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了扯衣袖,有些不好意思,正要實話實說時,宴會廳突然傳來喧鬧的動靜。


    “我的天!”


    有人喊了起來,“沈家大小姐暈倒了,快打120!”


    下一秒,一直垂著腦袋的男人,突然起身,飛快竄了出去。


    快得跟一陣風似的。


    沈老夫人也嚇了一跳,猛地起身,什麽都顧不上,在傭人的攙扶下走得很快。


    待客廳內,隻剩下我和江萊。


    “走吧,你別跟著瞎操心了。”


    江萊拉著我離開,“別人有家人有癡情未婚夫,你這種得自己愛惜自己,抓緊去醫院看看,免得又像那次一樣嚴重。”


    宴會廳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有人真的關心,有人做給沈家看。


    ……


    抵達醫院,我抽了幾管血後,就在輸液室等江萊。


    但還是癢。


    趁著江萊去繳費的空檔,我把脖子都撓破了皮。


    還是緩解不了什麽。


    癢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的媽!”


    江萊交完費迴來,看見我跟猴似的上撓下撓,已經在撓臉了,連忙跑下來摁住我的手,“你這臉還想不想要了?!你當還是二十歲不到,新陳代謝好的時候,撓出疤也能消失?這要是留疤,你就醜死了。”


    “我現在就已經醜死了吧。”


    我眼淚都快出來了。


    來醫院的路上,我掏出包裏的小鏡子看了一眼,臉上都是疹子了。


    醜得出奇。


    江萊感受到我的崩潰,連聲安慰,“一時的醜而已,醫生說了,等掛上點滴,再吃兩天藥,保管這些疹子消失得幹幹淨淨。待會兒你掛上點滴,我去買點雪糕給你冰一冰,能緩解一點。”


    我如蒙大赦,接過她手裏的藥,像抱住救命稻草,“我去把點滴掛上。”


    “好。”


    江萊陪著我一起。


    雖然是這個點,但冬天,感冒的小孩很多,輸液區還要排隊。


    好不容易排到我時,輸液室外忽然響起淩亂的腳步聲。


    就見沈母著急忙慌,領著保鏢神情慌亂地衝進來,四處張望。


    很快,定格在我的身上!


    而後,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直奔過來。


    江萊警惕,擋在我的麵前,“你們又想幹什麽?!”


    “阮小姐!”


    沈母難得在我麵前低聲下氣,“我女兒暈倒了,她有再生障礙性貧血,血型又稀缺,這大晚上的實在找不到血源了,你救救她吧!”


    江萊冷聲,“你女兒,你哪個女兒?是綁架阮阮的那個,還是剛找迴來這個?”


    “……清梨。”


    “抱歉,救不了!”


    江萊把我摁在護士麵前,“阮阮身體也不舒服,現在需要輸液,你應該有常識吧,用藥幾天內都不能獻血。”


    我也癢得鑽心,迫不及待想打上針,將布滿疹子的手臂伸出去,配合護士輸液。


    不過,看見明晃晃的針頭時,還是下意識有些害怕,閉了閉眼睛。


    但想象中的疼痛,卻沒有臨到。


    沈母讓保鏢攔住了護士的動作!


    那種宛如有無數小蟲子在皮膚上爬行的瘙癢,讓我幾乎崩潰,緊咬牙根,“沈大小姐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


    “阮小姐……”


    沈母看見我眼底的仇恨,似怔了一下,下一瞬,聲淚俱下地哀求起來,“我查到你的血型的時候,醫生說了,你是過敏。過敏……總不至於要命吧,可我女兒等不到血源,是真的會要命的。”


    人在身體難受到極致的時候,就是極度利己的,我什麽都顧不上,又難受得撓自己,“關我什麽事??”


    我難受成這樣了,還要去做救人的聖母嗎。


    “撲通——”


    她一下跪在了地上,淚如雨下,“求求你了,你這個病無關緊要的,先救救我的女兒,行嗎?”


    輸液室的人都詫異地看了過來。


    此刻,她是為了女兒的性命憂心,走投無路的悲痛母親。


    而我,是一個生了點“小病”,就拒絕救人性命的黑蓮花。


    “不行。”


    我冷漠地看著她,和江萊道:“萊萊,報警吧,沈夫人這是惡意阻攔他人就醫,都涉嫌蓄意殺人了。”


    比起他人怎麽看我,我更在乎自己的命。


    沈清梨是誰。


    沈家大小姐,除了沈母在這裏求我,沈家周家的所有人,肯定都在傾盡人脈資源尋找血源。


    我不去,她也出不了事。


    退一萬步說,她就算真的有可能出事,我也總不能自己去一命換一命。


    過敏的時候獻血,講不好會休克、嗝屁。


    我還沒這麽偉大。


    “媽媽!你還和她們廢什麽話!”


    沈星妤踩著高跟鞋趕來,終於可以將晚宴上丟人的仇報迴來,指揮保鏢,“愣著幹什麽,直接把人帶去抽血!”


    “鬆開我!”


    我本來就難受,這下根本無法掙紮。


    江萊急得眼睛都紅了,拚命想攔,卻攔不住,“沈星妤!你們這是犯法的,阮阮要是出了事,你付得起責任嗎?!”


    “法?你要不要看看,誰才是景城的法!”


    沈星妤盛氣淩人,又交代剩下的保鏢,“去把輸液室這些人的手機檢查一遍,誰要是錄了視頻,直接刪掉。”


    她又指了指江萊,“再把她,給我攔住。”


    將仗勢欺人用到了極點。


    很快,我就被帶到了輸血的地方。


    為了怕我反抗、唿救,甚至將我綁在了椅子上,封住嘴巴。


    沈星妤笑得詭譎,湊近,似意有所指道:“阮南枝,你的命真好。可惜,老天爺是公平的,總是讓我這種生來什麽都沒有的人,左右你的性命。”


    “趕緊抽吧!”


    她眯了眯眸子,和醫護人員道:“再不抽,我的‘姐姐’出什麽事,你們都別想在景城混了!”


    門外,又傳來幾道急切的腳步。


    是沈老夫人的聲音,“這麽快就找到願意給清梨獻血的好心人了?”


    沈母笑著,“是啊,您暫時不用擔心了,我們清梨苦盡甘來了,老天爺都看顧她。”


    我被綁在一起的椅子上的腿,突然掙鬆了繩子,在護士將針頭紮進血管的那一刻,一腳踢在了移動醫療台上。


    一聲巨響,引起了外麵的注意。


    “裏麵的人,不是自願獻血?”


    這一聲,是周放。


    “小周總,她們綁了阮阮!!她還在過敏,獻血會要了她的命!”江萊不知道怎麽掙脫了看守她的保鏢,突然出現,聲音由遠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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