心都格外的安寧踏實,整顆心都是飽滿的幸福感,哪裏有空間來裝那些不好的情緒。

    “今天公司沒有什麽事。”陸向遠淡淡地說道,“你要坐車了,坐車的時候別看手機,別接電話。”

    “好,你乖乖在家等我吧。”說完我便將電話掛斷了,良久之後耳朵還是一片通紅。

    我真是太遜了,連說一句像樣的情話都能讓自己麵紅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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