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往返天水城外取得金印迴來,這得廢多大的周折,何況敬乾明顯已經察覺蒼鷹無力再迴江湖中來。


    現如今,凡是部落裏的大機要組都知道,馬軍成為新的大頭領已然成為不爭的事實,這個時候縱是部落已經不在,可那份對於部落的赤誠依然清晰地烙印在忠肝。


    秀才也清楚馬軍的雄心,曾在部落時他就有心想要這個亂世盡早結束。眼下,想要再現部落恢宏,少不了狂熱的義士與俠心。


    而十三鷹的忠肝義膽早已聞名江湖,若是蒼鷹能夠來麾下是再好不過了。


    既然提出再現金印,那就少不了麻煩,一旦真金印問世,江湖各大勢力的紛爭又會帶來一場浩劫。


    兩難之下,馬軍說話早就是一言九鼎,關於金印重出,就不可避免了。


    “馬大頭領,現在大勢所趨並不是一兩個人傑便能翻天覆地,金印要是再現,恐怕…”


    走在前頭的馬軍一言不發,早前還想著出來好好痛快一迴,這時卻心焦地說不出個話來。


    敬乾也已經看透了馬軍心思,對金印,自從羅桑走後,他一向認為是走向權威最近的一條路,可這條路他不明白將帶來多大的磨難。


    “好了,什麽都不用說了,隨了大頭領的意,擇日我便與大頭領出了喬家莊去尋來金印!”,敬乾的迴答很出乎秀才意料。


    “你…,這裏的事就交給兄弟們吧,希望你們早去早迴!”,秀才本想阻攔,卻又趕緊收迴了自己的心意。


    這時走在前頭的馬軍忽然勒馬停止前行,揚起手中的鞭子遮眼向天邊望去。


    “暫且不說這事了,敬乾也已經同意了,今日兄弟們既然是出來高興的,那就不要羅裏吧嗦的了!”


    隨後,他揮起手中的鞭子,一聲“駕”!


    便朝著山坡上那處空地走去。


    秀才看了看敬乾,低下頭歎了口氣,隨後也揚鞭駕馬相隨而去。


    鬼差,懷義也相繼追隨馬軍而去。


    敬乾坐在馬頭,眉頭緊皺,山坡傳來的牛羊聲此時叫地更加清晰貫耳。


    算了,隨他吧,事遲早也會翻了篇兒,這天殺狼啃的命!敬乾猛甩頭,露出野獸般地麵容,狂唿一聲“駕”,便也追隨而去。


    那個黃昏下逐漸消失的孤獨的影子,就像找不到歸巢的雄鷹,麵露倦容,腳步沉重,朝著幾人迴去的地方行了一個部落至高的大禮。


    夕陽下趕著羊群也顯得有氣無力,他每走一步都覺得像是拖著一個秤砣。放得下廝殺與江湖,卻放不下沉甸的忠誠二字!


    前頭標了號的領頭羊突然被後麵的羊群追趕撲倒,他扯下了麵巾,嘴角抽搐,再也忍不住這些年來的隱忍與墮落,雙手掩麵帶著哭腔,跪地大喊一聲:“大頭領,你好走!”


    如果換做羅桑能聽到這一聲撕心裂肺,歇斯底裏的叫喚,他也定能軟了心。因為世人都不懂草原人天生的那種赤誠之心,從心底便能感受到那股不可磨滅的力量。


    夜晚,火光照亮了一片迷茫,雖然這次的晚宴比白天那塊帶著骨頭的肉強了,可除了懷義偶爾撕下半塊肉來就著酒,其他人全都目光呆滯地看著火花飄起。


    “冬青和嵩仁克信他們不知道怎麽樣了!”


    秀才一言打破了沉默,從馬背上拿來一皮囊酒分給了大夥。


    敬乾接下酒便一飲而盡,順便撕下一塊肉送進了嘴裏說道:“肉是好肉,鹽巴太少!該怎樣還是怎樣!”


    馬軍低頭一笑,搖了搖頭,瞬間眼神又充滿了殺意,望向正吃得享受地敬乾,忽得一把捏碎手中的酒杯,迅速站起來,走到敬乾麵前怒目圓睜。


    幾人都沒來得及反應時,馬軍已經一腳直踹敬乾雙臂,連人帶肉滾到了數遠。


    “沒心沒肺的畜生!人沒找到,又寄人籬下,你還是這副德行,你瞪大了眼看看,這是什麽!”,馬軍從懷中掏出一塊紅色南紅石。


    隨後他又將敬乾從衣領一把揪起來問道:“敬乾啊敬乾,我們鳳山結義時你別忘了曾經說過什麽,你總是遮遮掩掩,哪怕到了這個關頭,你依然隻會說些模棱兩可的風涼話!”


    秀才幾人這會兒才反應了過來,連忙去拉開了馬軍,敬乾從地上坐起來時,胳膊肘已經滲出一道血跡,他微笑著用衣角擦了擦掉在肉塊放進嘴裏,用力地嚼動邊看著早已大怒的馬軍。


    此時,秀才也已經察覺到敬乾一股莫名的憤怒,他異常地冷靜,但顫抖的雙手瞞不了秀才。


    他拉動敬乾的胳臂悄悄說道:“他是你哥,是我們的大頭領,此時他也心急,能忍則忍!”


    敬乾一把掙脫秀才,走到馬軍跟前,撿起地上皮囊中的酒一口灌下去,大笑道:“你要什麽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我從來不知道!”


    一句話鑽入了馬軍心坎,覺得心中顫栗,又一把揪住敬乾說道:“你我,冬青,嵩仁他們都是兄弟,我不知道我在想什麽,可我知道所謂義氣就是時刻不要忘了最初的承諾!”


    火藥味越來越濃,懷義與鬼差此時更覺得尷尬又不好阻攔,愣在原地看著他們。


    敬乾冷笑一聲,輕蔑地看了馬軍一眼說道:“很簡單,不就是權力嗎?為了權力你現在是大昏了頭腦!哥,你醒醒!”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馬軍,因為此前從未有人在他當麵將自己的盤算揭個底朝天,又沒人理解他所追求的至高權力就是為了天下安定。


    “好!敬乾,話說到這份上了,我就告訴你,我是想坐上一個高位,可是我沒有一天不想著早日結束了這種殺伐,你是沒看到當初茶馬那些熟悉的麵容一個個消失在麵前是什麽感受!羅桑大頭領,對,我記恨他,可我並未因自己的私心而隻去貪圖一個權位,我是想告訴所有人,我,馬軍與諸位兄弟想還世間一個安定!”


    敬乾搖了搖頭,慢慢抬頭瞪著雙眼問道:“好,你初衷未變,眾兄弟都鼎力支持。可你究竟做了什麽?你為了一個早已沒了真正意義的金印,將惹來一身禍患你明白嗎?”


    敬乾說著指了指身旁的幾位兄弟,繼續說道:“你問過他們嗎?你以為他們怕嗎?他們不怕!但他們要是因為一個破金印去死,你擔當得了嗎?大頭領!你口口聲聲所說的義氣又將怎麽實現?會死人的,別以為你有玄奇四象,可你抵得了千軍萬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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