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祁川眸子微眯,漫不經心地覷著我,勾起唇角,“你試試?”


    分明是與平日一樣的笑,我卻感受到了幾分不寒而栗。


    似乎隻要我敢,下一秒就會掐斷我的脖子。


    “試試就試試。”


    我秉承著輸人不輸陣的想法。


    他麵若寒霜,冷笑一聲,正欲發作時,手機鈴聲驟然響起。


    傅衿安。


    這個名字第一時間在我腦海裏浮現。


    也不得不感歎女人的第六感真是準。


    確實是傅衿安。


    傅祁川捏了捏眉心,他不接,鈴聲就叫囂個不停。


    他如果想拒接,有一百種辦法。


    所以,顯然他不想。


    “阿川,你去哪兒了呀,怎麽還沒迴來?我肚子裏的孩子想吃草莓蛋糕了,你快點幫我買迴來!”


    車內空間狹小,又完全隔絕了外麵的噪音,傅衿安溫柔可人的聲音就這麽清晰地傳進我的耳朵。


    我發誓,我沒有故意偷聽。


    傅祁川也察覺到這一點,不動聲色地下車,站在路邊,隻留給我一個側臉。


    他表情似乎有些譏諷。


    我收迴視線,不想去關心他與傅衿安之間的破事,低頭把玩起手機。


    能有什麽呢。


    他們兩個一貫都是這種相處風格,你來我往,唇槍舌戰。


    看上去不對付,實際一個離不開,一個又縱容。


    不過沒有太久,大約兩三分鍾,他便拉開我這一側的車門。


    表情欲言又止,但我從他的眸子裏讀到了愧疚。


    “要走?”


    我嘲諷地勾了勾唇,感歎自己倒真成了一個十足十的小三。


    傅衿安一通電話,我的丈夫就要迫不及待趕去她身邊。


    她比我像原配多了。


    他終於開口,“我讓秦澤送你迴去。”


    “不用,我自己能迴。”


    可能是這兩天已經難過夠了,現在我心裏竟沒什麽波瀾,隻安靜地下車,“你的衣物和個人用品,我會快遞迴月湖灣,你交代劉嬸記得簽收。”


    話落,我轉身便大步離開。


    “南枝。”


    傅祁川叫了一聲,我沒理,連腳步都沒有停頓一下,甚至走得更快了。


    他幾個闊步追上來,不由分說地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南枝!”


    “還有事嗎?”


    我盡可能平靜地開口。


    傅祁川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解決好她的事。”


    “解決好她的事?”


    我像是聽見什麽笑話一般,“她的事解決得完嗎,天天自殺,你天天都要去解決。”


    夜風吹過來,冷得我吸了吸鼻子,“傅祁川,我無所謂你和她怎麽樣,隻希望你放過我!”


    他神情已然森冷,雙目陰鷙滲著寒意,一字一頓:“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無所謂你和她怎麽樣……唔!”


    在我說到一半時,他狠狠掐住我的下頜,素來在我麵前溫和內斂的人,倏然變得淩厲起來,連名帶姓,咬著牙質問:“阮南枝,你是不是沒有心?”


    這話,難道不該是由我問他嗎。


    好端端的,搶我台詞了。


    我被掐得生疼,眼淚都在眼眶打轉,還是強忍著痛楚,直直迎著他的視線,擲地有聲:“沒有。”


    “那你也給我受著!”


    他一把將我塞進車裏,嗓音冷得似三九天的寒冰,“爺爺壽宴之前,我們之間的界限不是你想劃清就能劃清的!”


    “秦澤,開車!送少夫人迴去。”


    他扔下這句話,就徑直關上車門。


    秦澤也立馬上車,“少夫人,得罪了。”


    車門落鎖。


    我隻能眼睜睜看著傅祁川走到不遠處,上了保鏢的車。


    兩輛車幾乎同時啟動,卻在紅綠燈路口,開往截然不同的兩個方向。


    就好像我和傅祁川,從來都不是可以並肩同行的人。


    我似被抽光力氣,無力地癱坐進座椅裏,心緒雜亂不堪。


    何必呢。


    我這麽毫無要求地成全他和傅衿安,難道不好嗎。


    傅祁川,你到底想要怎麽樣。


    秦澤開著車,觀察著我的神色,小心翼翼開口:“少夫人,您其實沒必要和傅總吵成這樣。說到底,您才是傅太太,至於傅衿安您不需要太放在心上。”


    “秦澤。”


    我降下車窗,任由寒風灌進來,抿了抿唇,“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有傅太太這個名頭在,就該感恩戴德了?”


    “我,我沒有這個意思,少夫人,您別誤會。隻是傅總吃軟不吃硬,您越這樣,越吃虧……”


    “沒關係,你是他的助理,就算替他說話也是應該的。”


    我垂下雙眸,“我不是想和他吵架。秦澤,你可能不懂,我想要的從來不是傅太太的名分。”


    是傅祁川的愛。


    是成為他的妻子。


    不是名存實亡,更不是有第三者的婚姻。


    “您……”


    秦澤一針見血,“想要的是傅總的心?”


    我沉默地瞥向外麵的車水馬龍,可能是怕被同情憐憫,便沒有給出迴答。


    秦澤歎了口氣,低聲喃喃道:“可是,傅總的心早就死了吧……”


    “你說什麽?”


    窗外聲音嘈雜,我沒能聽清他的話,“什麽死了?”


    秦澤一個激靈,似說了什麽很不應該的話一般,匆匆否認,“沒,沒什麽。”


    我有些納悶。


    但也沒再追問。


    秦澤是程叔的外甥,跟在程叔身邊長大,又在傅祁川身邊工作多年,少有說錯話的時候。


    想再從他嘴裏挖出點什麽來,難如登天。


    秦澤將我送到樓上,親眼看著我進了家門,才給傅祁川匯報。


    我合上家門,自嘲地笑了一下。


    婚姻一團糟也就罷了,現在連迴家,都要被人盯著。


    ……


    次日,我起個大早,給自己認真做好營養早餐,填飽肚子,才出發去公司上班。


    許是和傅祁川的關係已經傳得公司人盡皆知,我經過一樓前台時都迎來了注目禮。


    好奇、羨慕、嫉妒。


    什麽樣的都有。


    畢竟,有不少女員工之前還抱著一線希望,認為傅祁川隱婚的消息是假的,自己還有拿下傅太太這個位置的機會。


    如今幻想破滅,自然會看我不順眼。


    “南枝~”


    我快要走進辦公室時,斜後方一道聲音叫住我,語帶笑意,“你都知道了吧?”


    不用想都知道她問的是什麽。


    知道她一通電話就能叫走傅祁川。


    知道傅祁川陪了她兩天兩夜。


    還有,知道她懷孕了。


    我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變成焦點,恍若未聞,舉步走進辦公室。


    她跟進來,在我辦公椅上坐下,裙擺下的雙腿交疊,悠悠開口:“阿川說了,會對我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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