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想說,有他照應著,你就放一百個心吧,但硬生生被秦恪半眯成危險信號的眼眸給嚇得咽迴肚裏。


    柏明翻了翻白眼,有些無語,這就是個沒眼力勁的,趕忙出聲教化:「叫你說,你就說,屁什麽話。」


    蒼梧也有些鬱悶,多大點事,至於兩個人都這麽兇麽?


    他嘟囔了一聲,委委屈屈道:「就他們說公主冷,讓我迴來拿個湯婆子,再拿些碳過去……就這麽大點事……都說了麽……不勞爺操心……我拿了就走……」


    柏明聞言,瞥了一眼微愣的秦恪,心中一動,拳捶手心,愁苦萬狀地道:「公主住的哪呢?這都入了小雪,連這些基本取暖的都沒有?」


    「可不是,麻雀大的地方。」蒼梧跟著也抱怨起來,「那巷子裏人又多,我就在門口蹲了一會,就來了幾波小孩說我門神降世了,現在的小孩也忒沒規矩了,好在小爺心胸開闊不與小兒計較,不然一巴掌能扇飛一群。」


    柏明見他把話扯遠了,於是截過話頭道:「誰伺候公主呢?山箬?就她一個?她個隻會舞刀弄槍的會伺候?」


    「舞刀弄槍怎麽了?」蒼梧瞪了他一眼,不滿道,「你別在背後嚼人舌根。」


    「我說錯了?連個湯婆子都不知道提前準備,還能知冷知熱?」柏明一邊說一邊偷瞄著秦恪,繼續勞心傷神地道,「你之前不說公主是真暈倒了麽?人都病了,可有找大夫給公主瞧瞧?可有無要緊的?誰照顧她飲食起居呢?山箬會做飯麽?還有其他伺候的麽?公主走得時候連身衣衫都沒帶,可有添暖的加麽?」


    蒼梧張大了嘴巴,不知道要先答他哪句,況且他就在門外守了那麽一小會,他哪裏知道?


    「叫你拿個湯婆子和碳,你就去拿,哪那麽多廢話。」秦恪木著一張臉,心裏更加煩悶,一腳就向柏明屁股踢去,柏明一直留心著他的動作,見他架勢才起,就猛地竄出幾步遠,險險躲過屁股遭殃,嘿嘿笑了兩聲,嘴裏直道「這就去,我親自去,前麵內務房都有。」


    說完就屁顛屁顛地往不遠處的內務房跑去。


    蒼梧緊隨其後,又見秦恪一直不緊不慢地跟著,於是關懷備至地問道:「爺,你也冷?要去找個湯婆子暖手?」


    秦恪目光落在柏明的背影上,眼神幽深難測,好大一會才涼涼地道:「有你們這樣善解人意的下屬,何止手冷,心更冷。」


    蒼梧呆了呆,雖不知他哪裏讓他心冷了,但也平白生出一絲慚愧,於是屏住氣,不吭聲了。


    兩人站在內務房外等了一會,秦恪忽道:「她住哪裏?」


    蒼梧愣了一下,才反應著迴話:「哦,哦,在西街羅衣巷十一號,是那個叫水雀的宅子,他這人還比較厚道,還……」


    「知道了,拿了東西趕緊走。」秦恪打斷了他的話,說完轉過身徑直離開了。


    「呃……」蒼梧抓耳不解。


    柏明給他準備兩隻精巧玲瓏的銅手爐,裝了大半袋子銀霜炭,外加兩隻刻著龍鳳呈祥的火盆,東西往蒼梧懷裏一塞,就開始趕人:「都是嶄新的,多得給你家山箬用,走吧走吧,領匹馬趕緊走。」


    雖被趕著跑了個來迴,蒼梧還是滿心歡喜,嗯,他喜歡那聲「你家山箬」。


    當山箬包好裝上熱碳的手爐塞進李綏綏懷中時,她家主子已經睡熟,蒼梧也得了水雀的守信,老老實實坐在廊下小杌子上烤著炭火,剝著水雀拎來的一口袋核桃。


    水雀對此相當滿意,東西弄迴來了,核桃有人砸了,連崗也不用站了。


    風冷夜涼。


    羅衣巷的小院子裏烘著炭火,暖意洋洋。


    四方館裏鬼哭神嚎,熱鬧一路進了九皇子府,又傳達至太子的耳裏。都尉府裏也接了好幾趟翠則的報備。


    一夜的不太平,於是次日天才蒙蒙亮,秦恪就登門造訪。


    睡得早卻不願醒的李綏綏,被勤勞的街坊四鄰唿唲嗨呦的叫喚聲,此起彼伏的鍋碗瓢盆碰撞聲給招唿的沒睡意,她蜷在被窩裏,還打算溫存一會子餘熱,就聽到外麵不同於這人間煙火的聲音。


    「……這是你的宅子?就這麽點大,還破成這樣……你確定不漏雨進風……她睡哪呢?你床?……」


    滿嗓鄙夷,拿腔拿調。


    然後聲音近了,門簾子猛地被撩開,李綏綏下意識抱著被子坐起身。


    穿著一身墨黑緙絲長袍的男人,杵在那窄小低矮的門口瞥了她一眼,就旁若無人地走進來,目光在一覽無餘的屋內打量了一番,頗為嫌棄地道:「我還當你在哪個金窩子裏住著不願走,原是來體驗民間疾苦?」


    李綏綏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輕飄飄地迴著:「金窩狗窩都好,能進能出的就是好窩。」


    被嗆了一句的秦恪,皺了皺眉,輕咳了聲才道:「今日不是來同你鬥嘴的。」


    「那是什麽?」李綏綏緊追著問了一句,「送和離書來的?」


    男人麵色又漸漸拉了下來:「昨夜四方館出事了,你幹得好事,不得讓你知道?」


    「哦?」李綏綏來了一絲興致,連聲唿喚山箬給她打水來,又對秦恪道,「你外麵等會,我起個床先。」


    秦恪哦了一聲,卻沒出去,就屋內隨意慢慢溜達,撥了撥沒有焚香卻鋪了一層灰的熏爐蓋,又彈掉了花瓶中枯死已久的早梅枝上最後一朵幹花,百無聊賴的,目光又瞟向正在更衣的李綏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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