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豪之後或許還是英豪,能匯聚仁義堂,大多都是江湖中的仁義豪傑。


    元老功績威嚴恐怕再難有人取代,而今拜上一英雄後人,也隻好將心願全都寄托在了楊嬰身上。


    一身花錦白毛袍,玉麵清須顯得儒雅且慈眉目善,身後的兩段楊家槍經過改造後卻比尋常少了幾分淩厲。


    這一出脫也正是他謙恭之處,本為兇銳之器卻始終藏於身後黃錦袋中。


    英姿端正慢珊往堂中走去時,他還不忘向兩邊兄弟抱拳以表謝意。


    當他正式向馬軍敬以江湖禮後接過甲堂印之後,馬軍心裏這才將心中懸石落定,腦中不斷浮現當日元老接過甲堂印時的畫麵。


    他心中暗暗祈求道,若是他日再有對錯是非定言之時,隻希望楊嬰能殺伐果決!


    “自今日起,楊堂主貴為尊老,仁義堂上下必定以敬先者之禮而待,不可有違!否則天道不眷顧,法則不漏之!”


    堂下也算是帶著心中新的祈願共謝仁義之命,同聲抱拳道:“許今世一個安定!”


    或許是老天的成命,也或許是人定的輪迴,總之在江湖中的聲音不可能同聲,但誰不期望在每個黎明到來時都能看見光明。


    可這光明…


    在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後,徐元才滿意地吐了口氣。


    但正當眾兄弟正要離去時,意外的事還是發生了。


    隻聽得在正對仁義堂大門的日晷盤突然轟隆著地,震得堂中桌椅顫動。


    “快去看看是怎麽迴事!”


    馬軍頓時驚慌,耳中嗡得一鳴中似乎隱隱約約聽到堂下一聲咳嗽。


    繼而見那堂前的明燈忽明忽暗,可這時已是傍晚,而外頭並沒有起風。


    當兄弟們在接命後匆匆往院子裏趕去時,馬軍早已心中有感,這是暴風雨前元老最後的掙紮。


    “元老您安心去吧!往後馬軍也許再也笑不起來!我也不想要今天這樣,哪怕雄震往後再有多壯闊!”


    馬軍心中隱隱陣痛,他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方式去彌補過往,或許從現在開始,仁義,他也清楚隻是自欺欺人的江湖定義。


    空蕩的仁義堂,失去了太多,但好的就是贏得的也不失讓江湖各大幫嫉恨。


    雄震的月露酒樓,正是一個忙碌時刻。


    受師爺相約邀談今後雄震大略,楊嬰匆匆趕到。


    “楊堂主,此前元老在時,雖貴為尊老,但也得敬我執法堂堂主,今番討得這般大拿,您可知道師爺我是抵著命為您求來的?”


    此時,徐元已將樓頂雅座全都包下,正一人喝著悶酒,見那楊嬰前來,開口第一句就已經將事理情分說個通透。


    而如此正是由於他早就看透了楊嬰怯懦,因此也不必將埋藏在心中的話窩藏。


    楊嬰聽到這一席話,當即就明白了今日的約談真正的意圖。


    他連忙彎身抱拳道:“師爺大德,楊嬰莫敢忘記!”


    見得這般恭謙模樣,徐元更加心安,他連屁股都沒抬一下,指著對座道:“就這兒坐,以後可是咱倆要緊密合作了,是吧楊堂主?”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楊嬰一邊應聲,一邊就坐於對席。


    這時,酒樓的小二也聞聽趕來,迎來就問道:“徐師爺,菜都準備齊當了,是否現在就上?”


    楊嬰心知此時莊上財力緊缺,而今邀得上這大堂難免有些心裏緊張,暗暗想道:“莊上大計還需時日,而今雄震多是原來喬商,雄厚的財資辦起來的多半為耀眼又耗財的置辦,怎個這般鋪張法?”


    聽得一聲上菜,忽聽得樓梯間輕碎的腳步聲錯交,似乎有好幾人上來。


    那三五個偌大的洋盤子上呈上來的盡是奇珍異食。


    徐元輕輕從懷裏掏出了一包絲綢,臉上帶著些許的傲氣將那包中的物品取出放到桌上。


    “楊堂主,此物可曾見過?”


    那徐元拿出的正是一件西洋器物,看起來貌似晶瑩剔透,而實為是一件玻璃酒杯。


    他說著將桌角的杏花酒倒滿了酒杯,眯著眼睛聞了聞杯中香氣。


    而楊嬰此時卻大為驚歎,這晶瑩的杯子卻隻是一個裝酒的器皿,“師爺這可是國廷精器?”


    “哼!沒見過吧,這東西叫高腳杯,你看這美酒裝進去後是多麽妙啊,既能聞得酒香,又能窺得酒醇!”


    徐元說罷,便一口將酒悶下去,頂著喉中刺辣,縮一縮脖子,“啊,這美味好久沒沾過了!你還別說,這洋玩意兒裏放上佳釀真是別有風味!”


    楊嬰見此甚是不明,隻是一玻璃器皿怎能喝出別樣風味,他便從身旁侍者的盤子裏拿過一瓷杯,小小倒上一杯,一小口抿下去,敞懷道:“溫潤如玉,舌留醇香,隻不過杏花酒還是杏花酒的味道。”


    徐元立馬變了臉色,將杯子放到一旁,從侍者手上端下來一盤魚,請道:“楊堂主我知道是江南名客,這香魚那是少不了的,來請!”


    楊嬰此時仍正襟危坐,見徐元盛請,他連忙先將碗筷讓給了徐元道:“師爺先請!”


    這一請果真還對上了徐元胃口,他臉上開始露出欣喜,一筷子就將魚頭整個掐來放進了自己碗中,連忙吃上一口,吩咐身旁侍者道:“快,下一道菜!”


    侍者應命,將盤子放到桌上,正要進行一番介紹時,卻被徐元趕緊一把拉下,“欸!這個就不勞煩幾位了,這個菜品我知道!”


    接下來還要耍出什麽樣的招式,楊嬰也心生出了許多無措,難得今日兩位大拿相聚,這頓飯卻要吃出個高低。


    隻見徐元一手接過了菜後,將手上的油脂放進嘴裏吸吮一遍,而後煞有別樣的聲音壓低了喉嗓道:“這道菜呢叫做鹽聽雞從!”


    鹽聽雞從,言聽計從!


    楊嬰頓時心裏一驚,然後看那盤子裏的肉菜,正是一塊塊雞肉經過塊鹽包裹。


    論說今日這端上來的飯菜,每一菜品都像是在忠告,而這所謂鹽聽雞從更是明了。


    徐元說完這話,認真地盯著楊嬰,而後將桌上的筷子拿起來交到楊嬰手上道:“楊堂主,這是我老家的一道美味,你可不能不給麵子啊!”


    事到如今,關乎於今後地位的高下還得是再有諸多難堪,楊嬰想到這裏心中滿是惆悵,唯諾半天後,知道不能再做推辭,便欣然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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