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酒還沒夠,這東西哪有夠的!”


    喝不了那麽多就別喝了,平時也沒見瘋成這樣。嵩仁對馬敬乾真是受夠了,從進了這家客棧他就一直瘋言瘋語。


    房間不是很大,但裝飾挺精美。這幾年鮮有再住上這等客棧了,迴想起上一次,還是在茶馬。


    傍晚,小工又掌著一頂馬燈來到了門前。


    “幾位爺,從羚城來的犛牛肉,要不要來點?”


    秀才一聽,不是吧,十兩銀子就殷勤地不像話了,再迴想那個老板娘一副市井的樣子,這兩年羚城在況鴻飛的手裏也不知道折騰成什麽樣了,犛牛肉?恐怕不是菩薩吧?


    剛要開茬婉拒,馬軍嘟嘟囔囔地叫道:“多來點,不夠吃!”


    半個時辰過後,樓下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門被一腳踢開,一顆被燒的焦黑的牛頭滾了進來。


    隨之而來,隔房的人道:“上了山,難下山,沒了人,有了魂兒!”


    她這幾句倒不是胡謅八扯,早在幾年前的那場變故中,一些部落北處的行腳人都會唱起這麽一首歌。秀才越聽越覺得熟悉,實在記不起來這到底是哪裏聽來的。白天喝得酒烈,一到晚上才覺得後腦隱隱作痛。


    那隻牛頭似乎不像以前等待的那般奢侈,一直丟在門口,馬軍這會兒酣睡得都懶得想起肉有多美。


    等到兄弟們全都熟睡了,秀才半睜著眼看了一眼門外,自打從喬連壽那裏出來後就像進入了一場夢境,不論是自己還是他們,都像是變得糊塗了。


    半隻胳膊搭在窗外,身體斜倚著牆角的敬乾清醒地叫道:“秀才,還沒睡?”


    秀才驚得瞪大了眼,對著牆角邊問道:“敬乾?”


    “廢話!”


    朦朦朧朧中,敬乾從牆角裏坐起緩緩朝著這邊走過來。


    是敬乾沒錯了,可是他的頭上怎麽多了一隻牛角?不對,是我在做夢!


    一骨碌爬起來後,秀才隻覺得身體困乏滿頭大汗,似乎是走在一片迷霧裏。窗外的月亮掛在樹梢上,微風夾著一絲悲涼從窗口裏灌進來,他踉踉蹌蹌走過去,關上了窗還在想,方才是夢魘?


    轉頭一看牆角,敬乾不止睡得正酣,還在打著唿嚕,其他幾人也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


    砰砰,客棧裏的小工這才端著一些剁碎的犛牛肉敲響了房門。


    “小哥,你剛才來了?”


    誰知那小工一臉茫然地說道:“大爺恐怕是醉酒說胡話吧?”


    “那你剛才送的牛頭肉,還有隔壁房的歌聲…”


    小工解釋道:“哪裏有什麽牛頭肉,就這犛牛肉我家掌櫃還隻是托老友從羚城帶來的。哦,還有,隔壁房的姑娘一到房裏就唱歌兒,我們也沒辦法堵上人家的嘴,何況,她都交了半年的房費了!”


    “半年?”,一個尋常的姑娘,怎麽會在皮貿市場裏住上半年,該不會真是她?秀才此時依然含糊不清,可這迴小工總不會騙人。


    待小工走了後,他才有些清醒,原來從方才小工上樓送牛頭時,自己一直就在夢魘裏,可這個夢卻做得如此真實,迴想起來後背都有些發涼。


    隨手關上了門後,秀才刻意留意了下牆角的敬乾,他依然在酣睡中,多次想要將心裏憋著的那些話說出來,可始終像是被什麽東西堵在了心窩窩。


    臥榻上已經被幾個兄弟占了,秀才打了個哈欠也倒在了屋子中央的躺椅上。


    “秀才過來!”


    這迴秀才聽得清清楚楚,是敬乾。


    他愣神看了半晌,又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背,細聲問道:“是敬乾嗎?”


    “還能有誰?”


    秀才從躺椅上翻身下來,貓著身子走了過去。剛走到敬乾身旁,他便拉住秀才噓聲道:“這裏還有別人,我猜測就是那個鬼!”


    秀才心想,莫非這迴敬乾是真感觸到了,難道他也想的一樣?於是扯起了秀才就往樓下走去。


    繞過了這條巷子,秀才緩了口氣說道:“敬乾,如果是她,就真的難辦了!”


    “那有什麽難辦的,人家差點辦了我們幾個!”


    秀才立馬迴想起來方才在房內昏迷時,驚訝道:“她已經下手了?”


    “嗯,從一進這件房我就覺得不對勁,屋頂發出陣陣的香氣!”,敬乾說著往身後看了一眼。


    天呐!幸好是敬乾一直裝著沒有睡下去,這要是睡了,別說是以後選掌櫃了,就連命都不能保證。秀才越想越覺得後怕,那股異香…


    忽然二人異口同聲道:“落生無子花!”


    當年隻有馬瞿真知道這種草,想必除了水天司再無二人。那麽想害命的人來頭可真不小,難道幽冥鏢局也知道?細思極恐,這背後到底是什麽關聯。


    敬乾問道:“那個客棧老板娘會不會就是孟婆?”


    這顯然不太可能,因為從一進了客棧,種種跡象都已經表明,那老板娘隻是個普通的市井商人。


    敬乾陷入了沉思,突然想到,那天封井塚分明是有人提前在發信號,可到底是誰呢?他越想越覺得這所有的線索都逃不過一個人,就是那個靈位上讓他疑惑了許久的孟婆況!


    敬乾又問道:“你有沒有發現我們這段時間,包括進了井,出了井都很順利?”


    秀才一想,自從那天撞上文盛安後,線索都找的很順利,確實是那麽迴事,難不成有人在暗地裏幫我們?


    秀才恍然大悟道:“孟婆!一定是孟婆!”


    這不大可能啊,既然孟婆在幫我們,那為什麽還要用落生無子花,難道孟婆真是個瘋子?是瘋子的話怎麽還會踩在喬連壽的頭頂,想必並不是文盛安所說的那樣。


    孟婆,這個幽冥鏢局神秘的人物,讓二人陷入了一場迷局。


    現如今,劃下了皮貿市場的六巷十八店,等於說是有了一個起勢的點。但敬乾仍然不放心的就是那本花名冊上的秘密,孟婆到底是什麽人?


    如果她是暗中相助,在搞不清狀況的前提下,我們就成了他們的棋子,這樣一來,縱是將這皮貿市場都拿下,可還是逃不過幽冥鏢局的眼睛。


    此時秀才一直在無奈地搖頭,他似乎是猜到了什麽又不說,莫非秀才有了不同地見解?敬乾慌忙道:“你在惆什麽?”


    “我總覺得不對勁,今天我好像看到張鳳梅了!”


    “張鳳梅?這怎麽可能!”


    秀才繼續說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還有隔房那個女人的聲音也像極了她,她好像一直在唱歌!”


    “上了山,難下山?”


    秀才驚恐地看著敬乾道:“正是這樣!”


    敬乾神情忽然有些失落,喃喃道:“如果她當真進了幽冥鏢局,後果不堪設想,她一直將我們視為羅桑的爪牙!”


    “不好!得趕快迴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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