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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黎玉簫、黎玉笙原本也在族學上課,可是不到半個月,一個鼻青臉腫迴來了,一個衣衫被扯破,束發玉冠歪斜,披頭散發地被另一位族兄背迴來,一旁是嘴唇破了一角直抹淚的東子。


    原來他們被欺負了。


    而幕後主使者竟是當時有二品誥命的老夫人。


    她指使其他族中子弟有意無意的刁難兩兄弟,讓他們無法順利學習,再極盡挑釁地譏諷,想使二房孩子失去讀書的興趣,孤立兩人、排擠兩人,讓兩兄弟知難而退退出族學。


    定力較差的黎玉笙氣不過便和同窗打起來,知其幼弟與人打架,黎玉簫趕緊來相護,一群人變成打群架,護主的東子也被打了幾拳,三人這一架打得非常慘烈。


    而旅學中的夫子竟放任學生群毆,他們私底下收了老夫人的銀兩,故意讓嫡支的二房受辱。


    得知此事的黎仲華怒不可遏,以靈海書院山長的身分,要求解聘未盡師長之責的夫子,否則日後靈海書院拒收黎家族學出來的學生,請他們另覓良師,他無力教導劣徒。


    一聽不收族學的學生,族長立刻慌了,二話不說解除數名夫子的教職,終身不再聘用。


    因小失大,得不償失,他們因此後悔不已的找上老夫人,大鬧了一場,把老夫人鬧個沒臉,此事才爆出來。


    黎太傅也因教子不賢被皇上怒斥一番,將老夫人的誥命降為三品,她當下昏厥不起。


    經過這件事後,她老老實實的安分了一段時日,黎玉笛才覺得無趣,她一肚子的火氣找不到發泄。


    唯一因禍得福的黎玉簫兩兄弟,他們被帶進靈海書院,與黎仲華同進同出,再也沒有人敢在黎仲華眼皮子底下欺淩他的孩子,他們也擁有更好的學習環境,進步神速,有親爹的教導能差到哪去。


    「小姐,要不要吃寒瓜?」


    寒瓜便是西瓜,喜兒端了一盤切成十來片,約半顆寒瓜的量。


    「現在怎麽還有寒瓜?」順手拿了一片,黎玉笛一口咬下,綿綿沙沙的,甜度尚可。


    「賣寒瓜的說是最後一批,賣完就沒了,夫人看寒瓜賣相不錯,整車都買了。」所以他們能吃上好幾天。


    「嘖!財大氣粗!」她娘都變成土豪了,扔起銀子一點也不心疼,以前在莊子上時是一文錢當三文錢用,省吃儉用,衣服舊了、破了舍不得丟,剪下好布做鞋麵。


    一樣是銀子卻有兩種用法,今昔兩樣情。


    「夫人說了,一半送去舅老爺家,另一半挑出幾顆好的給大房、三房送去,老夫人上了年紀不好多食涼性瓜果,所以就不送了。」怕吃了出問題又來興師問罪,那一位最擅長沒事找事做。


    被栽贓過幾迴後,張蔓月也學聰明了,入品的吃食絕對不送,首飾布料之類直接由人家鋪子送貨,她碰都不碰,若與老夫人同處一室,中間定要相隔五人以上。


    沒辦法,老夫人太會折騰了,一下子說頭疼沒人侍候,一下子又扶額喊暈,吃什麽都不香,喝什麽都嫌苦,鞋子不合腳也罵媳婦不孝,沒能做雙好鞋孝敬孝敬她。


    張蔓月原本也想好好的和老夫人和睦相處,把她當家中的老太君看待,可是交鋒幾次後她真的累了,不想自討苦吃,於是如丈夫和女兒建議的——裝病。


    不過老夫人不信,請了太醫過府診治。


    可老夫人這迴是真的栽了跟頭,二房夫人「病了」,而且病情告急,得長期床用藥才能延壽數年,什麽提重物、請安都不能做,要靜心靜養,更不能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換言之就是少受氣,老夫人的婆婆架子甭擺了。


    事實上張蔓月的身子比誰都康健,一點病也沒有,她在服下女兒給的藥丸後,臉色立刻蠟黃,氣若遊絲,心脈時有時無,連太醫都診脈診不準,當下判斷生了重病。


    「嗬嗬嗬,祖母那邊不是氣上了,別人都有她獨無。」娘這一招用得高明,叫人挑不出刺。


    不是常說歲數大了,身子骨不中用,那麽娘便以孝為名讓老人家少受些病痛,寒瓜是涼物,真的吃不得。


    「那可不,聽說把前朝半人高的明月當空照青花柳葉瓶給砸了,滿地的碎瓷連在上頭走人都不行,柳花姊姊的腳還割傷了。」老夫人老說二夫人敗家花錢如流水,可她砸碎的青花柳葉瓶可值不少銀子,足夠二房半房的開支。


    黎玉笛假意驚訝的睜眼,捂住嘴。「真的呀!祖母的脾氣越來越暴躁,會不會是病了?」


    丫頭喜兒和她一搭一唱的點頭,「嗯!也許該請個太醫瞧瞧,老夫人畢竟年過半百了,不能諱疾忌醫。」


    「好,爹迴來我和他提提,有病不治會拖成痼疾。」不是愛喊頭痛腦熱嗎?一次根除。


    不知不覺中,一盤寒瓜吃得隻剩白肉綠皮,仍不過癮的黎玉笛咂吧著嘴巴,想著八月還有什麽水果。


    柿子九月才熟,蜜梨十月……


    「小姐,有南方橘,您吃不吃?」喜兒喜孜孜的現寶,好像有多寶貝似的,隻有小姐才吃得到。


    魚竿的魚漂往下陷,黎玉笛往上一拉,一條三斤重的鯽魚啪啪拍地掙紮,「這時候的橘子不酸?」


    她光想到那味,整個嘴巴就發酸,可是又想吃。


    人就是這麽矛盾,明知道酸,偏想嚐試,酸到眼睛都睜不開了又想再咬一口,嫌酸、怕酸,可卻一口一口地持續自虐。


    「酸。」喜兒老實的說。


    什麽主子就有什麽丫頭,小時候愣頭愣腦的喜兒一點也不討喜,莊子上的孩子每一個都想欺負她,常常一身泥、一嘴傷的護著好不容易撿到的雞蛋,笑嗬嗬地拿給小姐加菜。


    曾幾何時,那個不開竅的二愣子丫頭在黎玉笛的調教下,雖然沒聰明多少卻變伶俐了,她隨手一變,手上多了幾顆一見就很酸的綠皮橘子,個頭是很大,一手最多拿一個,可是……


    肯定酸呀!


    「哪來的橘子?」覺得頭頂發綠的黎玉笛口齒生津,根本沒有勇氣先嚐為快,一股酸意簡直要把牙酸軟了,未食先發酸。


    「不曉得,一大早有人快馬送到咱們清風齋剛弄好的側門,指名要給小姐的。」所以她就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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