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公主!”竟是江千雪身後的赤煉最先反應過來阻止,但也是遲了一步,隻來的及扶住痛的站立不穩的朱華。她的手搭在朱華的手腕經脈上半響,慌忙的往她體內不停輸入靈力,但卻絲毫緩解不了朱華的痛楚。


    “朱華!”蕭華他們也馬上反應過來,離樂撲向朱華,蕭華和霜天則憤恨撲向江千雪。


    朱華大急,想阻止他們飛蛾撲火的行為,但因為太痛,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離樂撲過來第一件事也是替朱華把脈,半響,手腕一翻,手上出現了那把薄如蟬翼的匕首,在手臂上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湊到朱華嘴邊。


    他的動作太快,朱華根本來不及阻止,隻能惱怒的瞪著他,抿著嘴不肯喝他的血。正僵持著,一道白影一閃而過,迴過神來,朱華才發現她已經被江千雪抓在手裏,蕭華和霜天被黑龍擋住了,離樂則倒在一邊生死不明,赤煉一臉慘白的趴在那裏想必也是受傷不輕。


    “我姐姐是何等高貴,豈是你這卑賤凡人的血可以玷汙的!”江千雪對著離樂怒目而視,殺氣毫不掩飾。衣袖狠狠擦著朱華沾有離樂血的嘴唇,估計都擦破皮流血了,朱華隻覺得嘴唇被蹂躪的一陣刺痛。


    “不——不要——!”朱華死死抓著江千雪的手,就怕她盛怒之下殺了離樂。


    “雪公主,你對螢公主做了什麽?!”赤煉掙紮著爬起來,想救下朱華又不敢對江千雪出手。


    “我怎麽舍得對姐姐做什麽,隻是她背棄了我一千年,不給她一點教訓怎麽甘心。既然她背叛我一千年,我也就讓她痛一千年好了,讓她好好嚐嚐被痛楚折磨一千年的滋味!”江千雪緊緊抱著朱華,一臉疼惜的看著她,臉上帶著瘋狂的執著。


    朱華的頭更痛,在她懷裏無力的掙紮著,這個瘋子!她從未如此刻般如此害怕一個人。


    “姐姐,你怎麽可以忘了我呢,我們去看輪迴鏡找迴你的記憶吧。”江千雪溫柔說著,抱著朱華消失在這一片混『亂』之地。


    再出現時,已經是在一個通體白玉築成的猶如祭壇一般的地方,祭壇上麵,隻供奉著一麵奇怪的青『色』鏡子,鏡麵一片朦朧,什麽也看不清。祭壇下是白玉築就的高高台階,向下無盡延伸直至被雲霧籠罩,看不到盡頭。


    江千雪在朱華手上拂了一下,就從她指尖上取了一滴血,朱華現在頭痛得靈魂都開始不穩了,取血時的痛卻是半點也感覺不到了。照這樣下去,別說千年,她估計連一個時辰都堅持不了。


    隻見江千雪將朱華的滴到模糊的鏡麵上,鏡子竟慢慢變的清明,接著,鏡麵上出現一處宮殿,隱約是朱華方才見過的這裏最高處那座宮殿的樣子,星辰殿。


    畫麵裏是夜晚,漫天的星辰仿佛近在眼前隻手可摘,璀璨絢麗,如夢如幻。星辰殿最高的閣樓上,兩個三四歲模樣的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趴在窗台上看星星。兩個小娃娃長的一模一樣,除了頭發和衣服的顏『色』。


    其中那個白『色』頭發的,一看就知道是江千雪。而另外一個黑發紅衣的女孩,和江千雪有著同樣的麵容,卻熟悉的讓朱華想流淚。她的全部心神都被那些畫麵吸引,竟連疼痛也漸漸察覺不到了。


    鏡子裏,兩個小娃娃從嬰孩漸漸出落成少女,六百多年了,幾乎沒有分開過,她們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錦城裏,隻有一堆妖魔奴仆。她們相依為命,有彼此在,就不會覺得孤獨。


    直到六百多年後有一次好奇,姐姐踏出了錦城,不小心闖入美杜沙的領地,就在她以為必死時,卻被從未謀麵的父親所救。感受到父親的溫柔,於是對於碧海裏的母親也充滿期待。


    之後不久,母親竟然也從碧海出來,果然如她想像般的美麗溫柔。然而,那般美麗溫柔的母親,卻那麽突兀的死了,魂飛魄散,父親也因躲避大劫而進入輪迴。為了救父親,姐姐不顧妹妹阻攔,毅然丟下妹妹,跳下墜天崖,十世輪迴。


    輪迴鏡之下,所有的記憶都恢複,包括十世那次次不得善終的輪迴。將心神從鏡中收迴,千年輪迴前留在輪迴鏡的那一縷元神也迴歸。


    鏡麵瑞光萬千,在七彩的光芒中,一道熟悉的身影從輪迴鏡中顯現,落到了祭台上。那具軀體,朱華無比熟悉,正是千年之前她的身體。


    與此同時,十個不同顏『色』的光點互相糾纏著從朱華的身體裏浮出,最後落到了祭台上的軀體裏。朱華看到她這一世的身軀在三魂七魄離體之後,瞬間化作煙消雲散。而她本來的軀體,在魂魄迴歸之後,慢慢恢複了生命力。


    那一刻,朱華體內的靈力增加了幾倍不止,黑發因為靈力太多無法控製迎風而長,直至腳跟。自出生起就穿在身上的紅『色』廣袖流仙裙也幻化出來,與江千雪的衣服紅白相映,如千年前那般仿佛從未分開過。


    朱華知道,是江流螢迴來了。然而,識海裏的劇痛卻沒有因為她已經換了一具軀體,換了一顆腦而減少半分。相反,因為力量的暴漲,她甚至能夠清晰的感覺到有一條白『色』蟲子模樣的東西在她的識海中蠕動著,痛得她想要抓狂,也惡心的她想吐。


    “雪兒,姐姐迴來了。”朱華虛弱的微笑著看著抱著她的孩子,那是她六百多年相依為命的妹妹。努力伸手想『摸』『摸』江千雪的頭,卻因為無力而根本抬不起來。


    是她,讓這個單純美麗的孩子心裏有了怨恨,她不覺得自己有做錯什麽,但終於傷害了千雪。


    “姐姐,不要怪我,隻有這樣,我才能留下你,你隻能屬於我,誰也別想搶走你!”江千雪顫抖著將懷裏的人抱的更緊,她絕不會放手,絕對不會再心軟了,一千年的孤獨,她已經受夠了。


    正沉浸在悲傷裏的姐妹誰也沒發現,消失了許久的九天悄悄出現在祭台上,攀爬至青『色』鏡子上麵,爪子在鏡麵不斷的劃著什麽。片刻之後,鏡麵一片光華閃爍,九天整個身軀竟然直接沒入鏡麵消失不見。


    輪迴鏡的動靜終於引起了朱華和江千雪的注意,但她們隻來得及看到九天消失在輪迴鏡中的畫麵。


    “跟我沒關係,是他自己要進去的!”輪迴鏡旁,慢了一步的藍衣的少女無辜的攤著手。


    “你是誰?為何能夠上到這裏來?!”江千雪可不會因為她一幅無辜的樣子而真的相信她無辜,輪迴鏡和祭台是錦城最重要的地方,不是誰都能夠上得來的。


    “我是跟著那隻貓咪上來的,我什麽也不知道,你要問他。”反正九天已經進入輪迴鏡中,一時半會根本出不來,巫靈靈毫無愧疚之感的將一切責任都推到九天身上。


    “那那隻貓又是什麽來曆?”江千雪也不動怒,悠然問。既然身在錦城,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一點都不擔心藍衣女子能夠逃脫。


    “這個你姐姐比較清楚,九天以前可是一直跟她在一起的。”巫靈靈指著朱華笑得更無辜。


    “嗯?姐姐?”江千雪歪頭看著靠在她身上虛弱無比的朱華,詢問的眼神。


    “九天的原形是一隻九尾天狐,不過據我所知,自混沌初開至今,天地之間也就隻出現過一隻九尾天狐。他進入輪迴鏡,多半與錦城的原主人,那位神州之主月影有關,你大可不必在意,跟那種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計較也沒有什麽好處。”朱華有氣無力的說。


    恢複所有的記憶之後,迴憶起與九天相識至今的種種,朱華大概能夠確定他的身份。不過她之所以知道九天的來曆,也與霜天的記憶傳承有關,畢竟《九州誌》上是沒有九天相關的記載的,而她從小在錦城長大,對外界的所有了解都來自赤煉的故事,也不可能提到九天。


    曾經的青州之主,百年神王,與月影羈絆至深的存在。霜天之所以一直對九天恭敬有加,也是因為知道九天身份的緣故。


    “至於這位姑娘,看到她脖子上的那個項圈沒有,其實是雙飛的一半。神器雙飛也是那位月影大人的傑作,隻是因為在諸神之戰中作用不大才聲名不顯。九天正是因為這個才拋棄了我,跟著她一起私奔了。”朱華頭痛的快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幹脆直接倒豆子一般將她知道的全部說出來,隻期望能夠轉移江千雪的注意力,她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太危險了。


    “那九天跟姐姐是什麽關係呢?”江千雪還是歪著頭,臉上的笑容愈發天真爛漫。


    “嗯?”看到江千雪這個樣子,朱華覺得有些不妙。


    “九天跟姐姐是什麽關係,為何你要如此維護他?”


    江千雪臉上那猶如幾歲稚童般純粹的笑容讓朱華不由得頭皮發麻,“我沒有維護他,我是為了你好,他隻不過是我的護道者。”


    朱華很不希望千雪去招惹九天,畢竟輪迴鏡中的隻是一具化身,一縷元神,毫無意義。若是因此與九天為敵,千雪的處境將會更加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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